「你不會是在跟我討人情吧?」心晨皮笑肉不笑地挑眉。
「不,我只是……」
「別忘了是誰害我扭傷腳的。」如果他以為照顧她的腳傷就可以功過相抵,那可就大錯特錯了,之所以沒同他算這筆帳,是因為她清楚,布萊德就像只打不死的蟑螂,既遲鈍又耐修理,她不想白費自己的力氣。
她果然還在介意,「如果可以,我情願扭傷腳的人是我。」
「是嗎?那下回我再要踢你時,可得記得別問那!」她話才說完便大搖大擺走了出去。
留下布萊德一個人不知如何是好。
***
炎炎夏日,如果能夠來罐清涼解渴又消暑的台灣啤酒,那是再幸福不過的了。然而,礙于法律規定,未成年想要享有這份幸福,卻是不被允許的。
可心晨例外。
下午兩點多,身著學生制服,心晨大搖大擺的走進學校側門邊的便利商店,像是沒有察覺到旁人的側目,明目張膽拿起冰箱內的台灣啤酒,近乎招搖的走到櫃台付錢。
癟台新來的店員見狀,「小姐,未成年是不可以喝酒的。」克盡職責告知她法律的規定。
本不甚留意的心晨因而抬頭瞧了對方一眼,「新來的?」
年紀大上她七、八歲的店員被她那老氣橫秋的口吻唬得一愣一愣,竟也一五一十的照實回答,「嗯,今天第一天上班。」
「店長呢?」听她的語氣似與店長十分熟稔,顯然是老顧客了。
「在里面清點存貨。」店員回答。
心晨面無表情道︰「叫他出來。」
受到她不容置疑的語氣驅使,店員機械式的走了進去。
不一會,店長領著店員先後走了出來。
心晨拿出一張千元大鈔,「老板結帳,還有一包香煙。」
老板二話不說接過千元大鈔,「總共是兩百五十九元,收您一千元,找您七百四十一元,還有發票。」他對心晨身上穿的制服視若無睹。
倒是一旁的店員,被店長前後矛盾的言行模式給弄糊涂了。「老板,你不是說不可以賣酒和煙給未成年……」
正準備離開的心晨一听,停下腳步回頭看了櫃台的兩人一眼。
留意到心晨的視線,店長雖然尷尬,仍是斂起臉上的表情回答,「她是未成年中的成年人。」
心晨滿意的笑了,轉頭走出便利商店。
正大光明從便利商店里出來,手里還拿著一罐剛買來的啤酒,也不管路上是否有行人瞧見,她一如來時,堂而皇之翻牆回到校內。
就在她佯裝身體不舒服蹺課不久,布萊德見著也跟了出來,找了幾個心晨較常出沒的休憩地點,終于在體育館後方的車棚底下,找著盤腿席地而坐並大口暢飲冰啤酒的她。
「好女孩是不該喝酒的。」他說。
心晨一瞧見平空冒出來的布萊德,直覺翻了翻白眼。
又是他!
對布萊德,心晨只有兩個字——沒轍!
不怕罵、不怕打,連壞心腸的惡整他好幾回也沒能嚇跑他。
對于這樣一個沒神經的人,她還能說什麼呢?
偏偏布萊德也奇怪,她越是戲弄他,他就越是覺得特別,不同于其他女生,他就是喜歡親近她,哪怕她總是借由各種機會惡整自己。
反骨如心晨當然是不可能听勸,只見她不疾不徐的從裙子口袋里掏出新買的香煙,取了根含在嘴里並點了火,「還有抽煙。」替他補充。
對她而言,要不要、可不可以,決定權只在她自己,旁人沒有任何置喙的余地,只要她願意,酒不喝、煙不踫都不成問題,要是她不爽,管他是天皇老子來說項,酒照喝、煙照抽。
明知她不可能听自己的勸,布萊德仍是苦口婆心,「喝酒會傷肝,抽煙對肺部不好。」
向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糾纏,布萊德對旁人總是采取不聞不問態度,獨獨只有她,一扯上她,他就會不由自主變得婆婆媽媽。
「容易得到肝硬化和肺癌。」
「既然你都知道,為什麼還要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呢?」實在看不慣她存心自虐。
換成平常,要是有人在自己耳邊哩巴唆說個不停,心晨肯定會不耐煩,但不可否認的,能讓人這麼關心著,確實是件十分窩心的事。
罷巧,這會她心情還不錯,就不跟他計較。
「過來!」心晨冷不防冒出一句。
被心晨惡整了幾回,就算是再沒有神經的人,也會有所警覺。
「有什麼事嗎!」嘴巴上雖然這麼問,布萊德還是依言走了過去。
「你人都過來了,還問個屁啊!」
對于她粗魯的言語,在糾正她多日無效後,他只得選擇無奈接受。
「坐下吧!」心晨比了自己旁邊的位置。
布萊德在受寵若驚之余,跟著咳了幾聲,「坐你旁邊?」
「你那麼驚訝干麼,我很臭嗎?」心晨挑眉睇他。
「不,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他慌忙在她身旁坐下來。
「那!」將手里喝剩的啤酒遞給他。
身為英國望族的他,當然會喝酒,只除了沒喝過這種劣等酒。
「謝謝。」喜孜孜的接過她遞上的啤酒,他像寶貝似的捧在手里。
「讓你得肝硬化還謝我?」
「啊?」布萊德一時語塞,跟著大咳出聲。
心晨側過臉不再看他,將手里的香煙于地上捻熄。
她嘴巴上雖然沒做任何表示,但將她的一舉一動全看在眼里,布萊德默默在心底微笑著。
暖洋洋的陽光撒在身上,心晨緩緩的闔上眼瞼,倚著他的肩膀入睡。
凝視著她睡著時毫無防備的容顏,手捧著她喝剩的啤酒,對他而言,幸福其實也可以很簡單。
***
或許是心晨和布萊德在這所校園里都算得上是有頭有臉的人,一個是惡名昭彰的悍女,一個則是全校女學生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兩人接觸的頻率太過密集,近來已開始引起其他學生的注目。
學校里的女學生盡避懾于心晨的凶悍,表面上不敢有任何的動作,背地里卻已將她編派得一無是處。
心晨不是木頭人,雖說沒人有勇氣明目張膽指責她,但時間久了,對那些個閑言閑語也多少有所耳聞。
沒有被激怒,相反的,對于布萊德那跟屁蟲,她甚至轉采放任政策。
她心里明白,學校里的女學生個個對她是氣得牙癢癢,偏偏又沒勇氣當面觸怒她,這對向來喜歡把自己的樂趣建築在別人痛苦上的她而言,無疑是項新樂子。
換言之,反骨如心晨,別人要是越生氣,她就越開心。
為了讓自己更開心些,偶爾,她甚至會主動對布萊德表現善意,借此氣煞一干富家千金,想當然耳,其中也包括她同母異父的妹妹,何采盈在內。
心晨近來頻頻示好的舉動對布萊德而言,只能用「受寵若驚」四個字來形容,就像現在,向來獨來獨往的她居然會主動約他蹺課?
在校園一處人煙罕至的角落,心晨整個人大字型舒展在草坪上,斜陽的余暉穿過稀疏的林葉灑落,將她整個人曬得暖洋洋。
布萊德盡避只是坐在一旁,靜靜地凝視著閉眼小憩的心晨,心里卻是感到無比踏實和幸福。
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她倏地睜開雙眼坐直身子,兩眼直直瞅著布萊德瞧,偏又半句話也不吭。
被她目不轉楮地在視著,布萊德不由得有些不自在起來,「心晨,你怎麼啦?」
並未察覺到布萊德的異樣,心晨自顧自地說起自己的疑問,「我實在是不明白,學校那些花痴千金小姐究竟是看上你什麼地方?」
「啊?」布萊德一愣,略帶忐忑地問道︰「你不喜歡?」擔心听到肯定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