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紗上前,顫著手為他理好襯衫,言玉璽靜靜地,任由她這麼做。
一抹突然闖入的心安佔滿了他的胸。
「不要這麼折磨自己,你這樣只會讓我更難過,雲姬。」莊紗低垂著頭。
餅去親手殺了雲姬的痛苦仍留在言玉歪身上、心上,莊紗好怨自己。
言玉璽輕握住她的小手,低脯道︰「顫得好厲害,我嚇到你了?」
莊紗頭搖得像波浪鼓。
言玉璽無言,只手攬住她,讓她靠在自己的胸前。
兩人的身體是如此契合,好似他的胸膛生來就是為了她而存在……「放棄我吧!」他只想好好過完這一生。
莊紗伸手環住他的腰,「不!」
他苦澀地問︰「為什麼呢?」為何還不讓他自由呢?他已經不再是雲姬了埃
「因為我愛你,我絕對不會放棄你。」壓紗斬釘截鐵地回答,故意忽略他眼底釋出的無奈。
言玉璽松開手,低語呢哺道︰「魂斷,緣斷,情意斷,情荊仇荊塵緣經…何必呢?」
她抬頭道︰「如果你不想記起前世的回憶,那就全部忘了吧。我會重新開始追求你,你會再愛上我的!我保證。」
莊紗雙眼炯炯,泛出堅定。不容退縮的光芒,像極了兩千多年前的雲敞之。
被她的氣勢所壓倒,言玉至一時詞窮,反駁不了。
「給我個機會,好嗎?」
不忍見她楚楚可憐的眼神,卻又惡劣地想和她唱反調。「如果結果不如你預期,我仍是不愛你呢?」
一段隔了兩千多年的戀情還有持續的可能嗎?他想可能性是微乎其微。他是言玉璽,再也不是雲姬了。
「那麼,我會如你所願……放棄你。」但絕不離開你莊紗一手按著心口,無言地立下誓言。
不斷的追尋。不斷的失望,又不斷的重新再來,為的就是再續前緣,這其中的苦是沒人可以了解的。
言玉璽輕輕推開她,在辦公桌後的椅子上落坐。
「我會等你實現諾言。」冷眼對上她,聲音沒了起伏,平板得像機器人。
「我們會在一起的,這是我的諾言。」
兩人目光糾纏,在彼此的眼神里都可瞧出一抹堅持,就不知誰會是最後的贏家。
輕輕的叩門聲,打斷了他們的對視。
「我先走了,雲姬。」再深深望他一眼,莊紗帶著微愁的心情離去。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言玉璽只覺悵然若失!突然很想狠狠摟住她,不讓她離開自己。
為什麼呢?
這麼久了,為何還執意要找尋他?雲姬已經死了,死了兩千多年,如今的他早已不是秦朝的雲姬了。
「教授,十分鐘後要在九樓開校務會議。」陳圓柔走進來提醒道。
他憂傷的眼神投向窗外。
「圓柔。」
「什麼事,教授?」
「你……相信有前世今生嗎?」
從篤信科學的言玉璽日中听見這話,陳圓柔有幾分訝異,「基本上,我是不信的,因為它不曾發生在我身上,所以我無法接受這種說法。」
沉默了許久,他才回應,「是嗎?待會兒我去開會,你就可以直接鎖門回去,我不會再回辦公室。」他起身。
「是的。那個……教授!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陳圓柔關心的問。
「怎麼說?」
「你好像變了許多。」
他自嘲地笑道︰「我怎麼不覺得?」
連一個外人都看出他的改變,他卻還在自我欺騙,真是可笑。
「也不是那種行為上的轉變,而是你的想法有一點不一樣了,而且最近你常常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整天相處在一起,陳圓柔多少發現了他的異樣。
「沒有,你多心了。我先去開會,明天見。」他巧妙掩飾了從不在人前露出的情緒。
明明說不想的,卻在見到莊紗之後,平時壓抑在心底深處的疼痛也一井爆發。
經過了兩千多年的時間輪回,可以再愛嗎?
能再愛嗎?
那樣的苦戀。那樣的情悸,時時刻刻纏著他。
一旦想起了她,他就絕無可能對她視若元睹。
只是,他們還能有再一次的機會嗎?
按下心中的蠢動,言玉璽拿起會議資料,匆匆離開。
雲姬是真的愛雲敞之,那他呢?
他能愛上莊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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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冷汗,言玉璽驚坐起身,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又是那幅駭人的景象,整座城內哀鴻遍野,到處可見惶恐的人們,紛紛想逃離那座人間煉獄。
抹去額前的汗水,言玉璽下床,拉開窗簾,刺眼的陽光讓他睜不開眼。才走幾步路,他便感體力不支,身體像火燒般疼痛,恐怕是他昨夜吹了…一夜冷風所致。
隨即,他撥了通電話到系辦,說他今天身體不舒服,不進辦公室了,再回到床上躺下。
不知過了多久,門鈴響起,他難過地不想起來應門,可那個按鈴的人似乎不肯放棄。于是,他只得勉強起身。
門一開,映人他眼簾的是莊紗的笑臉。
「午安,我听說你病了,所以特地來探望你。」
她甜甜的笑容使他精神一振。
「你……」頭還熱著,他根本沒有辦法阻擋她進門。
見他臉紅紅的,莊紗伸手一探,「好燙!」她放下手上的東西,推他回臥房,「先去床上躺著,等我煮好稀飯,再叫你起來吃。」
「你……」他好歹也是這個房子的主人,總有權利不讓客人進門吧?
但莊紗的熱切令他將聲音全吞了回去。他想他的確是病了,要不然怎會連一個女孩子也應付不了?
莊紗幫他蓋好被子,為他撥開額前的發絲,「好好睡一下。」笑了笑,她準備去廚房大展手藝。
言玉璽抓住她的手,「別走……」不知是否因為發燒的關系,他竟有些舍不得她離開。
莊紗反握住他的手,「放心,好好睡,我會在這里陪著你。」
听了她的話,他才安心地閉上眼。
莊紗曉得這時候的他特別脆弱,于是坐在床沿陪了他一會兒,等他熟睡後才悄悄抽回手,離開臥室。
沒多久,少了莊紗陪伴的言玉璽醒過來,他起身套上外套,走進浴室盥洗,而後循著空氣中散發的食物香氣來到廚房。
頭一回,莊紗看見倚著牆的言玉璽,手又主動探向他的額頭,「嗯,退燒了。」
言玉璽抓住她欲收回的手,「為什麼要來?」
「來追求你!」莊紗眉開眼笑,沒被他趕出門。她心里十分高興,看來勤燒香多拜佛還是有用的。
言玉璽淡淡地笑了,」真有心。」少了嘲諷,多了些真心誠意。
莊紗端著熱騰騰的稀飯到飯廳,「當然了,不努力怎麼會有成果?」
「你的個性變了很多。」在他的記憶里,雲敞之是個不善言詞又害羞的男人,常常只有讓前世的自己捉弄的份。
「時代不同,性別不同,我的個性當然要有所改變,否則怎麼適應沒有你的日子?」在輪回的過程中,她已變得大多了。
言玉璽單手托住丁巴,好整以暇地道︰「三句不離你的最終目的,不覺得累嗎?」
莊紗笑意盈滿眼中,調侃道︰「你果然退燒了,才有精神在這里跟我抬杠,剛剛還不曉得是誰要求我別走呢!」
言玉璽臉有些齦紅,「你——」無奈她說的的確是事實,他無力辯駁。
「這樣的情景好像曾經有過……不過這會兒角色卻對調了。以前只有我讓你捉弄的份,不見我臉紅,你絕不罷休。」莊紗自顧自他說著,沉醉于以往的回憶中。
言玉璽沒忽略她眼中刻意掩飾的落寞,他難過,她又何嘗不難過呢!
「別再說了。」他出聲阻止。
莊紗回神,「抱歉,我總是這樣。來,趁熱把稀飯吃了。」她盛碗稀飯,坐在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