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呢?才與她剛相聚,又要奪走她,這上天是要與他作對嗎?
「沒有辦法了?」
余觀秋搖頭,「要等師父回來才知道,這段時間我只能幫她盡量穩定體內的毒。」面對這樣的才子佳人,她難免也覺得惋惜。
「他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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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解藥,師父說他會盡快趕回來,請你耐心等候。」
「等著沐蕎離開我嗎?」陸官雍不由得聲音愈提愈高,難以壓抑的痛苦終于在此時爆發,他不懂!為何偏偏是他的沐蕎?
「請別激動,這樣對沐蕎並沒有幫助,她此刻最需要的人便是你,希望你能為她想想。」
陸官雍不發一語地握了拳頭,離開竹林。他在心中起了誓言,如果沐蕎死,他會要單余淨陪葬!
並非他有意牽涉其他無關之人,而是自一開始,單余淨就知道一切,能教他懾魂術卻又救不了沐蕎,這是存著什麼心?他當人命是什麼?就算他不是尋常人但也不該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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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得知柳沐蕎的病況,陸官雍自然也不再強求她下山,畢竟她的生命比較重要。
抱著柴,剛回來的陸官雍正好與剛走出門的柳沐蕎對上,他朝著她微笑,柳沐蕎立即羞紅了臉,陸官雍為此笑得更放狂,失憶後的她愈來愈害羞。
一個月的分別真的讓他愈來愈愛她,她真的會死嗎?見到她的笑臉,他不免開始想這個問題,如此健康的人卻活不過一個月?上天是見不得他們幸福硬要開一個這麼惡劣的玩笑嗎?以往她的笑容總會引起他的心痛,如今更像是扯裂他整顆心般的強烈。
最近他幾乎每晚都夢到她離開的情景,每每半夜醒來滿頭大汗,讓他根本無法安然入睡。
沐蕎的笑容……即使在失去記憶仍是那麼燦爛,如果有天她得知他做了什麼,是否還會以這樣的笑容來對他?
待他回了神,柳沐蕎已大眼盯著地好久,陸官雍一笑,以掩飾自己的心事。
「你在想什麼?好似很憂傷。」
「沒,」他差點忘了,沐蕎對人的反應很敏感,「他們呢?」
「官浩去提水順便拉著觀秋一起去。」經過余觀秋解釋說她另有一位師父後,她便改了口。
「是麼?我那小弟也開了竅。」陸官雍順勢低了頭,柳沐蕎靦順地別過頭,不敢與他對看。
陸官雍伸出手想踫踫她的臉蛋卻害怕嚇著她,她才剛試著接受他而已,不能操之過急。
柳沐蕎正巧抬頭,對上他布滿愛憐的眼神,她動容了,她眼前的這個男人是真心愛著她的。
「沐蕎,我們去附近走走好嗎?」天曉得他有好多話想對她說。
樹林里的葉子讓風吹得沙沙作響,陸官雍故意走在柳沐蕎的右方為她擋風,
「會冷嗎?」
「不會。」一個月的滋養生活讓她的身體好得差不多,只是偶爾她會感到沒來由的心悸,常常讓她痛得直冒冷汗,其實她也曉得是她體內毒素的作祟,可她不願說出來增添麻煩,也舍不得陸官雍難過。
「我們真是夫妻嗎?」夾著風的呼嘯,她的心中起了這麼一個疑問。
陸官雍含笑,他發覺自己真是愈來愈愛笑了。「當然,只是……你尚未過我陸家大門。」
「我們沒有成親,那你……」
「因為你發生意外,所以緩了。」
柳沐蕎頗為失望地垂下頭,陸官雍自然地抬起她的下巴說︰「雖然你尚未記起我的事情,不過我願意等,甚至花上一輩子也無所謂。沐蕎,自你落水的那一刻起,我的心便跟著你沉入河底,直到再見你的那一剎那,我才醒過來。現在的我無法再忍受沒有你的日子,如果有一天我比你早死,我仍希望你一個人也能過得快樂。同生同死雖美,畢竟不切實際,你的命是屬于你自己,我無法左右,而且我也不允許你如此糟蹋自己。」
「倘若我比你先走?」柳沐蕎反問。
「若你先走,我絕不獨活,已失去過你一次,不想再失去一次。」他認真地說道,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堅持,那種錐心之痛他絕不願再承受一遍。
「官雍……」她悵然。
「我要與你合葬,這好嗎?我們可以永生永世在一起。」
「不要對我太好,我什麼都沒想起來,對你不公平。」她搖頭道。
陸官雍將臉擱在她肩上,低喃道︰「這句話不該你說。」縱然說上千百句的道歉,卻仍然彌補不了對她的虧欠,「我們是夫妻,不該如此見外。」
被他的堅持說服,柳沐蕎點頭答應。
陸官雍劍眉一揚,眼楮閃著無比的神采,「你曉得嗎,這十幾日的生活是我這一生最幸福的時候了。」
「難道我們以前不快樂?」柳沐蕎偏著頭,疑惑的問。
以前?當然有,就是在他不清楚她背景的那段時間,他只是單純愛著她,後來卻多了一個仇人的包袱,壓得他快窒息。如今卸下一切,他才曉得幸福在何處。
「不……唯有此時我們才是站在最平等的地位,沒有任何的負擔,這樣的生活才是我要的。」
「是嗎?那我們可以一直這樣生活下去。」柳沐蕎傾著地的話接下。
陸官雍執起她的手,輕吻手心,然後道︰「不,我仍然希望你想起一切,因為那才是全部的你,我希望得到你的原諒。」
「原諒?」她重復他的話。
「你以後就會明白,無論將來發生什麼事,我只要你記著一件事,那就是我永遠愛著你,此心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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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小弟在此恭喜你。」陸官浩平淡地恭賀,沒有真正兄弟般的感情。
陸官雍習慣性地搭上他的肩,對于他這個弟弟的所作所為,他多少了解一些,「是為了她嗎?」
陸官浩黯然一笑,什麼事都瞞不過他這個大哥。「大哥何時發現的?」
「『怎麼帶他回來?』你第一句就已泄底,你知道我的身分,所以才沒問我是誰。」
「原來……大哥,我知道你有趕到懸風崖,所以我怕你誤會是柳姑娘——」陸官浩想解釋自己並不是被柳沐蕎推落下崖。
陸官雍抬手阻止陸官浩繼續,「以前的事都成過往雲煙,你還活著就屬萬幸。對了,你何時要回泉州?這事不該一直瞞著小蟬,她百般思念著你。」
「會回去的,先不提這個,我想大哥應該曉得柳姑娘的病情了吧?」陸官雍不語。
「我說這話當然不是要大哥別娶她,只是難道沒別的辦法了嗎?」大哥能娶到心愛的女子,其實他樂見其成。
他能想到的唯一辦法就是單余淨,他知道只有他能救沐蕎。
「新娘子出來了。」余觀秋攙扶著戴著紅巾的柳沐蕎步出屋外,並把她的手交給陸官雍。
「來,行禮。」陸官浩喊道。
陸官雍執起柳沐蕎的縴手,遵循禮教拜了天地,接著,地掀起紅巾,只見柳沐蕎垂著眼簾,羞澀的臉蛋不敢正視他。
「沐蕎,掀了紅布之後,你便是我陸官雍的妻子,我愛你,至死不渝——」
「我亦是。」
陸官雍低首親吻她的唇,她卻逃掉。
「有人。」她害羞。
「哪有人,他們早識相地離開了。來,我們先來喝交杯酒,這是省不了的儀式。」他調侃道。
柳沐蕎羞答答地點頭,才接過酒杯,手一軟,酒立即灑了滿地,杯子掉落,她一擰眉,身體就這麼往後倒,幸好陸官雍即時攬住她。
「沐蕎!」他驚詫地大喊。
「官雍,我的心——好痛,好像要碎掉一般……」她的臉色變得異常蒼白,豆大的汗水由她額前冒出,雙手緊抓著胸前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