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憑你手中的星源。」陸官壅一笑,相信那是真火,不過不信夜盜有能耐用小火燒掉一幢屋子。
「非也,而是一場熊熊大火。怎樣,你要做出怎樣的抉擇呢?信我還是不信我?你剩下的時間不多了。」夜盜悠然地道。
夜盜手中的火點燃了陸官壅的憤怒,這麼好的機會卻要白白放棄,他不甘,「快說,在哪里?」但不能不信他,人命畢竟可貴。
「很好,你很聰明,」夜盜化掉箭上的火,指著方向說︰「王府,最好快去,他們一家有八口,被我綁著,燒起來可不得了。」
臨走前,陸官壅回頭,「你有名字吧?」
「當然有。」
「願意透露嗎?」
「夜火。今天這一把只是我的玩笑之火,以作為見面之禮,你是第一個和我正面對上的,勇氣可嘉。」夜盜跳至另一邊的街道上,迅速離去。
陸官壅追之不及,便趕到王府,剛到便听到吆喝,「有小偷啊!抓小偷啊!」
听見腳步的聲音,陸官壅清楚王府不會有事,之後回到夜火消失的地方。
第一次交手,便清楚對方不是泛泛之輩,看來他這次回來泉州的日子不會清閑。
「好一個夜火!」他忍不住稱贊,在那樣的情形下,夜火還能算計他,真不簡單!如果不是敵對身份,他真想和他把酒言歡。
第二章
「喂!快去看告示哪,夜盜又出來鬧事了。」有人大聲嚷著。一向寧靜的早晨,今兒個多了此一茶余飯後的話題。大伙個個爭先恐後跑去張帖告示的地方,想知道昨夜又是哪個大富人家遭了殃。
「夜火?這是夜盜的新名字嗎?」
「好像是吧!听說昨夜打更的看見兩個人影站在梁家的屋頂上纏斗,不過沒看清是誰就是了。」
待人群漸漸散去,柳沐蕎才走上前,把告示看個清楚。
「夜火,名字取的還真不錯呢!」她忍不住稱贊。
一旁的陸官雍訝異地瞧了她一眼。她剛剛的話似乎不是在稱贊對方,反倒像自褒的口吻。思及此,陸官雍便跟上去,明知應該不可能,他還是不放過。
走在前頭張望的柳沐蕎,發覺身後有人跟蹤,特意放慢腳步,突然有人撞了她身子一下,是個小孩,柳沐蕎不吭聲,極快地出手搭在那小男孩的肩上。
小男孩的身體抖了一下,慢慢回頭,臉色蒼白。
柳沐蕎露出笑容,「小弟弟,這是你剛剛撞到我不小心掉下來的東西,這一包是藥吧,家里有什麼人生病嗎?」
小男孩不敢正眼看柳沐蕎,低頭膽怯地說︰「我娘……」
柳沐蕎把藥交到小男孩手中,「那就拿好,別再掉了,快回去,你娘在等你的藥呢!」說完,她便繼續往前。
小男孩看了手中的藥,再望著柳沐蕎的背影,咬牙追了上去,「大姐姐,」
柳沐蕎回頭,「什麼事?」
「你的錢包掉在地上了。」小男孩將錢包塞進柳沐蕎的手中,轉身要跑走時,柳沐蕎叫住他。
「小弟弟,幸好你撿到我的錢包,不然我會被我娘打死,這樣好了,為了答謝你撿到我的東西,我買些禮品給你帶回去吧!」
小男孩愣了一會兒,「不用了……大姐姐你剛剛也撿到我的東西,算我們扯平。」
「怎能扯平?你撿到的是錢包,可以不拿給我的,但你卻還給我,我當然要好好謝謝你,別再推辭了,你叫什麼名字?」柳沐蕎拖著小男孩不讓他走。
「小李子。」
看著眼前所發生的一幕,陸官雍不敢置信。那姑娘明知錢包被偷,卻假裝不知道,想來,她應該是富貴人家出身,但為何身邊沒有女婢?這有些不合常理,于是他繼續跟著。
柳沐蒿跟著小李子一同回去見過他重病的母親後,說了幾句寒暄話,便起身道別,臨走前,說會再來探視他們。
出了巷子,柳沐蕎發覺那人還繼續跟著她,最後她轉進一條小巷子里。陸官雍見狀眼箸轉彎,不料,正巧與柳沐蕎四眼對望。
柳沐蕎好整以暇的說︰「原來外表光鮮的公子爺也喜歡跟蹤這檔事。」
陸官壅沒想到竟然會被識破,究竟是他的技巧愈來愈差,或是他跟蹤的不是平常人?
「姑娘,你誤會了,在下是發現你有一副好心腸,便想與你認識。」這一照面,陸官庸才有機會將柳沐蕎的臉蛋瞧的仔細。
柳沐蕎那張秀氣的瓜子臉再配上一雙靈活大眼,看起來朝氣十足,微勾的唇瓣表示她是個愛笑的人,如此可人的小泵娘,他實不該將他想成與夜火有關系。
「敢情這是搭訕?」柳沐蕎絲毫沒有姑娘家應該有的矜持。
「算是吧!請問姑娘芳名?」見她坦然,陸官壅也大方地回問。
「你不認為你應該先自報姓名?」
陸官壅微楞,掩住詫異,他說︰「在下姓陸,名官壅。」
「宋沐蕎。」柳沐蕎簡潔地回答。
「看來姑娘的個性相當隨和。」
「隨你怎麼說,若公子無事,我先離開了。」
不想他走,陸官壅月兌口而出︰「姑娘,在下想與你多聊聊,不知可否?」
這回換柳沐蕎面露訝異了,「這不太妥當呢!我擔心……」
「我們只做朋友,朋友相邀,無傷大雅,如何?」
出來太久,回去肯定會被念,但柳沐蕎還是答應了,畢竟對方的身份特殊——是陸官壅。
「公子想和我聊什麼?」
「最近很紅的一位人物——夜火。」
柳沐蕎眼尾藏著笑,唇卻抿著。
這麼快就找上她了,陸官壅真是了得!不過她倒不信是自己露出了馬腳。
「這事最好還是不要在公開場合談論,免得明天一早人頭不翼而飛。」
陸官壅曉得柳沐蕎想避嫌,也發現她言談似乎藏著另一種意思。
「應該不會,大明的官兵還不至于胡亂抓人。」
「既然有你的保證,那我就可以盡情的說了,你想知道什麼?」
「夜火是個怎樣的人?」
「我又不認識他,怎會了解他呢?不過他在平民百姓心中是一個大好人。」
「你是指他專門劫富濟貧。」
「沒錯,大富大貨又專門欺壓百姓之人,夜火總會替我們出一口氣,而且他還把他得來的錢分給貧苦人家,這樣的人不是大好人嗎?」
「你真的確定他做得對?」
「陸公子,說真的,看你一身裝扮,就曉得你出身不凡,試問,你了解民間疾苦嗎?你有過三餐不繼、居無定所的日子嗎?你清楚賣身葬父的痛楚?我想出身豪門的你是不會明白的,所以即使夜火做的事不算正確,他也是在盡力。」她愈說愈激動。
嚴厲的言詞,他很難想像會是由個小泵娘口中說出,「你經歷過這些?」
「不,我看過而已。」
「那你也不能武斷地說我。」
柳沐蕎斂了斂神色,「剛剛的失言,還請公子見諒。」
「不,在下就是要听姑娘的肺腑之言。」
「公子,你是否不齒夜火的行徑?」柳沐蕎反問。
「不齒?怎會?只是有些遺憾罷了。與夜火交手,發現他身手不錯,大膽又機智,這樣的人才若走上正途,對朝廷或者百姓才是最好的,偏偏他走上歪路,可知他一次出手便會造成更多人的傷害。」
「為何?」
「富者遭竊,你想想他會找何人負擔他的損失?」
柳沐蕎緊閉不回答,這問題她很早就想過了,富者當然會找百姓來補他的損失,但如此一來,只會讓他下次偷得更凶。
「所以我不認為這是好方法。」
「這是個人觀念的不同,我不與置評。陸公子,我忽然想起家姐仍在等著我,就此告辭。」柳沐蕎作勢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