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語甜一邊等計程車,一邊忍不住猜想——他剛才叫她明天不用再到這里來,是不是擔心她一個女孩子深夜搭計程車會危險?或者真的只是不希望她再煮些味道詭異的食物給他吃?
她衷心希望答案是前者!
一陣寒風吹過,冷得她直打哆嗦,她左右張望,想攔輛計程車,但是等了好一會兒,根本沒看見半輛車經過。
當她正考慮要打電話叫無線電計程車時,有一輛車剛好開了過來,那並不是一部計程車,但卻在她的面前停下。
這……這是什麼情形?她該不會遇上什麼歹徒了吧?
紀語甜防備地退了幾步,做好隨時拔腿逃命的準備。
驚疑不定之際,靠近她這一邊的電動車窗被降了下來,原來駕駛者是蕭之硯!
「上車。」他簡短地說。
「你要送我回去?」紀語甜驚喜地睜大了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
蕭之硯有些好笑地看著她的反應,他只不過是因為顧慮她的安危而送她一程,她有必要驚喜得像是中了特等獎嗎?
「快點上車。」他催促道。
「是。」紀語甜眉開眼笑地上了車。
必上車門之後,她強烈地意識到他們兩人正共處在同一個小空間里,比剛才的電梯里更加親近,為此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就連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擺才妥當了。
「你的安全帶。」蕭之硯出聲提醒。
「喔,對,我差點忘了。」
她連忙伸手去拉安全帶,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緊張了,她拉了老半天,就是沒有辦法順利地將安全帶拉出來。
完了、完了,他一定會覺得她是全天下最笨拙的女人!紀語甜一邊和安全帶奮戰,一邊在心里懊惱地責怪自己的笨手笨腳。
蕭之硯嘆了口氣,為了避免在這里干耗太久,他干脆替她服務一下好了。
他橫過身,伸長手臂,輕易地拉出安全帶,然而她身上傳來的淡淡香氣,卻令他有一瞬間的失神。
其實不只是他,紀語甜整個人在他驀然逼近的男性氣息包圍下,幾乎快不能呼吸了。
她屏氣凝神地望著他,而他的視線也恰巧對上她的,兩人目光交纏,同時感受到某種微妙的情愫在眼波交流間蕩漾開來。
有那麼一剎那,紀語甜幾乎以為他會吻她,但他卻除了替她系上安全帶之外,什麼也沒做。
紀語甜有些失望,卻又忍不住自嘲地在心底嘆了一口氣。
唉……她真是太會幻想,也太自作多情了,他沒嘲諷她笨手笨腳就該偷笑了,怎麼可能還會吻她呢?
蕭之硯退回自己的座位,雖然臉上的表情不變,但眉頭卻微微地蹙擰起來。
他剛才是怎麼了?竟差點就吻了她!
是因為她身上的淡淡香氣太迷人,還是那兩片近在咫尺的紅唇太誘人?
若不是他的理智及時清醒,他恐怕真已覆上她柔女敕小巧的唇瓣,恣意地擷取她的甜美。
為什麼他會有吻她的沖動?回想起剛才在攝影棚里,他的情緒屢次受她牽動,他的眉心擰得更緊了。
他必須承認,撇開他們之間的「消防栓過節」不談,她的確是個容易令人心動的嬌俏可人兒。
但是,現在的他們,在公事上有著合約關系,在這種情況下,他實在不想和她有太多感情上的牽扯,至少在那支廣告片拍攝完畢之前,他不希望他們之間的關系變得太過復雜,以免公私不分。
「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紀語甜說了個地址之後,蕭之硯便踩動油門上路。
這一路上,他們誰也沒有開口說話,這樣的沉默,讓紀語甜感到相當不自在,卻又不知道該做什麼才好。
她時而扳玩著自己的手指頭,時而將腕上的手環拔出來又套回去,腦袋瓜子不停地轉動,試圖找些話題來打破沉默。
可是,該說什麼呀?尷尬的沉默令她有些心急,幾乎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嗯……對不起……」
「為什麼道歉?」蕭之硯疑惑地瞥了她一眼。
「因為剛才在攝影棚里,我不但誤會了你,還自以為是地跟你‘講道理’。」
說到這個……蕭之硯忍不住皺眉問道︰「為什麼你要故意煮那麼難吃的東西來整我?」
那碗豌豆魚柳羹的味道,現在回想起來還是令他心有余悸!
「呃……那個……」紀語甜的臉微微一熱,訥訥地說︰「誰叫你……誰叫你先前對我的態度那麼差……」
仔細想想,她這樣的行為,簡直像個小孩子一樣!
她還記得自己上幼兒園大班的時候,偷偷暗戀班上的一個小男生,于是她時常故意捉弄那個小男生,藉以引起他的注意。
沒想到都已經活了二十幾歲,她的行為卻一點長進也沒有,他會不會覺得自己很幼稚、很愚蠢?
唉,她怎麼這麼笨,哪壺不開提哪壺!
紀語甜有些懊惱,決定閉上嘴巴保持緘默,多說多錯,不說不錯,她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已經夠慘了,她可不想再接再厲地變得更糟。
她不再說話,蕭之硯也沒有開口,車內再度陷入沉默之中。
不知道該做什麼的紀語甜,只好繼續剛才無聊的舉動,拔出腕上的白金手環,一下子拋到左手,一下子拋到右手,再不然就是套到手指頭上轉圈圈。
不幸的是,人有失手,馬有亂蹄,那只手環轉呀轉的,忽然從她的指尖飛出去,而且還像個暗器似的朝蕭之硯直射而去。
「啊——」紀語甜低呼一聲,正要向他道歉,卻突然倒抽一口氣,整個人僵硬得有如化石。
她的雙眸不敢置信地睜大,白皙的臉蛋更是在瞬間像顆火球一樣,紅燙得不像話。
那、那、那只手環,不但打中了蕭之硯,而且還好死不死地掉落在一個超級尷尬的位置——蕭之硯雙腿之間的椅墊上!
老天哪!跋快降下一道雷電來將她劈昏吧!她實在無顏面對蕭之硯了!
「對……對不起……」她結結巴巴地道歉,懊惱得想勒住自己的脖子,將自己掐死。
嗚嗚……為什麼她老是在他的面前出糗?這難道是愛神故意的捉弄,還是老天爺給她的考驗?
蕭之硯瞥了眼那只手環,再瞥了滿臉通紅的紀語甜一眼,對于這個荒謬的情況差點忍不住大笑出聲。但是為了避免害她臉上的血管爆裂,他只好勉強按捺住滿月復的笑意。
趁著紅燈停車的時候,他拿起那只白金手環,仔細端詳了一會兒。
「很別致的手環。」
「嗯……是啊……那是我媽留給我的遺物。」
蕭之硯微微一怔,沒想到她的母親已經去世了。
「是嗎?那這手環就相當有紀念價值了。」他的語氣有著不自覺的溫柔。
一提到母親,紀語甜不由得流露出一臉的懷念。
「我媽媽的廚藝一流,曾經開了一間生意很好的餐館,當初如果不是我媽教我煮飯做菜,我可能連碗泡面都煮不好呢!」
「拿去吧,小心別弄掉了。」蕭之硯將手環遞還給她。
「謝謝。」手環上留有他指掌的溫度,紀語甜貪戀地緊握著。
號志燈轉綠,蕭之硯踩下油門繼續上路,而紀語甜則忍不住不時地偷瞄他的側臉。
雖然他們此刻的距離很近,但她卻覺得他們之間隔著一道看不見的鴻溝,他不會了解,這份想愛又不知道該不該愛的情思,有多麼的磨人。
一想到金思嘉,她的心就不由得隱隱揪疼,在不確定他和金思嘉到底是不是一對戀人之前,她就是沒有辦法很安心地任自己的情感愈陷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