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思嘉的這番話說得合情合理,令蕭之硯一時之間無從反駁起。
「就這麼說定了,我看就從明天開始吧!」金思嘉笑道。
紀語甜正要點頭說好,卻听見蕭之硯說︰「她要去咖啡館上班,哪有時間弄這些?而且,這兩天晚上我都要去攝影棚盯拍,哪有時間試吃她煮的東西?」
正好這兩天有一支廣告片要拍攝,給了他一個絕佳的拒絕理由。
「這個嘛……」金思嘉想了想,轉頭問紀語甜︰「你們咖啡館晚上都營業到幾點?」
「九點半。」
「那你就煮消夜,帶去攝影棚吧!這麼一來,你還可以順便參觀一下實際拍片的狀況,也算一舉兩得,你覺得這樣,好不好?」
「好啊!」紀語甜點了點頭。
到咖啡館來用餐的客人,大約到晚上八點左右就會離開,接下來的時間幾乎不大會再有客人上門來,她可以利用那個時候來煮消夜,一個半小時的時間已是綽綽有余了。
一想到她將特地為蕭之硯烹煮食物,紀語甜的心跳就不由自主地加快,既期待又興奮。
她偷偷瞄了蕭之硯一眼,卻見他濃眉緊鎖,仿佛不是很樂意吃她煮的食物似的,原本雀躍的心情,登時被潑了一大桶冷水。
討厭!他真的這麼不喜歡她嗎?紀語甜一陣氣悶,心里有種被否定的難受。
第五章
寒冬的夜晚,氣溫不到十度。
紀語甜拎著大包小包走下計程車,一陣夜風吹來,冷得她直打哆嗦,連忙將整張臉蛋縮在圍巾里。
她看了下手表,正好是晚上九點半。
今天梁韻韻特地讓她八點半就下班,反正那時候已不會再有用餐的客人上門,咖啡館里有她和小惠兩個人就夠了。
紀語甜依照金思嘉所給的地址,來到位在一間大樓里的攝影棚。
當她走進攝影棚時,他們似乎正好拍到一個段落,化妝師正忙著幫演員補妝,其他工作人員有的在調整燈光,有的在整理景與道具,大家各忙各的,似乎沒有人察覺到紀語甜的出現。
她環顧四周,很快就看見了蕭之硯的身影,他正背對著自己,和一個矮胖的男人說話。
她靜靜地望著他,目光很難從那抹挺拔的身影移開。
蕭之硯正在針對剛才的拍攝情況,和導演進行溝通,話談到一半,他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麼,一回過頭,恰巧與紀語甜的目光交接。
那雙盈滿柔情的眸子,令蕭之硯的心口微微一震,像是一顆心突然被撩撥了一下,某種異樣的情愫像漣漪一般,在他的心底蕩漾開來。
「你來了?」
「嗯。」紀語甜朝他微微一笑。
她原本以為他會朝自己走來,但沒想到他竟又轉身和那個矮胖的男人繼續未完的話題,害她臉上的笑容霎時間變得有些僵硬。
他的反應怎麼這麼冷漠?難道他真的一點也不想看見她?紀語甜氣悶又失落地杵在原地,不知道該做什麼。
餅了大約兩三分鐘,他們的談話終于結束,那個矮胖的男人轉身去和一旁的演員進行溝通。
眼看蕭之硯似乎還是沒有理會她的意思,紀語甜在心底嘀咕了幾句,自己朝他走了過去。
她拎起其中一個沉甸甸的袋子,說︰「這紅豆湯是要給大家吃的消夜,我還特地準備了免洗碗和湯匙,大家可以分著吃。」
「哇!真是太棒了!」工作人員們听見她的話;高興地歡呼。
在寒冷的夜里,熱呼呼的消夜簡直是無法抗拒的誘惑,眾人一擁而上,毫不客氣地將紅豆湯給瓜分一空。
眼看自己煮的紅豆湯大受歡迎,紀語甜的臉上浮現一抹開心的微笑。
她拎起另一袋,對蕭之硯說︰「這是你的。」
「喔。」蕭之硯不冷不熱地應了聲。
他雖然沒有將情緒表現出來,但是對于她細心地為工作人員準備消夜的舉動,他其實是有些詫異、有些感動的,而她那張漾著笑容的俏臉,更是讓他先前那種異樣的感覺益發強烈了。
敝了,他不是應該要討厭這個害他必須演出廣告片的女人嗎?怎麼還會對她有那麼一點心動的感覺?
難道他的心這麼輕易就被她一個柔情似水的眼神,和一抹甜淨美麗的笑容給收買了?
紀語甜沒有察覺他的思緒,她小心翼翼地將那袋屬于蕭之硯的消夜取出來,那是一碗熱騰騰的豌豆魚柳羹。
「哇,為什麼蕭總的消夜和我們的不一樣?真是偏心喔!」一個平常就愛笑鬧的工作人員在一旁咋呼著。
「笨,這種問題還需要問嗎?」另一個人低聲笑罵,「蕭總的女朋友,心當然是偏到蕭總那邊嘍!」
女朋友?紀語甜的俏臉一熱,她偷偷瞄了蕭之硯一眼,卻見他沒什麼反應,好像沒听見似的。
「啊?女朋友?那思嘉怎麼辦?」另一個工作人員加入了他們的談話。
「對喔,你不說我差點忘了。」
「喂,你們不要沒事亂嚼舌根,小心蕭總等會兒給你們排頭吃。」
听著他們你一言我一句的對話,紀語甜原先的嬌羞竊喜早已不復存在,一顆心沉到谷底。
她不是不曾猜想過蕭之硯和金思嘉之間的關系,但是,看他們在辦公室里談話的神情,她還以為他們純粹只是公事上的伙伴。
可是,听這些工作人員的話,他們之間的關系,似乎不是那麼單純,或許……或許他們兩人真的是男女朋友……就在紀語甜失魂落魄地發怔時,蕭之硯吃了一口豌豆魚柳羹,本以為該是美味可口的,但……他差點當場吐出來!
「這是什麼鬼東西?」他瞪著那碗魚柳羹,一臉見鬼似的表情。
除了自己煮失敗的料理之外,他還不曾吃過味道這麼詭異的食物,簡直難吃死了!
「豌豆魚柳羹。」紀語甜心不在焉地回答。
「你是故意的?」蕭之硯眯起眼,懷疑她是故意將食物煮得這麼難吃,為的當然就是報復他先前對她的不友善。
紀語甜望著那碗豌豆魚柳羹,突然覺得胸口空空蕩蕩的,仿佛她的心離家出走、不知去向,既空虛又失落。
沒錯,她是故意煮得很難吃,想替自己出一口氣,但是現在她卻一點計謀得逞的快感也沒有。
說什麼要收回對他的好感,根本就是自欺欺人!紀語甜扯動嘴角,揚起一抹自嘲而苦澀的笑。
她跟他八字都還沒一撇,她就因為他和金思嘉很可能是一對男女朋友而感到失落與難過,看來,她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陷了進去……面對著橫眉豎目的蕭之硯,她勉強扯開一抹僵硬的微笑。問道︰「真的很難吃嗎?」
「你自己吃一口看看。」蕭之硯將整碗魚柳羹推到她的面前。
「不了,這是我特地為你煮的,你一個人吃就好了。」紀語甜又將那碗魚柳羹推了回去。
「蕭總,這是人家的一片心意,就算難吃也別嫌棄嘛!」
「就是啊!手藝不好可以改進,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手藝不好?蕭之硯不以為然地挑起濃眉。
他們不知道紀語甜的手藝,但他可是清楚得很!要是她手藝不好,那間「陽光,請進」咖啡館早就關門大吉了!
他敢拿自己的項上人頭來賭,她絕對是故意的,而明知道她是在故意惡整自己,他怎麼可能還自討「苦」吃?他又不是笨蛋!
但當他蹙眉斜睨紀語甜一眼,一看見她一臉失落的神情,他的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將眼前這碗豌豆魚柳羹吃完,藉以換回她剛才那抹美麗笑容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