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兒,抖了一下。
咦?盡避入秋了,有他暖爐般抱著,她還是感到涼意嗎?被褥里的大掌撈住了可人兒的手。
奇了,不涼嘛,還挺熱的,不過變得有點干粗,不若以往柔女敕,怎麼回事?近來做了什麼粗活嗎?算了,這事回頭再問,這會暫時沒空。
「玉露,我說……」他聲音刻意放柔,「咱們……咱們私奔好不好?」他深吸一口氣,不能再拖拖拉拉了,終于說出口。
懷中的人渾身一震。
這反應還挺強烈的,她不會馬上就拒絕他吧?顏敏申因緊張而急速吞咽口水。
「我會這麼提議也是不得已的,你知道我向你告罪過,你爹那牙是我……我是無心的,而且我不知道他是你爹,我想你爹他是不會滿意我這個女婿的,所以我這個……就是想說,不如咱們離家一段時間,等他老人家氣消了,咱們再回來請罪好不好?」
完了,她在發抖了,是興奮的發抖,還是氣炸了?
「玉露∼∼」
抖得更厲害了。「玉露∼∼你答應我好不好?」
劇烈的抖顫。
「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這會是強烈的震動。
「好什麼?」
「還問,就——」不對,這聲音來源不對,好像不是由他抱著的人傳出來的,而是——「咦?玉露,你什麼時候下床的?」顏敏申望向聲音來源處,不禁愕然。他明明一直抱著她的啊!
「我沒上過床。」床邊的衣玉露臉色發青的看著他。
「嗄?那我抱著親的人是誰啊?」
「是我!你這哪來殺千刀的渾小子?!」只見被窩里的人突然怒氣沖天,粗魯的掀被,滿臉怒容的轉向一臉天崩地裂的顏敏申,轉身的剎那,一張口,門牙的位置露出了兩個黑壓壓的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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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廳上,顏敏申卓爾不群的身影配上呆若木雞的德性,堪稱一絕。
衣榮雄手里拿了把關刀,怒發沖冠的怒視著剛逮到的婬賊。
私奔,居然有人敢誘拐他的寶貝女兒私奔?!
不知死活!而且這不知死活的人原來還是他的仇人,他恨不得啃他的肉、喝他的血的仇人!
「該死的東西!說,你進玉露房里幾次了?」要不是今兒個他心血來潮想到女兒房間聊聊心事,不巧女兒出門赴宴去了,心想女兒午後就會回來,便在她房間打個盹,想說等個把時辰就能與女兒談心,怎知老天有眼,居然讓他逮到婬賊,而且這婬賊一進房就摟人,佔盡便宜,理所當然的模樣似乎還熟門熟路的,莫非這王八蛋與女兒暗通款曲已久?!
不下百次……但這能承認嗎?會不會被打死啊?顏敏申冷汗直流的偷瞄了一眼他手里的大關刀。「我……這個……」他抖得牙齒打顫。
「還不說!」桌子立時被拍得嘎吱大響。
「兩次。」這話不是顏敏申答的,而是衣玉露說的。
「兩次?」他瞪眼。就兩次?「哪兩次?」
「上個月,與這一次。」她答得流利,鎮定得很,不像顏敏申,那模樣有如風中殘燭。
衣榮雄眯起細眼來。「是這樣的嗎?」他惡聲惡氣的問向顏敏申。
「是!是是是這樣的沒錯。」他急得馬上點頭。
衣榮雄老眼一瞪,相信自己的寶貝女兒不會騙他,說兩次應該就兩次。
但這兩次,干了什麼事,敢讓這死小子一上門就直沖她的香閨,而且還大吃女兒的——他的豆腐?!甚至一聲聲惡心的寶貝都叫出口,當場讓他雞皮疙瘩掉滿床。
「那見面時,你們都做些什麼?」
「我們……」在床上滾……這能說嗎?顏敏申又心驚膽跳的瞄向大關刀。這刀鋒利得很,看起來有人經常磨,這老頭經常要砍人嗎?
「上個月顏少爺派人送了我一把陰陽箏,為了回謝他,我請他進房里彈了一曲月里紅酬謝,當時晴雨也在場,不是孤男寡女,爹可以放心。」衣玉露又一派平穩的說著,刻意與顏敏申撇得很清。
顏敏申听著不滿卻又無話可說。雖說她也是要保護他不被砍死才這麼說的,但是心里頭就是不痛快啊,她不承認她是他的女人,嗚嗚……是不敢承認啊,而這一切偏偏是自己造的孽,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哪!
「晴雨!」衣榮雄立即大呼,因為缺了門牙,叫聲還有點漏風。
「是,老爺。」晴雨馬上站出來。
「你在場?」
「在。」小丫頭只看了一眼小姐,咽了口唾沫,便輕輕點頭。
「那次真只是彈箏?」
「他……留不到一個時辰小姐就……禮貌的請顏少爺告辭了。」晴雨又低聲說。
「我就知道問題出在你這小子身上!我家玉露謹守禮教,但你居然心懷不軌,一次見面就敢直闖姑娘閨房,這不打緊,還厚顏無恥的勾引我女兒私奔?!你這烏龜王八孫子,你我的前債還沒了,現在居然還敢打我閨女的主意,你這是癩蝦蟆想吃天鵝肉!」他氣爆了,大刀拿在手上差點滑下來砸到腳。
「小心!」顏敏申雙手及時捧住了即將倒下的大刀。
衣榮雄臉暴紅,老羞成怒。「該小心的人是你,我劈了你——」大喊一聲,重新撈起關刀,一個手勁就往他的俊臉砍去,他脖子一縮,驚險的避過。「還敢躲,去死吧!」
大刀換手再劈,顏敏申只得苦著臉再閃,但怎麼也不敢回手擋。
「衣老爹,饒了我吧,我是真心喜愛玉露的,你就成全吧。」他一面躲大刀的攻擊,一面告饒。
「放屁!你這小子當街都敢調戲良家婦女了,說什麼真心,你這無恥的人格我清楚得很,屁一個!」大刀再度不留情的劈上。
「你誤會了,我是同數兒開玩笑的,她是我朋友宋連祈的娘子,我與她也有多年的交情了,經常這樣說說笑笑的——痛!」顏敏申緊急閃刀,不意卻教板凳給絆了一下,正中小腿肚,痛得抱腿哀嚎。
「那更該死了,連朋友的妻子都敢調戲,你不是人,是禽獸!」衣榮雄又沖上去,這回大刀舉得高高的,也不與他玩捉迷藏了,相準顏敏申俊挺的鼻梁就要揮刀削下去,這刀握得吃力,幾乎用盡吃女乃的力氣。「受死吧——哎——呦!」
很好,原本抱著頭準備受死的人,這會心全涼了,因為老頭的第三顆門牙,又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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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內,顏敏申造訪了衣府五十多次,幾乎不分日夜,得空隙就「光顧」,但每次人才接近大門,就有亂箭射來,不然就赫然出現小李飛刀,再不就是有惡狗咬人,這七天來,他渾身傷痕累累,卻仍不屈不撓的往死里去,火里沖。
為的是什麼,不就是請求衣老太爺原諒,讓他抱得美人歸?
這日,奇跡似的,他頭戴戰士頭盔,身穿借來的鐵甲衣,照例要往死里沖鋒陷陣,但人一路殺到大廳,居然沒中任何一支箭,也沒被狗咬上一口。欸,是有神助嗎?太輕易入內,他反倒心驚,訝異不已。莫非有詐?
戰戰兢兢的踏上大廳中央。喝!老頭已經四平八穩的坐在前頭的太師椅上喝著茶,似乎正等著他,而他的女人則是一臉無奈的坐在一旁,他以詢問的眼神瞧向女人,無聲掀動薄唇,來個隔空對話。
如何?
不妙。
多不妙?
很不妙。
那今天這場面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