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夜風俯身,接過小男孩手里的字條,「你說的大姊姊現在在哪兒?」
「我不知道。」
「那麼她是什麼時候、在哪兒將這字條拿給你的?」他換個方式問。
「一刻之前,在杏花巷。」小男孩誠實回答。
「我知道了,謝謝。」端木夜風掏出碎銀子,遞給小男孩,然後打開字條。
不要找我,等我解開它後,會去找你。
他緊捏著字條,四處梭巡她的身影,隨即轉念一想,立刻躍上馬背,直奔杏花巷,因為他已大概猜出那女人躲在哪兒了。
第八章(2)
田賜森和倩雅趕回府邸後,听說端木夜風昨晚在他房里宴請夏琀,為她餞別。
倩雅不管理由,光是想像他們兩人窩在房里用膳的親熱模樣,就完全無法承受,立即奔進大廳,站在正品味著上好新茶的田賜森面前,大聲咆哮。
「爹,我不管,你一定要替我做主。」
「那女的不是要離開了嗎?你就別計較了。」
「但我發覺夜風的心已經慢慢疏遠我了。」這幾個月她天天與他膩在一起,卻始終無法誘拐他的心,更別說是身體了。
上回在宮中桃花林內,她以為就要得逞,哪知道才要開始,他便以有事為由迅速離開,把半果的她丟在那兒,還真是氣人。
「他的心從沒放在你身上,難道你不知道?」田賜森說出心底話。
「爹,你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這麼說?」倩雅瞠大眸子。
「你就別再自欺欺人了,我當初也勸過你,是你怎麼樣都不肯听,硬是對他一見鐘情。這下好了,咱們回來這麼久,他在哪兒?」田賜森認為讓倩雅死心也好,省得還要天天提防這麼一個人。
「我去找他。」
倩雅急著出府,卻被田賜森抓住手腕。
「別去,如果他想回來,就會回來,急什麼?!」
「可是我擔心嘛!」她緊握雙拳,不甘心就這麼放他不管,「從以前到現在,爹都教我想要的東西就算不擇手段也要爭取,為什麼現在要我被動的等?」
「因為他不值得。」田賜森僵著一張臉,「他還不夠格做我的女婿,因為我沒辦法拿捏他的心意。」
「等我們成親了,他自然會表現出來。」倩雅極力說服。
「你這丫頭,怎麼說不听?」田賜森搖搖頭,「隨便你,等吃了虧,別找我哭訴。」
「爹……」她搗著臉。
「我的寶貝,听爹的準沒錯,嗯?」眼看著用膳的時間到了,他們在外頭奔波了一天一夜,還真的餓了。「我讓下人將晚膳端到房里,你和爹一塊用餐,咱們爺兒倆好久沒說說話了。」
「是的,爹。」倩雅只好應允。
田賜森立刻將管家叫來,傳達他的意思,然後帶著倩雅前往他的房間。
坐下來不久,廚房嬤嬤將膳食送上,他發現女兒心不在焉,忍不住搖了搖頭。
「你真的這麼喜歡他?」
「當然,除非爹可以說出咱們大理有哪個男人比他還有前途、還俊帥的。」她噘起小嘴。
他扯開嘴角,「這倒是真的沒有。」
「所以我不想離開他。」倩雅拿起酒杯,喝了口酒,卻意外的發現對面牆上那幅畫竟因為風的吹送開始晃動,忍不住輕喊出聲,「爹……爹……」
「什麼事?」田賜森看她直盯著他的身後,「我後面怎麼了?」
「畫……畫會動……」她顫抖的指著前方。
他猛地回頭,這才發現有異,連忙站起身,來到書案下,將隱藏在下頭的小門一拉,躍下去查探。
「爹,怎麼樣?藏寶圖還在嗎?」倩雅緊張的問。
他徐徐的爬了起來,臉似黑炭,大聲咒罵,「端木夜風……果真是引狼入室!」
「不見了嗎?」看爹的臉色變得很差,她更急了。
「我要去殺了那小子。」田賜森立即從劍架上抽出長劍。
「爹,你又不知道他在哪兒。」倩雅趕緊拉住他,懇求道︰「爹,饒他一命,求你饒他一命。」
「那可是我處心積慮得到的東西,如果我饒他一命,怎麼對得起因它而死的那些人?」田賜森推開倩雅,疾步走出房間,猜測端木夜風此刻應該是在王宮內。
☆☆☆
田賜森進宮後,詢問過宮女,得知夏琀一早便離開了,因而找上步青延。
「步公子,听說你和七公主回宮了,所以我特別來看看。」老奸巨滑的他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所幸端木夜風之前已提醒過,否則步青延還真會被他那張虛偽的笑臉欺騙。
「這麼晚了,賀厲侯還親自前來慰問,晚輩怎麼敢當呢?托您的福,我和七公主才能平安回來。」步青延拱手道。
田賜森隨即步進他的房里,四處張望,「端木夜風可有來找過你?」
「午後時分來過。」步青延揚起不屑的笑容,「那家伙倒還有幾分情義,真是難得。」
「听你的口氣,好像還恨著他。」
「當然了,像他這種有了婚約還與其他女人訂親,卻對舊情人不理不睬的男人,我真後悔與他有過莫逆的交情。」步青延冷謔的笑說,看著田賜森的眼神充滿挑釁,「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賀歷侯對這個女婿,可得多加注意。」
「我現在就是來注意他的。」田賜森將整個房里都看透了,「時候已晚,我先告辭了。」
「賀歷侯好走。」步青延送他到門外,直到他走遠後,緊繃的神經才得以松懈。
幸好他早就將東西放在七公主那兒,否則不知後果會如何。
☆☆☆
快馬經過杏花巷,轉至竹林,端木夜風在原地逗留了好一會兒。
如果他猜得沒錯,夏琀就在這里。
下了馬背,他將黑駒系在木椿上,徐徐的往里頭走去。
因為天色已暗,他只能靠稀微的月光尋找她的倩影。
走了一段路後,他听見前面傳來細微的腳步聲,趕緊上前,果真看見那女人。
她手上拿著六稜盒,緩緩的移動,究竟在搞什麼花樣?
「原來你在這里。」
夏琀被他冷冽的聲音震住,倏地回頭,對上他犀冷的雙目,微微怔愣。
「你……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
「你真以為我是個笨蛋嗎、」他犀利的眼眸仿佛可以穿透她的眼瞳,「為什麼要拿走它?」
「我……只是……只是想幫你。」她沒料到這麼快又跟他見面,但同時也不得不承認他魅惑的氣息永遠都像磁石般吸引著她。
「你要怎麼幫我?」他眉頭緊擰。
「我會想辦法解開它。」無論如何,她非做到不可。
「真可笑,你以為我相信這三年除了醫術外,你還學了開鎖技術?就算真的學了,我也不相信你打得開。」朝她伸出手,他微眯雙眸,「給我。」
「我不。」她退後一步。
「不要逼我用強硬的手段。」
「你就算拿刀殺過來,我也不會給。」它可關系到他繼承侯爵之位的重要關鍵,她真的很想還他為她失去的一切。
是這個意念一直支撐她留在都城,否則早在看見他與倩雅恩愛的場面後,就該死心的離去。
他凝睇著她那雙隱含著哀怨的水汪汪眼眸,像是有一條無形的繩索扯弄著他的心,要他如何再堅持?
「老實說,這東西打不打得開都無所謂,我只要將它原封不動的還給陛下即可,你別弄壞它。」事隔多年,能不能繼承萬邑侯的爵位,他早已不在乎了。
「我不會弄壞它,你放心,再給我幾個時辰,倘若天亮後仍打不開,我就還你。」夏琀一定要試一試,才肯放棄。
端木夜風無奈的看著她,「好吧,我就看看你要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