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時半天的發表會終于結束,下午則是自由活動的時間。
就在這時候,凱兒主動找上林少翔,對他坦言道︰「少翔,對不起,下午我已經約了邑帆一道,你就不必等我了,你也去玩吧!」
「你又要跟那個姓楚的在一塊兒?」林少翔半眯著眼,「可是你剛剛開會時明明站在我這邊。」
「話是沒錯,可是這跟……跟感情是兩碼事。」凱兒解釋。
「你的意思是你……你愛上他了!他到底是誰?」林少翔氣沖牛斗地瞪著她,若非他強行壓抑,肯定又會對她做出粗暴的事來。
「他是誰不用你管,反正我就是要跟他在一起。」基于保護楚邑帆的心態,她沒說出他是他們公司的研發人員。
「好,很好,看你回去之後怎麼跟你爺爺解釋。」瞪了她一眼後,他便憤懣地旋身離開了。
凱兒斂下眼,緊咬著唇,內心的擔憂完全被他挑了起來,只要一想起爺爺的嚴厲與霸氣,她便渾身脹疼,連胃都抽疼著。
「怎麼了?被他嚇到了?」楚邑帆站在她身後。
「對不起,我下能裝作不在意。」她苦惱地捂著臉,須臾又抬頭對他說︰「但我不後悔,邑帆,我是真心喜歡和你在一塊兒。」
「傻瓜,哭什麼?有我在,沒事的。」楚邑帆眯起眸,一顆心變得好沉重,眼底有股無法形容的矛盾與恨意。
凱兒抹去淚水,強迫自己微笑,「嗯,你就是我的力量,我一定會為自己的希望與幸福力爭的。對了,剛剛在會場上我為他鼓掌,你生氣嗎?」
「我生什麼氣?這本來就是個人理念,無法強迫你也得跟我一樣。」他點點她的腦袋,說起違心之論。
「真的?那太好了!」她還直擔心他跟林少翔一樣小心眼。
「杞人憂天了。不是要去看櫻花嗎?那走吧!」
楚邑帆指著外頭的一輛車,「我昨天就已經打電話租了輛車,這樣要去哪兒都方便些。」
「可是日本的駕駛座與台灣不是不同嗎?你會開?」她驚訝地問。
「反正都是開車,就試試看了。」他拉著她一塊兒過去,坐進車里。「放心吧,我會很小心的。」
「我相信你。」凱兒甜笑著,試著讓自己放寬心。就算只有三天的快樂,要她拿一輩子去換,她也願意。
「那走吧!」楚邑帆開著車,立刻朝新宿御苑行進。
第五章
一提及東京,大家想到的便是耳熟能詳的「迪士尼樂園」、「明治神宮」、「淺草寺」等主題景點。如果要問,在東京這個擁擠的大都會中,想賞花得去哪兒?八九不離十,大家月兌口而出的便是「新宿御苑」。
新宿御苑原是信州高遠藩主內藤家江戶屋敷遺跡,而目前的御苑風貌乃為明治三十九年完成的,融合和風林泉回游式庭園與西洋庭園風格,徹底彰顯出東西合並之美。
「哇……好漂亮!」此刻正是落櫻紛飛之際,凱兒雙手打開,直在櫻花樹下不停回旋,表情是如此恣意與輕松。
「當然了,日本是櫻花盛開的國家,種植的櫻花少說有數十種。」楚邑帆深吸口氣,聞著那淡淡櫻香,思緒似乎也飄得好遠……
「哇……這里有這麼多種呀!」凱兒好奇地望著,只覺得有顏色差異之外,其他她倒是分辨不出。
「像你頭上那株叫作大島櫻,再過去是普賢象,而最里頭那株是八重瓣的里櫻,你身後那株則是——」說到這兒,楚邑帆卻靜默下來,雙手控制不住的緊握著,嘴唇還微微顫抖。
「怎麼了?那株是什麼?」凱兒由于站得遠,沒注意到他這些細微變化。
「它是染井吉野櫻,是壽命最長的一種櫻花樹。」他用力眨去眼底的淚霧,緩緩抬頭望著她。
凱兒這才察覺有異,趕緊上前拿出面紙替他拭去淚痕,「為什麼哭?這種花帶給你這麼深的感觸嗎?」
他搖搖頭,跟著問道︰「凱兒,你有母親嗎?」
「母親!」她搖搖頭,帶著悵然,「我母親在生下我之後就消失了,我爺爺不肯說她去哪兒、為何離開,即便我問個上百次,結果還是一樣;而我父親是在我五歲時病筆。」
「喔。」他眯超眸,沒想到會是這種情形。
「所以我對他們完全沒有印象,只能看看照片,想像自己的童年。」她聳聳肩,似乎沒有父母對她而言已成習慣。
「你不想他們?」他又問。
「我……不想。」自從她始終都問不出答案後,她就強迫自己不去想,就算想了也沒用。
「你這是自欺欺人。不過這樣也好,沒印象就比較不會傷痛了,哪像我……」他閉上眼,直想揮去腦海中那幕令他痛心的情景。
「像你什麼?」她急急問著。
看著她那雙關懷大眼,他便揮不去她的天真帶給他的影響,只好轉開臉說︰「沒什麼,我們繼續往里走吧!」
「邑帆,我希望你有事都能跟我說,讓我與你分擔。」知道他有秘密隱瞞著她,讓凱兒挺不好受。
他回頭對她一笑,「是,我的小避家婆,現在有人關心、有人詢問的感覺還真不錯呢!雖然……有點煩啦!」
「什麼?!你說我煩!」她張開十指,打算「耙」他。
「我只是實話實說。」楚邑帆拉開嘴角,拔腿就跑,「喂……你凶起來的時候就跟小野貓沒兩樣。」
「我就是小野貓,怎麼樣?特別喜歡攻擊你。」
她往他身上一撲,兩人一個重心不穩,摔在花瓣堆中。
「哈……」凱兒開心大笑著,坐在花堆中拼命拍打著那些花瓣,嘴畔的笑容只能用「甜得膩人」來形容了。
也由于今天並非假日,來這兒的游客並不多,更助長了凱兒大開玩笑的沖動。于是她捧起一手心又一手心的花瓣,直往楚邑帆頭上倒。楚邑帆又怎能示弱?他索性站起,將花瓣抱個滿懷便往她身上潑。
旁邊有些孩子也學著他的動作,全跑了過來在凱兒頭頂上倒著花瓣,而凱兒頓時像是走入花雨中,興奮又開懷,笑得合不攏嘴。
「好了,好了,這樣很狼狽,等下怎麼繼續走?」慢慢地,凱兒樂極生悲了。因為這些孩子們不懂節制,差點把她淹沒其中。
楚邑帆仰首大笑,用日語對他們說︰「放過那位姊姊吧!花仙子是很美的,瞧她變得好丑喔!」
孩子們听了,個個張嘴大笑,讓不懂日語的凱兒是一頭霧水。
「你跟他們說什麼?」她站起來拍打著身上的花辦。
「我說……嗯……我說你是我見過最美的花仙子。」他怎能照實說?說了豈不又要被攻擊一次?
「看他們笑成這樣,我才不信呢!你是不是跟他們說我很丑?」她直覺地問道。
「咦,你怎麼知道?」楚邑帆挑超眉,「你懂日語?」
「你……你真這麼說!我討厭你。」瞎蒙也被她蒙對;沒想到這男人這麼沒良心,害她還為他們的將來直擔憂著。
嘟著小嘴,凱兒獨自繼續走,委屈不已地抽噎著。
「拜托,跟你開玩笑而已。」楚邑帆快步趕上,將她嬌小的身子緊攬入懷。「逗你的,你還當真?」
「你真是逗我的?不嫌我丑?」她連頭也不敢抬了,因為她明白他的魅力,就拿今天來說,已有不少其他同業的女性參加者非常欣賞他的才華,會談才一結束,就頻頻邀約一道用餐。
而凱兒雖然自認長得還可以,可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花瓶,再美也是俗不可耐。
「如果你丑的話,世上就沒有美人了。」楚邑帆撇嘴一笑,將她的腦袋按在自己心口,輕拂她的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