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兒,這血書不屬于妳。」他馬上澆了她一桶冷水。
「但也不屬于你!」她與他對峙。
他淡然點頭。「對,都不屬于我們倆,它是屬于王皇後的。」
「沒錯,但在物歸原主前,好歹讓我先瞧瞧嘛!」那雙特別烏黑清靈的眼眸這會呈現出來的是出奇的討好之色,甚至掛起甜膩的笑靨。
「不成。」他不假辭色的回絕了。
她的俏臉僵了僵。「可惡,你到底給不給?」她立即翻臉。
「不給。」他也答得干脆。
她瞪著他,評估動手搶的可能,但想起他輕易卸下他人手臂的身手,當下搖首。此人可是身懷絕技,暗藏不露呢。「你別死板板了,看一眼又不會怎樣——」硬的不行,她又放軟聲音。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這東西不屬妳我,就別有覬覦之心的好。」
她臉發臭了。「她人都死了,干麼還遵守什麼諾言……等等,交給王皇後是嗎?倘若王皇後死了呢?這血書還怎麼送出去?」她忽而亮了靈活的雙眸。
他則出現閻王臉。「妳想做什麼?」
「不是我想做什麼,而是太子應該已經做了什麼吧?」她喜孜孜的說。
聞言,冶冬陽面色更沉。那日她唆使太子殺人,太子立即就興匆匆的回京,為此他派人急追勸阻,盡避太子滿口同意不會听任一個丫頭的胡言逆倫之策,但他心中有數,他是會看他面子緩些時間,不教他懷疑,但為保命,十成十會暗殺廢後的。
「一旦廢後死了,這血書就成了無主之物,屆時我自然有權力處置了吧?」她得意揚揚。
「但目前皇後仍健在,這信我一定得依約交到她手中。」他仍堅持這麼做。
「那好,我跟你一起送信去,倘若途中傳來王皇後的死訊,你就得將信交出來。」她與他說條件。
這丫頭不會放棄這念頭的,看來他得搶在太子動手前先救人,就是不知來不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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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然來不及!
冶冬陽與公孫謹兩人才葬好草嬤嬤,正打算整裝後立即出發去長安,兩人一樣心急,但一個是為救人,一個則是為了探知人被殺了沒。
兩人各懷心事,才要踏出門,暮春已帶回街頭消息。
王皇後在被廢三個月後終于在昨晚「憂憤抑郁」的過世,愧疚懊悔的唐玄宗立即詔令以一品之禮將她葬于無相寺中。
「這下就如我所料,太子可以松了一口氣,暫時無憂了。」公孫謹得到消息得意不已。
這急于自保的太子,回京後顯然一刻也沒擔擱就動手了,冶冬陽臉色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東西可以給我了吧?」在國喪之日,公孫謹卻滿臉喜色。
他黝黑深邃的眼眸垂了下來。「尊重死人,咱們等國喪日過後再看吧。」
「這怎麼成?那不是還要我等上百日?」她愕然不肯。
他攤手說︰「那也沒辦法,妳若想得到血書,就得捺著性子。」
她用力的吸氣。「你根本不想將東西給我對不對?」勃然大怒。
他淡淡瞥了她一眼,「除非妳看了以後不會有所行動。」
「你!你明知道不可能!」她火爆的怒視。這家伙就會壞她的好事,她早早該離開的,自己當初非要跟他攪和個什麼勁?
「這就是了,現下百姓和樂,國富民安,我不希望這一切有所動搖,所以妳我誰也別看。」
「我偏不!」那句動搖柄本可是教她日思夜想,興奮了好久,她可以感覺到血書在跟她說「將我發揚光大吧」,她要遵從血書的心願啦!要她放棄,作夢!
「那就隨妳了。」他擺明不會交出東西。
她氣壞了。「冶冬陽,咱們走著瞧!」
第四章
自那日听聞那丫頭撂下狠話後,他就已經做好接下來要面對她窮追不舍糾纏的準備,而她果然也沒讓他失望。
冶冬陽無聲吁了口氣,腳步悠然的走近正在書房里翻箱倒櫃的人兒身後。「血書我已毀了,你找不到的。」
鮑孫謹倏地身子一僵,怔然地轉過身。「你說……你毀了血書?!」她不可置信的掀起了漫天怒氣。
「嗯。」無視于她發怒的表情,他泰然頷首。
「你騙人!」她不信。
這麼個天大地大的秘密盡避他不好奇、但也不可能毀了它的!
「我確實毀了,隨你信不信。」他聲音冷靜到有些冷淡,與公孫謹此刻勃發的怒氣相較,簡直成了強烈的對比。
她已是咬牙切齒,「說,到底要怎樣你才肯交出血書?」
他睨了睨她,「不是說毀了嗎?」
「你!」很好,總算讓她遇到棘手的人了,這人可別比爹爹還難纏。
她決定跟這家伙卯上,一手指著他不夠,雙手用力、努力的指向他。「你、你這家伙給我听著,我會找出來的,屆時我想怎麼做,你休想阻止我!」她怒氣沖天的宣示,一腳踢開門板,忿忿的走了出去。
「砰」的一聲,門被彈回來。
盯著還在嘎吱作響的門扇,冶冬陽慢悠悠的凝眉等了等,半晌後,公孫謹果然又沖回來。
「姓冶的,你最好有心理準備,一旦讓我費心找到我要的東西,肯定會發生天翻地震,讓你愀然變色的事,你等著瞧好了!」說完又像風一樣刮了出去,門扇照舊被她刮得嘎吱作響。
看來他真的惹毛她了。冶冬陽有些憂心,這丫頭被逼急了,下一步會怎麼做?
深皺著眉,無形中被她這麼一圈一圈的扯進自己避之唯恐不及的渾水,以往雲淡風輕的悠閑日子不知不覺的就要消失,可他竟罕見的只是消極應付,原因,似乎越來越明顯。
嘆了一聲,他將自己投入帳冊中的數字,短暫的避開令他心亂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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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那丫頭不怎麼喜歡被忽視。冶冬陽苦嘆。
挑了挑眉梢,他行雲流水的往前走去,在近床前一尺處停了下來,盯著眼前女子薄紗半遮的曼妙身段,悄悄握起雙拳,漆黑雙眸互視著她,維持禮貌的沒有向下游走。
「真的豁出去了?」為達目的、她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
鮑孫謹抬高下巴,一臉挑釁。「廢話少說!」
他搖著頭,啞然失笑。「衣著滿分、但這一副要和我拚命的模樣,唉、這美人計不成。」隨即旋身要走。
她眯了眯眼,貝齒咬得唇瓣艷紅,追了上去。「冬陽公子說的是,方才我太心急了,口氣不佳,還請公子見諒。」
鮑孫謹主動握住他的手掌,一改口氣,用酥媚的嗓音說,笑眼如春波般流轉。
「你當知道自己不美吧?」看著被軟軟握著的手,冶冬陽仿佛老僧入定,突然冒出了這句話。
「什麼?」
「你太瘦了。」他臉色清澄,雙眼鎮定,像是在討論一件物品,一件沒啥看頭的物品,平淡而無聊。
這家伙是故意要激怒她的!她都枉顧廉恥的穿成這傷風敗俗的德行了,他還說出這種讓她想殺人的話!「我知道現在不流行骨感女人,但是你可以瞧瞧,骨感的女人也別有風味的,再說,你不也曾說我不丑?」貼近他的胸膛,慵慵懶懶的仰首媚望,縴縴玉指上的艷紅蔻丹挑逗的捺著他的胸肌。
哇塞,瞧不出來,這男人衣服下的胸膛硬邦邦的,原來還挺有料嘛!
冶冬陽低首凝視懷中作惡的女人,幽黑的眸底深不見波紋,胸膛的起伏也依舊平穩,不疾不徐的將雙手環上她的腰,這可讓公孫謹猝不及防的倒抽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