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熱氣輕呵在她雪白的頸脖,使她的身子不禁一顫,呼吸也顯得凌亂。
瞧她紅透的耳根子,他柔聲笑起,大手一攬,將她緊緊地揉人懷中。「既然有勇氣要求我,就別再害羞了,你該明白,你有多大的本事誘惑著我才是。」
之靈兩頰倏然爬上紅雲,怯柔地問︰「那麼宓兒呢?你是否也同樣為她著迷?」
「宓兒!」他眉頭倏然緊蹙,「你怎麼會這麼問?」
這句問話又讓他想起了宓兒此刻的處境,更想起了自己來此的目的。目光再次瞟向案上的那碗打胎藥上,他心底霍然一陣狂抽。
發覺他臉色驟變,之靈連忙握住他的手,與他那雙陰晦的眼對視,「我們不談她,誰也不談好不好?」
她枕在他肩頭,好擔心自己惹惱了他。
藍之靈你真蠢,明知宓兒現在有危險,你何苦提及她讓他擔心煩惱呢?
「我又沒說什麼,你不必這麼緊張的。」傅烈轍掬起她的下巴,深幽眼瞳柔柔睇視著她那雙含情脈脈的眸心。
「我沒緊張——」她有點慌了。
「好,我們什麼都不談。」
他將她抱上床榻,纏綿熱吻,彼此肢體交纏,共舞出愛曲……
之後,時間仿若靜止了般,而他仍緊緊地抱著她。
突然他意外地听見身下的之靈冒出的一句話︰「別殺我的孩子好嗎?」
他張大眸,低頭望著她乞憐的容顏,「之靈你——」
「我知道我有了身孕,那碗湯藥是你賜給我的打胎藥嗎?」兩行清淚徐緩地淌在雙頰,映上她滿是痛苦的情傷。
「你听我說——」
她搖搖頭,伸手抵住他的唇,眼底充滿了懇求「別說了,我全明白……我只是個平民女,沒資格懷你的孩子,但是能不能讓我擁有他?」
「你說什麼?」
暗烈轍想坐起,但之靈用力抱住他,不讓他離開。她知道,若要保住骯中胎兒就必需把握這次的機會求他答應。如果他對她真有那麼一點點心在,應該不會這麼狠心的。
「不可以!」他利聲回絕。
老天,他該怎麼告訴她這孩子不能留的原因,如果據實說了,她肯定寧可留住孩子也不願接受治療,倒不如就讓他做個負心人,狠狠回絕她的好。
「為什麼?」
她身子一垮,淚珠兒愈滴愈多……嘴里不禁喃喃吟道︰「為什麼這麼殘忍,我可以什麼都不要。」
「不為什麼,只因為……因為我不能要個沒有名分的子嗣。」他強逼著自己狠心道,希望她能就此打消念頭拿掉孩子。事後,他會再告訴她原由,請她原諒他、體諒他的苦衷。
之靈黯下了眼,「可我想留,那該怎麼辦?」
「我會強逼你喝下它。」傅烈轍心中一痛,但仍得強硬地說。
他臉上那強勢的冷硬已掩蓋了心底對她的濃烈關心,之靈的雙腮瞬間染上幾許蒼冷,久久不言不語……
「你听懂沒?這孩子不能留。」他重新強調一次。
她垂下眼,讓淚水洗滌她心底的苦,強迫自己回睇他那張讓她痴迷的臉,「好。」
他沒料到他居然這麼容易妥協,尤其她臉上那道悠悠笑容反而讓他心底產生一股說不出的驚悚。
「你真的願意?」他眯起眸子,忙不迭地再問一次。
「你不要,我不會強求讓你收留他。」她低頭撫著肚子,笑了笑。
「你到底在想什麼?」為何之靈會顯露出這麼奇怪的表情?「我不能要,當然你也不能要。」
「我知道。」之靈抬起螓首望著他那犀利深邃的五官,眼兒、鼻間那刻劃著霸氣、倔強的線條都是這麼吸引著她。
她多希望自己能永遠記得他的容貌,記得他的一切……那溫柔多情的他、宛似霸王梟雄的他都能一一隨著記憶深鐫在心版上。
「好,那趕緊把它喝下。」
他欲起身,卻被她拉回床上,一雙柔媚大眼直凝住著他,「等一下,能不能允我一個請求?」
「除了留下孩子,我都能答應你。」他闃暗了眼眸,目光幽沉,黑瞳瀲出一道冷光。
「好,我只求你讓我多留他一日,讓我再陪陪他,明天我定會喝下你這碗湯藥。」之靈水澄的大眼,柔柔注視著他。
暗烈轍深皺眉宇,竟是這麼的難以抉擇。因為他擔心……擔心自己好不容易下定了決心、鼓足的勇氣,會因為這麼延宕全退了回去。
「好嗎?就一日。」她眼底寫滿了希冀。
「好吧,就一日,明天我會派人將湯藥送來,你一定要喝下去,嗯?」這可是她進宮後惟一的請求,他怎忍心拒絕。
「謝謝你,轍。」她漾出感激的微笑。
第九章
今天是交換宓兒的日子,一早傅烈轍便與祁麟在書房內共商對策。
「人你找到了沒?」傅烈轍急促地問。
「找到了,這女子酷似藍姑娘,想瞞天過海應當沒問題。」祁麟為了找這個冒牌頂替者,昨兒個可是忙了一整天。
「當真沒問題嗎?之靈與玉婆相處這麼多年,玉婆又如此精明,我擔心她會一眼識破。」傅烈轍顧慮得較多些。
因為這關系到之靈與宓兒,兩個對他同樣重要的女人如今生死未來全都掌控在他手中,他能不謹慎嗎?
「你放心,她到時候要防我們都來不及了,應該不會注意太多,只要能瞞上一陣子,讓她先放了宓兒,其它一切都好辦了。」祁麟不忘搖著他那寸步不離的紙扇。
暗烈轍深吸了口氣,「也罷,既已決定就得對自己有信心才成。」
「嗯,可以上路了吧。」祁麟點點頭。
「好,宮內一切就交給你代為處理了。」傅烈轍正欲出發,哪知道門扉突地發出激動的敲打聲。
「誰?」
「我是廚房里的李嫂。」
「什麼事,在門外說就行。」依傅烈轍以往的習性才不會理會這種下人,可自從認識了之靈之後,她的一言一行不禁都影響了他,讓他處事上不再那麼沒有人性。
「大王,您不是要我送打胎藥給藍姑娘用嗎?剛剛老奴去了,卻不見藍姑娘的人影,只見著一張字條。」她急急地說。
「什麼?字條!」傅烈轍與祁麟對望了一眼,便猛地沖到書房外頭,當下從張嫂手中抽走那張紙。
紙上只有歪歪斜斜的兩行字,那是之靈這陣子在他身側,他教她習字的成果。
轍
我走了,我愛孩子,不忍心殺了他,但你放心,我不會強迫你要他。我回到師父身邊,會盡力求她放了宓兒姑娘,讓我保留這孩子,更祝福你們地久天長。
之靈
「不!她怎麼那麼傻?」傅烈轍激動地狂喊,「她以為玉婆會听她的話放了宓兒嗎?以為她會讓她保留我的孩子嗎?不會的——」
「別激動,你冷靜點兒。」祁麟上前勸道,平日能言善道的他遇上這情況還真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你走開——」傅烈轍使勁兒推開他。
「你要做什麼?」祁麟卻橫身擋住他。
「別攔我,我要去找之靈,把玉婆殺得連根頭發也不留!」他抓住祁麟的肩,瞳孔收了又放,口中進出的全是烈焰,「我再說一次,別、攔、我,逼急了我,我連你一塊兒砍!」
「呃……我——」祁麟最終還是乖乖地放了手,雖然論起武功他不見得會落輸,可瞧他現在那副嘴臉,可已是失去人性了。為避免兩敗俱傷,讓敵人坐收漁翁之利,他就隨他吧。
就見傅烈轍身形如箭矢一揚,剎那間已不見了!
「喂……你等我啊!」
****
幽靈峽谷依然為紅木林所覆,可少了以往那有如旭日初升的暖意,倒形成一團陰森的暗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