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我就不客氣嘍。」
鐘采香說是如此說,還是將面包捧在手上,不放心地往四周張望,終于大嘴受不了地說︰「快點吃啦,一定是有人特別買來請你的。」
鐘采香雙眼一彎,再也受不了美味的誘惑,香甜地吃了起來。
華若霞斜視著她那心滿意足的模樣,心中不禁猜疑——到底是誰請她的?男的、女的?難道她又有另一個仰慕者嗎?就在她把視線收回來的同時,卻發現身旁的駱少皇也正支著下巴,百無聊賴地看著鐘采香的吃相。
這個班寶!連吃個面包都會成為活動景觀,真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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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香,我們跟你打賭,你在上課以前,沒辦法讓駱少皇說上三句話。」第二堂下課,許多曾向駱少皇搭訕不成的女同學,一起都圍到了鐘采香身旁,心想她是鎮班之寶,若連她都無法讓寡言的駱少皇多多開口,那其他人也可以甘心認命,舉起雙手投降。
「好呀。」鐘采香心想這有什麼難的。「你們要賭什麼?」
「如果你輸,就替我們外掃區的掃廁所;你贏了,我們就幫你倒垃圾。」
「好呀,反正我贏定了。」鐘采香嘻嘻一笑,攏起了袖子,準備大展身手。
駱少皇無聊地看著書桌的木紋,發覺班上頓時鴉雀無聲。接著,前面的位置有人坐下,那女孩還笑眯眯的,不知道有何陰謀打算——
鐘采香雙手東指西比,頻頻打著別人看不懂的手語。當然,連她自己也不懂。可是駱少皇還沒出聲,一旁的華若霞倒先損了句︰「神經病。」
駱少皇雙手仍插在褲袋中,眼神淡漠,見她愈比愈是熱烈,才低聲說道︰「你不是啞巴,可以用說的。」
鐘采香一樂,連忙高舉手指比了個二,又搖著椅子,笑眯眯的說︰「那你也不是啞巴,怎麼都不說話?」
駱少皇听了一怔,無法駁答,干脆把眼神低下,連看也不看。
鐘采香不禁一呆,可真沒踫過如此棘手的人,想了下,腦中頓時浮現絕頂妙計,同時紅了臉頰。一會兒,她才低聲地問︰「我問你喔,你……你喜不喜歡我?」
一陣咳聲大作,滿天的水霧塵煙,許多同學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真是敗給她了,這算什麼方法啊?
見他不應,鐘采香變得得意洋洋。「你再不說幾句話解釋,我就當你默認嘍。」
駱少皇連眼皮都不曾眨動,確實是沉穩異常。一會兒才抬起眼來,直視著鐘采香,但雙唇仍是有如封臘。
鐘采香口頭又不斷威脅︰「你真的喜歡我?不然怎麼都不說話?還有……兩分鐘。你只要說——很抱歉,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這樣就可以了。快點說嘛!」她口中連連央求著,心中忽然一怔。萬一他真的說了……
對比于鐘采香表情的?變萬化,駱少皇仍是一臉漠然。時間分秒過去,全班開姑倒數計時︰「十、九、八……三、二、一。」
鈴聲響起,鐘采香輪之篙。外掃區的女生們一齊拍手歡呼,但她自己倒是不覺得失望,反而認為這是她有生以來最光榮的一次慘敗。
「真是敗給你了,寧願默認說喜歡我,也不願意讓我贏。唉——好幸福喔。」她不禁搖頭嘆息道。
駱少皇這時才仰頭傲然地道︰「我沒必要說些無意義的話。」
鐘采香一呆,那一點點的得意也隨風而去。敲了敲自己腦袋,早知道他這麼難搞定,就不會跟人家下注。要掃整間廁所耶,天啊!
沒有同情的支援(因為李絲玲被攔截),下午掃除時問一到,種采香得在二十分鐘內清理好這一間廁所。要完成這個不可能的任務,簡直要有一條不可能的抹布。
此時她才不禁怨嘆,怎麼功法里沒有掃過廁所這一項?當她正卷起袖子,準備瞎搞一陣時,突然有一團陰影罩來,把門外的光遮掉了大半。
鐘采香凝目一看,只見駱少皇仍雙手插在褲袋,斜靠在門外欄桿旁,漠然地望著她,似乎閑來無事,想看場好戲。
在他那奇異而深邃的目光之下,鐘采香竟一時聲啞。想不出什麼俏皮話,只有輕笑致歉著︰「對不起啦,早上那些話都是開玩笑的,你不要生氣……」說完,見他仍是自不轉楮,她不由得雙頰微微紅起,打掃的肢體也變得別扭異常。
只是凝視著她那四處轉動的身影,駱少皇並未顯露出絲毫表情,看不出來他是輕蔑?還是不屑?但似乎是比平時專注了些。
此時,一名女生走來,同樣倚在欄桿上,看著廁所里面的鐘采香團團轉,輕笑說道︰「你的耐心可真好,寧願讓人家冤枉,也想要整到她。」
不用轉頭,駱少皇憑音調就可知道身旁人是華若霞。
「是呀,反正只要不說話,目的就達到了。」駱少皇口氣平淡。
想不到他會回答她的話,華若霞不禁為之側自。看來對于整鐘采香一事,如今有了新的同伴。「原來你也是看不慣瞎搞胡鬧的人?」
駱少皇語氣加重了點說︰「事實上,我覺得單憑一己之私,就為所欲為的人,讓人更無法原諒。」
華若霞听他剛才所說的話,倒比前幾天累積得還多。顯然她的話都打人了他的心坎。一想到此,她的神色已不自覺地較為和悅,有如找到了知己一般。
鐘采香掃啊拖的,弄得自己又濕又狼狽。她正嘟嘴覺得辛苦之時,怔怔地見到駱少皇同華若霞在外侃侃而談,見他們的神情,似乎是在奚落她,她靈活的雙眼頓時沉黯,動作也變得緩慢。
鐘聲一響,鐘采香終于大致掃完,將掃具歸放整齊後出了門,對著他們兩人低聲說了句︰「我掃完了。」
「是嗎?」華若霞揚起了頭。「那我先用了。」便飄發輕步走進。
駱少皇從欄桿上挺起了身子,低頭看了看抽出褲袋的右手仍握著條抹布。眉頭微微一皺,暗中咬了咬牙,隨即將抹布砸到洗手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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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愉快的心情對鐘采香來說一下子就不見了;就算她耿耿于懷好了,當隔天早晨她進入班上,也會立刻將一切的煩惱淡忘,只因——
「怎麼又有人把面包掉在這里?」
「笨蛋!哪有人連掉兩天的。」大嘴不屑地道。
「對喔。」鐘采香窩心一笑,立即張眼向四周探望。
怎麼有人這麼好心?連送了兩天的面包,她興匆匆地向身旁同學詢問,沒想到竟無人知曉。仿佛那女乃酥面包是從天而降一般,她不禁疑惑喃喃自語︰「為什麼有人要‘偷偷’送面包給我呀?」
「那表示說,又有人在喜歡你嘍。」
鐘采香頓時喜上眉梢。「好棒喔,可是……到底會是誰呢?」
「不知道,就先叫他……送面包的愛慕者好了。」
「不好啦。」鐘采香覺得這名字讓人感到羞怯,想了想,腦中靈光一閃︰「我想叫他——面包子子吧。」
旁人听了不禁紛紛驚嘆︰「面包王子?果然不同凡響。」
第五章
後山之上,三十余人零落地散布在山頭,或是打坐,或是持印,或是劃陣,各有專攻。
況寶麗四處巡視指導之時,耳中不斷傳來一名男人的訓喝聲,待中場稍歇,才見那人大跨步走了過來。
「氣死了!這個鐘采香,練功一點都不認真,還問我有沒有送她面包?真是莫名其妙!」康貝德說著,噴息不斷,顯然仍是怒氣未消。
況寶麗一曬。「你說她懶,我同意,可是你覺不覺得奇怪,近兩個月來,成長最快的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