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好了。」小玉粗魯的擠著夏芸兒早已不見完膚的手。
她忍著痛,蒼白著臉,看著一滴滴的血滴入那碗黑幽的中藥湯里。
「好了!」
待那對惡劣的主僕離開後,她呆坐在柴房一角,看著滿目瘡痍的手,明知道盈昕是故意像在施行酷刑似的以針刺她,而這樣的苦日子怕永無終止的一日,等到盈昕想玩大的,也許會一刀一刀的割,反正血多血少,流的又不是她的血。
只是——她看著柴房外的圓月,她跟御沙還有月圓人團圓的日子嗎?
另一方面,盈昕踏著月色來到熙春閣,將湯藥拿給御沙喝。
他面無表情的喝完後,將湯碗遞給她。
她勉強擠出笑意的接過手後,「要不要我留下來陪你?」
他仍是搖頭。
她深吸口氣,好壓抑那要翻涌而上的熊熊怒火。這個男人是怎麼回事?也不想想他現是什麼模樣,她像個奴才的伺候他,他還拿喬!
其實他現在的臉跟身子都令她作嘔,要不是想到他會恢復成原來的俊美容貌,她哪能忍得下去。她不時的提醒自己,一旦成功,她將得到的是他的人、他的心,而夏芸兒再也搶不走他了!
盈昕待主僕離開了,御沙再次獨處。
他伸出手輕踫自己的臉,上面的小肉瘤似乎小了很多,但是即便恢復成原來的模樣又如何?
他昨晚作了一個夢,夢到了他擁著芸兒,夢到她說她愛他,夢到了兩人在激情過後在他懷中喘息的她,因交歡而酡紅的臉蛋嬌女敕迷人,而泛著粉色的美麗胴體讓他的手更是眷戀的來回,引爆了另一波的狂潮……
他仍想要她!天啊!他的雙手握拳,痛苦的低吼。
他快瘋了!
對芸兒的眷戀,他恨,對她的深情,他恨,對她身體的渴望,他更恨;即使盈昕衣不解帶的照顧自己,他對盈昕卻完全沒有欲念,多少次,她開門進來,他竟然期待看到的是芸兒那張臉,是她那雙調皮又愛笑的眼楮骨碌碌朝他眨了眨……
他很清楚自始至終他要的只有芸兒一人而已。為什麼她要如此膚淺,如此的無情?而他又何其懦弱,竟然逃不開她灑下的情網?
他苦笑,「我讓自己變成懦夫了,這就是你要的嗎?夏芸兒,該死的!懊死的你!」
他的眼眶微紅,從那一天被她重重的傷害後,他就把自己關在房里,足不出戶,也沒人敢在他面前提起「夏芸兒」這三個字,但是隔天有人破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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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傍晚,御貝勒府意外的來了一名訪客。
勤敬貝勒在月余前就接到好友的來信,隨即透過人脈,調查好友遇襲中箭一事,好不容易事情有個眉目了,他立即趕來御貝勒府。
「身體的狀況如何了?」熙春閣里,勤敬看著氣色顯然欠佳的好友問。
「你不也看到了。」他苦笑。
勤敬仔細的看看他的臉及手後道︰「我已經查出來了,這種可以改變容貌的毒藥,是一名北方大夫所研制出來的,但是他沒收過徒弟,煉制此藥也是偶然,這藥他只說給幾名比較談得來的大夫听,不過——」他濃眉一蹙,「兩個多月前,這個藥跟解藥都不翼而飛,他懷疑小偷就是那些大夫中的一人。」
「然後?」御沙看得出來,好友的話尚未說完。
勤敬的確是一臉納悶,「听該名大夫說,這種毒藥性特殊,也只有他的特制藥方才能解毒,也就是若依他所說的發病順序,你現在不可能有大半邊的臉都已恢復正常,所以我懷疑,你的大夫中有一人就是那個小偷。」
他冷笑一聲,「我想你那名大夫朋友太看得起自己,也太看不起其他大夫了。」他完全不相信勤敬所謂的「獨特性」,他的臉有改變是事實,所以——「這件事不必再追下去了!」
「你說什麼?!」勤敬懷疑自己的耳朵听錯了。
「你有听清楚,不需要我再說一遍。」御沙的聲音極冷,事實上,他整個人連心都是冷的,像剛從冰天雪地里出來似的,這件事追根究底,全因夏芸兒而起,她根本不值得他為她操心!
「這——」勤敬還是覺得不可思議,「你信上面不是說了,那名弓箭手是針對芸兒而來的,你很擔心她的安危,要我不論動用多少的人力或財力,一定要把那人給揪出來?」
「她應該無法再踏出貝勒府一步了,何況她比我想像的還要無情、殘酷,我想她就算再踫到那名弓箭手,她也不一定是輸家。」
勤敬听得出來他的口氣有苦澀、有怨懟,當然也有冷嘲熱諷。「是不是有什麼事我不知道?」
「多著呢!」他冷笑一聲。
在好友開始談及發生的事後,勤敬是愈听頭皮愈發麻。但他的直覺告訴他,夏芸兒怎麼看都不像是那麼狠心的人,何況依他見識過的夏芸兒,憑她的古靈精怪,一定能找到機會逃出貝勒府,何必留在這里當顧人怨的下人?她這不是跟自己過不去?她不可能那麼笨的!
「我懂了。唉,忙這件事忙了那麼久,既然不必再查了,我在你這兒住蚌幾天休息休息,不過分吧?」
「隨你愛住多久就住多久。」
勤敬就在御貝勒府里住下來了。
盈昕以女主人的身分,辦了桌山珍海味歡迎他。
看好友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他只隨意吃一吃就回房休息,晚一會兒他還有正事要辦呢!
也算古靈精怪一族的他,在一身了不得的功夫幫助下,很快的就發現一件怪事兒。在問過杜莫後,他知道夏芸兒是被安排到柴房去住的。
一入夜,他直接飛身往柴房去。突地他緊急煞住腳步,躲到一旁的大樹上。
在暈暗的月光下,明顯瘦了一大圈的夏芸兒竟然拿著斧頭在砍柴!瞧她連斧頭都快拿不穩了,他真想下去幫她的忙。
突然間,斧頭掉落地,她痛得跪到地上。他以為她砍到自己了,在她將那雙顫抖個不停的手從過長的袖子里伸出來時,連他這個大男人看到了都不忍的想別開目光——
天啊,她那雙手幾乎要潰爛了!
他沉沉的吸了口氣,這才又細看她。
夏芸兒用那雙流著血又化膿的手再次拿起斧頭繼續砍柴,原本純淨又俏皮的美眸被折磨得失去了往日的光影,即使眼眶含淚,仍能感受到一抹堅強的意志在支撐著她!
就在他看不下去,要飛身下去阻止她繼續砍柴時,有人過來了。
是盈昕格格的貼身丫鬟小玉,今兒酒宴時,他看過她。不過,她端那碗黑黝黝的中藥湯來柴房做啥?
「快點,格格待會兒又催我了。」
他發現夏芸兒跟著她走入柴房,就著桌上燭台的燈光,他清楚的看到夏芸兒親自拿針扎自己的指甲肉,再做出擠血的動作——
她忍著痛,咬著牙,想擠出血來,但不知是她吃得差,還是做太多活沒力氣了,竟擠不出什麼血來。
「快點好不好?我不是說格格在催了!」小玉才不想踫她那雙爛手,光看就惡心極了。
夏芸兒擔心要是藥涼了再弄熱,藥是會更苦的。她看了看,干脆走到外面,將那把斧頭拿進來,放在桌上,她把袖子拉高,深吸口氣,閉上眼,咬著下唇,將手臂去踫觸刀面,一道傷口立現,血也一滴滴的滴到那碗湯藥里。
這一幕,藏身在外面的勤敬是看得一清二楚。
看到小玉端著那碗湯藥就往熙春閣走去,他施展輕功,一路尾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