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樣黏黏滑滑的到二樓主臥,不是又弄得一地都是?
他咬著牙站起身,對那張充滿愧疚而低泣的小臉視而不見,逕自從矮櫃里拿了一條水管套上水龍頭後,拉著管線走到廚房外的草地,再回頭看向她,她明白的點點頭,很快的將水龍頭轉到最大──
「雪特!」超強水柱直接噴向他的臉,他怒吼一聲,恨恨的瞪著手足無措、眼淚掉得更凶的余婉兒。
她淚如雨下的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以為你需要較強的水才好洗。」
他咬咬牙,咽下一肚子的怒火,「到浴室去拿沐浴乳──不,算了,給我洗碗精就行了。」不想讓渾身也油膩膩的她繼續在他家橫行,他將就的拿洗碗精來清洗自己。
「好的,」她連忙拭去淚水,拿下洗碗精,再順手抓起水槽里的「刷子」跑向他,「我來幫你──」
迸南勛還來不及說「不」,她已將洗碗精倒在他胸口,還將兩片烤焦又被油水泡軟的面包住他的胸前「刷」,結果當然是一坨又一坨的黑色糊泥貼黏在他的衣服上,他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他敢用性命打賭,她絕對是故意的!能夠引起這一連串的災難要說巧合是絕對說服不了人的。
一張無懈可擊的俊顏氣得一陣青一陣白,握緊的拳頭青筋浮動,三十年來,他頭一次有打女人的沖動!
余婉兒的唇瓣浮起一抹幾難察覺的笑意,她明白自己該「收工」了,不然再玩下去,那就是處在危險邊緣,很容易出事的。
她眨了眨淚眼,突然虛弱的撫著胸口,「天啊,我的眼楮瞎了嗎?我怎麼會把這軟趴趴的面包當成刷子?!我真的──我真是笨死了。」
她抽抽噎噎的又哭了起來,「嗚嗚嗚……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這麼笨手笨腳的,嗚嗚嗚……」
迸南勛為之氣結的瞠視著她,黑眸里翻騰著危險的暗潮,「余婉兒,我容忍你的胡鬧,但那並不代表你可以把我當白痴耍。」
她的哭聲立刻停止,「什麼?」
「你哭得太假了,一點說服力都沒有,我更希望你這種幼稚的行為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她怔愕的瞪著臉色鐵青的他,怎麼──她裝哭的偽裝度可是高達百分之兩百,從沒人懷疑過,而她只要哭,不知有多少人掏心掏肺的只為求她一笑,他怎麼可能看得出來她裝哭?只是蒙到的吧!
「還有,昨晚回到這里時,我們都累了,我一直沒機會跟你說一件事。」
她眨著無辜的淚眼凝望著他,看來可憐兮兮的。
「住在我的地方,有三個原則,第一個是干淨、第二個是干淨、第三個還是干淨。」
丟下這些話後,他冷峻的彎拿起地上仍流著水的水管,將自己沖洗干淨後,這才踏進屋內去換衣服。
吧淨?!余婉兒那雙星眸浮上一抹玩味,糟糕,這兩個字一直很不得她的緣呢,只是──他還算挺有風度,容忍度也夠。
這次廚房風波她當然是故意的,目的就是要測一下他的底限,不然,她還有一個好朋友要住進來呢,那家伙的破壞力可是很難控制的。
但看來,古南勛的自制力、EQ指數都高,她可以放心的請她的友人把它送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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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嚕嚕……呼嚕嚕……」
餐桌上,余婉兒正喝著自己熬煮了一個小時的粥,還不時的發出呼嚕嚕的怪聲音,擺了幾樣醬菜的桌前,雖然沒有湯湯水水的,但仍掉了一兩顆飯粒、一粒花生米。
反觀另一邊的古南勛,他已換穿一件燙得筆直的白襯衫、灰色西裝褲,享用他自煮的黑咖啡、土司面包,面前的餐桌上干淨得連點面包屑也沒有,吃東西時更是優雅尊貴,沒有一丁點聲響。
對她的噪音,他表面雖然維持一貫的冷峻優雅,不過那並不表示他完全不受影響。
事實上,最令他難以接受的是桌上那兩顆飯粒跟花生米,刺眼極了,他有股沖動想拿衛生紙去抹掉,再用酒精去擦拭──
他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壓下那股強烈的渴望,盯著直接用手背擦拭嘴角的余婉兒時,眸中難掩一抹嫌惡,「我想,有些規則還是要先說在前面。」
「又是規則……呃,是。」她差點忘了是誰在跟她說話了。
「不必在我面前裝可人兒,女人我看太多了。」
余婉兒擰眉,覺得他那句「女人我看太多了」的話有嚴重羞辱女性同胞的輕蔑味道,她一雙溫柔的眸子立即浮現一抹不滿。
「很好,這才應該是你的表情。」古南勛雙手交握在桌前,神情冷漠,「日後,你不必替我打理三餐,各人的生活自理,但是,不管你使用了什麼東西,物歸原位、恢復原狀絕對是基本要求,這個要求做到了,你我互不干擾。」
她點點頭,狡黠一笑,「我盡量,因為我知道你有嚴重的潔癖,要符合你的標準是真的很不容易。」
「對一般人還算容易,但對你,我想的確是困難了些。」
她漂亮的眉宇一擰,什麼嘛,她謙遜點說,他居然順水推舟,一點面子也不給。
他凝望著那雙冒火的翦水眸子,平靜的臉上仍不見任何波動,「另外,我干姊告訴我,你從沒上過正規的學校教育,一直是自學,跟隨你那名知名的地質學家父親世界各處的跑……」
「請不要告訴我,你打算為我安排學校。」她不悅的直接打斷他的話。
他不否認,「我是有這樣的打算,雖然這兩個月正好是暑假,但我認為你可以先去上一些補習班,好餃接開學後的學業。」
「我不要,」余婉兒的表情變得很嚴肅,「我絕不接受這樣的安排,更何況我爹地……」
迸南勛冷眼一睨,「你父親在搭機前打了一通電話給我,我們談了不少事,他說了,他把你托付給我,所以我有絕對的權利安排你這半年的生活,而且,你不得有任何異議。」
「你──」可惡!爹地怎麼可以這樣!
「還有……」
「還有?!」她氣得站起身來拍桌,她已經想打人了好不好?
「你是個女孩子,應該更愛干淨才是,接下來的日子,我希望你學會打點自己,另外,剛剛拍桌的動作太粗魯,不是一個女孩子應有的行……」
「夠了!迸南勛,別以為你大我十歲,你干姊是我的新媽,你就倚老賣老,我老實告訴你吧!」余婉兒冷眼看了看這一塵不染的漂亮房子,雙手環胸的抬高下顎,「這個房子在我進駐後,絕對不可能保持現在的樣子,所以,你要是不高興,我不介意現在就拿我的行李搬出去。」
「你已經是我的責任,搬家這個念頭,最好立即從你腦袋里消失,還有,‘絕對不可能保持現在的樣子’的話也要給我收回去,因為你辦不到,我自然會有辦法讓你辦到。」
他冷硬的眼神溫柔了起來,卻隱含警告的睨睇著她,也不知怎麼的,這樣的眼神反而比他嚴峻的眸光還更具威脅感,莫名其妙的,她的心髒猛然一震,還不由自主的打起了冷顫。
不會吧?這個男人,她會搞不定嗎?
不可能,她一向要男人躺下來就躺下來,要他坐起來就坐起來,要他臉向東,他絕不敢朝西,男人不全是這麼一回事嗎,不怕、不怕!
她做了一個深呼吸,迎接挑戰的星眸瞪向那雙令人眩惑的黑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