迸南勛不會不懂這些死黨們眸中的戲謔,但周怡潔是極少數能讓他擺在心坎里的女人之一,小時候,他的孤傲個性及潔癖,為他惹來不少麻煩,當初高他一個頭的周怡潔都會跳出來罩他,多年來,她也一直以大姊姊自居,雖然她才大他兩歲。
而這是她頭一次開口請他幫忙照顧她的繼女,他若拒絕就太不通人情了。
「南勛,日後婉兒就要麻煩你多多照顧了。」周怡潔微笑的略將余婉兒拉向前一步。
「我會的。」他深邃的黑眸落在這名精離細琢的女娃兒身上。
「婉兒很懂事、很溫柔,我想她不會給你帶來太多的困擾。」余國亮瞥向女兒,給了她一個另有含意的深遠眸光,「你說是不是,婉兒?」暗指她那份工作雖然充滿藝術美、酬勞又高,然而他真的不贊同才二十歲的女兒繼續做下去。
「是,爹地。」余婉兒當然明白爹地的意思,這陣子,他已經叨叨絮絮無數次要她辭掉那份無心插柳柳成蔭的工作。
但她就是喜歡嘛,反正天高皇帝遠,爹地這半年是確定管不到她了,至于新的管理者嘛──
她凝睇著那名渾身散發尊貴氣質、猶如英國紳士般的俊美男子,再送上一個百分之兩百溫柔而含蓄的淺笑,「古叔──古先生,我一定不會給你帶來太多麻煩的,請你放心,也請你多多指教。」
迸南勛灼灼的黑眸一閃而過一道狐疑的眸光,心中亦響起一道警鐘,過去幾年,他身邊糾纏的女人太多了,而直覺正告訴他,這個明眸皓齒的女孩她所表現在外的溫柔絕對要再打折,那才可能是她的真性情。
他抿緊了性感的唇瓣,低沉的道︰「既然我們相處的時間最少也要半年,就不必古先生的稱呼,叫我南勛就可以了。」
「是的,南勛先生。」
她那雙星眸熠熠發亮,整個人看來優雅有禮,雖然仍多加了「先生」二字,不過她看來仍不覺有何困擾,倒是古南勛又蹙緊了眉頭。
杜睿東、麥亞恩等「嗨─SIX」成員迅速的交換一個饒富興味的眸光後,目光又回到余婉兒那張只有巴掌大的精致小臉上。
她不簡單!這是他們目光所傳遞的重要訊息,能見到他們六名帥哥同時現身,但只有幾秒鐘的閃神,隨即冷靜自持,而那雙星眸中的溫柔卻不曾消退,也不曾飛上一絲傾慕,這算異類了。
他們有預感,古南勛這個在英國待了十多年的優雅紳士,再來的日子,恐怕不會太好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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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小時後,一架飛機沖上青天、飛在雲海之上。
頭等艙內,余國亮跟周怡潔深情相偎的靠坐在舒適的位子上,周怡潔握著丈夫的手,明白丈夫對于將女兒扔下仍有歉疚,她溫柔的看著他,「不用擔心,我認識南勛二十多年,他的個性是冷了點,但除了潔癖外,還算好相處,對他的人格,我更有信心。」
「我不擔心他的人格,我看得出來他不是個會亂來的人。」
他比較擔心自己的女兒,對外,她溫柔早熟,但只有他這個爹地清楚,那個小妮子有多麼古靈精怪,而古靈精怪也就算了,慘的是她生活自律的能力逼近零,也就是──她所經之處總像台風掃過,一片狼藉,東西是拿到哪就丟到哪,講了N遍要她物歸原位,可要她做到簡直是天方夜譚,她這樣大剌剌的性子跟一個有潔癖的男人要住上半年,真不知道誰會先被誰給逼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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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暫時是由古南勛奪標。
此時,他臉部肌肉危險的扭曲著,一雙深不可測的黑眸閃爍著危險寒芒,隱忍的沸騰怒火在他胸臆間幾乎要迸射出來了。
原本干淨得不見一絲油垢的廚房,在一夜過後,烤焦的面包隨意的扔在洗碗槽里,仍有菜漬的抹布濕答答的披掛在架子、瓦斯爐上,一鍋滾開的粥,湯湯水水的流了一地,一旁還有一個留有殘油、殘漬的半黑炒鍋,一罐鹽巴更是散落在油油的磁磚上──
「咦?南勛先生,你晨跑回來了,太好了,我早餐也弄好了,中西式皆有,只差一碟醬油。」
余婉兒笑咪咪的看著一身白色運動服的古南勛,邊說邊擠過他身邊,沾了草莓果醬的手就這樣劃過他潔淨發亮的運動服,留下一道粉色漬。
迸南勛壓抑下一肚子的怒火,薄唇抿得更緊了,他上前一步,打開水龍頭搓洗衣服上的那道果醬,但還沒洗干淨,她突然將鍋底仍有殘油、殘漬的炒鍋一把遞過來,水龍頭下的水柱落在炒鍋上,油水立即住上噴濺,這下子不僅僅是他的衣服,就連他的雙手也被弄得油膩膩的。
他倒抽了口氣,臉色丕變,「你──」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來,快點擦一擦。」
慌慌張張的余婉兒什麼不拿,一把就抓了那條沾了菜漬的抹布往他的手跟衣服擦,這讓他更是冷氣猛抽,一把推開了她,急忙用洗碗精拚命清洗自己的雙手,「我回房換衣服,至于你,什麼都別踫了。」
他繃著一張俊顏轉身就走,冷不防地,一只黏答答有油漬的手竟一把拉住他的手臂,他只覺得雞皮疙瘩陡起,臉色蒼白的瞪向她,「你的手──」
她這才發現自己的手不干淨,嚇得連忙抽回來,「對不起,我只是想,你既然要換衣服了──」她突然將醋、醬油膏、香油……等一堆料理的瓶子全塞到他面前,「不好意思,請你幫我拿一下,你家的醬油好像放得很後面。」
迸南勛抬頭看廚櫃,正伸手要幫她拿里面的醬油時,她卻松開她手上的瓶瓶罐罐,也踮起腳尖、伸直了手要拿,沒有默契的結果就是瓶瓶罐罐全砸向他的腳,「呃──」他悶哼一聲,恨恨的瞪著嚇呆了的她,咬牙低吼,「你在搞什麼?!」
「對不起、對不起,我以為你接過手了。」
她一張小臉兒漲得紅通通的,急急忙忙蹲子撿起這些還挺耐摔的小瓶子後又急急站起身,但因為起身的力道太大了,她一個沒有站穩倒向他,手上小瓶子的蓋子剛剛又摔掉了,頓時一些黃汁、綠汁、紅汁就這麼全往他身上倒,他氣得臉色煞白,毫不客氣的將她從自己身上拉開,面容緊繃的瞪著自己的衣服成了畫布!
「對不起、對不起……你、你趕快去洗個澡,換個衣服,我來整理這里就好了。」她一臉驚恐,漂亮的明眸都泛起淚光了。
「你不用整理,你給我遠離這里就行!」
迸南勛咬牙切齒的瞠視她一眼後,轉身就走,她也趕緊跟著他走,誰知道她跟太緊了,一不小心就踩到他的室內鞋,偏偏她這一腳又踩得其穩無比,盛怒中向前走的他就這麼跌了個狗吃屎──
又一片地板淪陷了!他死瞪著一片光潔明亮的地板沾染上他身上的黃、綠、紅汁,心,抽痛著。
「天啊,我──我怎麼會?可是是你要我遠離這里的,嗚嗚……」余婉兒忍不住哭了出來。
真是夠了!他黑眸半眯的瞪著自己,他身上沾了一大堆的醋科沾醬外,竟然還有一小片菜葉,再加上他手臂上、衣服上的油漬,他都能做一道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