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短短兩天沒見,她已經開始想念他了,雖然他根本不值得她想,但人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她可以體會這樣的思念之情。
阮鳳英思忖一下,點點頭,「算了,你們去談清楚,免得藕斷絲連。」
「謝謝老女乃女乃。」朗飛跟她點頭。
兩人移身到花園中庭,白梅朵朵綻放,一些樹木女敕芽初冒,透露早春的訊息。
餅年就要到了,家家戶戶桃符換新,御茶行也不例外,東廂、西廂的房門都貼上了春聯,看來喜氣洋洋。
「你要說什麼快說,我待會兒還得去見客人。」顧以茗看他仿佛只顧著賞花賞景,忍不住出聲提醒。
朗飛其實是在調整自己的呼吸,他不知道自己跟她獨處時居然會這麼緊張。
他這幾天來的反應實在太奇怪了!
再暗暗的做了一個深呼吸,轉頭凝眠著在白梅樹的陪襯下,更顯得晶瑩剔透的芙蓉面,一身潔白綴著兔毛的綢緞長袍讓她的縴弱更可人。
不可諱言,她的確是個傾城傾國的大美人,他以前怎麼會只看燈籠?
「你說的妹婿,就是你未來的丈夫?」
「那當然,我想趕快嫁人,管他是娶或入贅都成!」
「那麼急著嫁,不是因為你肚子里的孩子,而是想逃之夭夭吧!」
逃?「什麼意思?」
「你還欠了我一筆債,難道不還了?」他說這話好像少了以往的冷意。
她錯愕的瞪著他,「不會吧?你難道真要我刻一個燈籠還給你?」
「那當然!」他點點頭,
「我不可能做得到的。」她臉色不悅。
「做不做得到是你的事,不過我相信,如果我將你在我家做過的‘好事’告訴你的家人,我想他們不會反對讓你繼續來我家完成你未完成的事。」
極有可能,因為她闖的不是小禍,若是朗飛要鬧大,將這事上達廟堂,那她小命可能休矣!
可是……她困惑的看著朗飛,「為什麼一定要我還這筆債呢?你應該看得出來我根本沒有能力完成它。」
「沒完成也不成,昨兒個我踫到一名鐵口直斷的算命仙,他可說白了,如果你這輩子仍跟我有債務未償清,那下一輩子,你極可能就是我妻子。」
不知怎的,他這麼一說,她立即想到那個「你很煩」扮成的算命仙,不是他故意到他面前胡扯吧?
「我認為下輩子我肯定還是個燈籠痴,自然不會想要一個會燒我燈籠的妻子。」
她錯愕的瞪著他,他剛剛說了什麼?是她耳朵壞掉了,還是他說了——
「我——你、你是擔心下輩子會討我當娘子,所以這輩子一定得看著我完成燈籠是不是?」她的美眸竄起兩簇怒火。
「是,所以待會兒來的人也就沒有見面的必要了。」他說這句活時異常的舒服。
「為什麼沒有必要?反正我先看看,等還了你的債後再嫁總成吧?」
天,她說的是什麼傻話?難怪好友老說她面對朗飛時就成了笨蛋!」就怕你還了債後,已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婆了,誰敢娶?」
這活真是一針見血,也說到她的痛處,她哪有天分可以將大樹干刻成一個可以提掛的燈籠?
朗飛也很清楚啊,這不是擺明了他就是要將她留在朗園留成老姑婆?!
「不成,我一定要去看看,至少跟某人訂下婚約,先佔個名額也好。」
他難以置信的看著她,他利用那個算命仙的話為借口,就是要她不許嫁給別人,而她沒有意會過來,還想要佔名額?!
他火大了,「不行,我說不行就不行!」
「我只是先看看,順不順眼還很難說,嫁不嫁也是個未知數。」
「不行!」
她咬咬牙,「這個不行,那個也不行,那我是不是連基本生活的吃喝拉睡也不成?因為我還沒還完你的債,所以什麼都不能做!」
她這麼說讓他不禁語塞,的確有些不近人情,他抿抿唇,「那好吧,你看人的時候我也要跟著看。」
她愣了愣,「你?」
「是啊,事關你能不能繼續還債,我當然得去看仔細,或許還可以幫你挑個孔武有力的男人,至少要挖空那些樹干會容易點。」
說來說去就是為了他的燈籠!顧以茗氣炸心肺,但也懶得跟他白費唇舌,「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但別忘了,我的肚子是會大的!」
這是他最不想面對的一件事,但他另有對策,反正,他心底好像有個聲音在提醒他,絕對不能讓她嫁給別人……
見他臉色沉了下來,她原本還想再問他,如何要她以這有孕之身去當伐木工人時,一手拿著冰袋敷右眼的顧展峰走近。
「以茗,你說的妹婿來了。」
彼展峰沒理朗飛,一說完話就跟著顧以茗往東廂茶廳走,可沒想到朗飛居然也厚著臉皮跟上來,他毫不客氣的要他立刻滾離顧家。
「哥,沒關系,是我同意他留下來的。」顧以茗的決定讓坐在另一邊的顧俊華和慕巧芸的一臉錯愕的看著她。朗飛也在,這不別扭嗎?
阮鳳英也覺得困惑難解,但人已經連同兩位長輩落坐,此時將太多的焦點放在朗飛身上反而不好。
「沒關系,就要過年了,鄰居還不是四處坐坐拜年道恭喜。」
阮鳳英沒想到自己這麼說讓朗飛留了下來,就像自己拿了塊石頭來砸自己的腳。
彼以茗對眼前的李少郎看得可仔細,長得是眉清目秀,但帶點寒酸氣,也瘦弱了些……
心中雖然不是很滿意,但朗飛就坐在她身旁,于是她故意說,「很好,不錯。」
朗飛沉默了好一會兒後,開始發言,且出乎意料的對這名鄰里來的二十歲少年郎百般刁難。
又要他吟詩作對,又要他談未來抱負,听他說完,緊接著問他說入贅顧家後還有何抱負可言?
頂多就是賣茶,而且還得做個現成的爹,讓人戴綠帽子……
彼以茗咬牙切齒的瞠視著他,對他的再三挑釁感到火冒三丈,這到底是誰的家?而他又是她的誰?她的爹娘都沒說話,他卻說了一大串?
但朗飛的說功確實了得,原木就是被愛慕虛榮,希望能跟御茶行攀親的父母半推半就的押來入贅的李少郎,在听完他的話後,頻頻道歉的拉著父母離開了。
朗飛面對顧家好幾雙帶著怒火的眼眸,完全不以為意,反而心情暢快無比。
「天黑了,我先回去了。」
眾人看著他起身離開,難以置信的互相交換著目光,他居然敢在破壞這碩果僅存的入贅人選後就拍拍走人?!
但能如何?人家就是走了!
待眾人回過神來想去痛罵他時,人家已經回到隔壁的家了!
第七章
除夕,這一天尚未返鄉的外地游子,帶著大包小包的行李乘坐轎子趕著回鄉過年,自然也有到外地的游子,趕在今日奔赴京城,舉家團圓過節。
開始有人放迎喜爆竹, 里啪啦的好不熱鬧。
許多店家一邊做這一年最後一天的生意,一邊除舊迎新,洗洗刷刷的,將一些生財器具整理清潔干淨,待過這個年節後,好開門做生意。
新年的新希望自然是來年比今年更好。
而今年京城里生意最好的當數燕新華的參藥店。
「此地無銀三百兩,朗飛根本不願意自己的親骨肉去喊別人爹,但他又不想討老婆,干脆就搞破壞,讓她嫁不出去……」
這兒成了說書道古的地方,天天人山人海,男女主角就是朗飛跟顧以茗。
「明天過年大家要來喝茶聊天,我這說書新年也不打烊,大家意思意思的包個紅包給個賞……」
七十多歲的燕新華敢說敢要,年紀七老八十還想賺眾人的紅包錢,但他說得精彩,一些阿莎力的人早已備妥紅包,要犒賞他這段時間口沫橫飛的精彩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