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選旨,臣先下去了。」他低頭行禮步出朝天殿,心情還算不錯,皇帝夢雖遠,但國丈這位置卻近了。
金鎮宇悲傷的看著空蕩蕩的寢宮,心涼颼颼的,此時的孤寂與痛楚居然無人可傾訴,劉得庸尋找皇女乃女乃的下落已有多日,肯定尚無下落才遲遲沒有回宮來。
一個人的日子?他是皇上,萬人之上的皇上,原來一個人站在高處的感覺是如此淒涼寂苦……再來的日子,金鎮宇哪兒也沒去,天天待在寢宮,坐在窗邊仰望著藍天,因為他發現天空原來就是溫藍的顏色……
而後,立後大典在緊鑼密鼓的籌備下正式登場了,他面無表情的讓太監、宮女更衣,穿上大金皇袍、通天冠,前往正殿。
正殿里早已聚集了眾多文武百官分列兩旁,中間的步道則鋪了一條紅地毯,但眾臣見金鎮宇在立後大典上竟無一絲喜悅表情,個個濃眉一皺,但不敢議論。
曾竣盛在典禮後即將貴為國丈,這會兒也是盛裝的被請到另一張紫檀木大椅上坐下,而在皇上坐上正位後,立後大曲一開始了。
這些日子忙著挑服飾,從皇宮藏寶樓里選些珍貴珠寶發飾的曾姿儀,在六名貼身宮女的隨侍下,進了金碧輝煌的立後殿堂。
頭戴鳳冠的她,一身大金皇朝皇後受冊封時才能穿的深青色朝衣,上頭有五彩雉紋刺繡,雍容華貴至極,再襯上那一張得意傲然的美麗臉蛋,眾官是頻頻點頭贊賞她確有皇後之姿。
但這樣的她看在金鎮宇眼中,卻是一點感覺也沒有,他心目中的皇後只有溫藍。
曾姿儀凝睇著英俊的皇上,心中可得意了,繞了一大圈,她還是當上皇後。巧笑倩兮的她一步一步走向皇上……
「慢著!」一個蒼老但愉快的聲音突地響起,而聲音乍歇,一個身影便在大殿上站定。
來人頭戴鳳冠,也是一身的深青色朝衣,上頭有五彩雉紋的刺繡,但這身衣服可不是每個人都能穿的,乃皇室的專屬吉服。
「皇女乃女乃!」金鎮宇一看到她,覺得這陣子死寂的心又活了一半。
沒想到,王容鳳居然給了他一記大白眼,還大聲的道︰「我這皇孫的眼光不好,我這個太皇太後替他找了另一個皇後來了。」
就在眾人對兩人的交談而錯愕之際,一頂大紅轎子居然就抬進殿堂里來。
曾竣盛父女怎麼也沒想到那個跟皇上走得近的死老太婆,居然會是先皇的皇後?!她離宮多年,眾人以為她死了,而平常看她一身樸素又蒼老,任誰也不會將她跟太皇太後連在一起,但現在看她穿這一身受冊封的朝衣,那股氣勢可全出來了。
「曾親王,那些人你都識得吧?」
王容鳳對著瞠目結舌的曾竣盛指指另一邊,他愣愣的將目光移過去,只見葛哈克、何慶、姚定、林彬及國思河、徐應、姚慶東、謝山等一干與他密謀造反的官員全被押了起來,而府中的梁正杰居然也在其中,還有那兩名押解溫藍上路的押解官……
他倒抽口涼氣,直覺的想跑,但哪來得及?沉慧一個箭步逮了他,還連曾姿儀也一並揪到一旁去,全扣著不放。
「不!放開我,這不是我的主意,是我爹,而且我還給了皇上解藥,不然,皇上早就死了……」曾姿儀看到梁正杰愧疚的低頭,不敢跟她的目光正對後,她就知道出事了,連忙為自己辯護。
「姿儀,你別胡說,毒藥是你拿回來的!」曾竣盛急拉女兒下水。
金鎮宇困惑的看著這一幕,其他眾臣也一臉疑惑。
「太吵了!」王容鳳朝沉慧點點頭,沉慧立即點了曾竣盛父女的啞穴。
此時,金鎮宇及眾官又看到劉得庸走進殿內,還帶了幾名陌生的平民老夫婦、巧兒、婉兒、小誠子等一起上殿,數人跟他下跪磕頭請罪,三個奴才說出他們被普竣盛以親人生命逼迫誣陷溫藍一事。
而後,王容鳳再告知金鎮宇曾竣盛策劃謀反一事,包括白月河暗殺案、以毒藥代替仙藥取他性命,甚至假好心的建議給溫藍遠謫邊疆的活命機會,卻買通押解官在中途將其推入萬丈深淵等事全說了!
至此,金鎮宇是痛心疾首,他悲憤的怒視著連頭也不敢抬的曾竣盛。
「好啦,清算完畢,立後大典繼續舉行。」王容鳳先示意沉慧等人將那一堆礙眼又妨礙氣氛的罪人捉到牢里關起來後,這才笑盈盈的對著悶悶不樂的金鎮宇道︰「皇女乃女乃可精挑細選了一個理想的皇後人選,你絕對滿意的。」
滿意?他苦澀的看著她,不明白她怎麼還笑得出來,而且還要他繼續完成立後大典?算了!她老人家想怎麼安排就怎麼安排吧!他沒為溫藍平反就等于害死了她,那這會兒換誰當皇後又有何差別?
如行尸走肉般完成立後大典後,金鎮宇跟受冊封的新皇後被眾人簇擁著進入朝天殿內的寢宮,一會兒就走得一個人不剩,只剩他跟不知姓名為何的新皇後。
但此時的他因溫藍的冤死而萬念俱灰,哪有心情揭喜帕?他沉默的呆坐著,一直到夜幕低垂,也不知是誰進來點上了龍鳳雙燭。
而一身鳳冠褥衣的新皇後仍喜帕遮面的坐在床上,他則坐在窗邊,看著已被月兒群星佔據的天空。
金鎮宇心理想的、念的全是溫藍,一顆心已死的他可以一直坐著不動,但新皇後顯然坐得不耐煩了,她直接站起身,持了放在一旁的喜秤走到他身邊,將其遞給他。
金鎮宇沒想到她如此主動,但罷了,掀了喜帕,她就可以上床休息,不會來煩他!
他接過喜秤直接揭開喜帕,卻發現……他錯愕的眨眨眼,看著鳳冠下那一張顯然已氣得牙癢癢的麗顏,居然是溫藍!
她抿嘴,氣呼呼的道︰「哼!我可不是甘願來當你的皇後的,是皇女乃女乃……」
他倏地一把將她擁入懷中,深情款款的低語,「朕不管你甘不甘願,朕都不在乎,因為你活著,而且成了朕的皇後,這就像是個美夢!」他突地皺眉,也許真只是個夢而已,但他笑了,「若真只是個美夢,朕不想醒,永遠都不想醒了。」
听了他這些話,她感覺挺甜的,但還是有一肚子的火,誰叫他讓她枯坐那麼久,她冷哼一聲,「我倒覺得像個噩夢!」
金鎮宇皺眉,低頭看她,「真的?」
溫藍撇撇嘴角,「當然是真的!伴君如伴虎,誰知道哪時候再被人栽贓個幾句,我又要被關進死牢等著抄斬了。」
「不會的,朕賜你免死金牌!」他開心的擁著她來到一旁桌子,拉開抽屜,拿出一塊金牌給她。
她左右看了看,「但這塊爛牌子只能免死一次吧?」
爛牌?「呃,沒錯。」
「那再多來個幾塊吧,我的安全感會多一些。」她是真的這麼想,世事難料嘛。
他哭笑不得,但遵照辦理。
「氣消了嗎?還愛我嗎?」
「愛啊?我很早就愛上別人了。」溫藍故意氣他。
「別人?該死的,朕要先斬了他!」他可容不下她愛上別人,
「那我就先拿一塊免死金牌保他的命吧!」她邊說還邊扔了一塊金牌給他,再看著手中的六塊金牌,皺著柳眉,「怎麼辦?我愛一個,你就要斬一個,但我被推下山崖後,一口氣就愛上了七八個男人,若要保他們的命,這些牌子還不夠用呢!」
聞言,金鎮宇怔愕無言,但瞧她說得煞有其事的,他的心一直往下沉……
「小藍,好了吧,別再捉弄皇上了,你愛的那七八個男人只是在私塾里習字的六七歲娃兒而已,別說得讓皇上膽戰心驚、額冒冷汗了。」王容鳳笑呵呵的聲音隨風兒傳了進來,「我跟沉慧師太先雲游四海去了,希望下次回來,宮中也有七八個娃兒喊我祖女乃女乃了,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