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御醫一見旭烈澤也在場,額上冷汗直冒。他手上的這碗藥,汗王只要喝下過了約一炷香的時辰,就會七孔流血而亡,而他就是親手毒害汗王的凶手……
見他略顯心虛驚慌的神情,旭烈汗不由得皺眉,目光移到他捧著藥碗卻微微發抖的雙手,心中疑竇漸生。
「童御醫,你怎麼了?」
旭烈汗突如其來的問話讓滿頭華發的童御醫嚇了一跳,不小心手一滑藥碗即落了地,「乒乓」兩聲,碗破了,藥也灑了滿地。
他呆住了,惶恐的眼神直覺的望向札窩台那張鐵青的冷臉上旭烈汗看著這一幕,愈發覺得不對勁。
札窩台注意到旭烈汗瞟過來的思索眸光,暗呼一聲不妙,隨即怒斥童御醫;「你這個廢物,連碗湯藥都捧不住,難怪我父皇的病一直醫不好!」
「請大太子恕罪,請大太子恕罪!」
「我沒工夫治你,還不趕快再去煎碗藥過來,倘若誤了我父皇的病情,你就等著斷頭!」
「是是是!」童御醫顫巍巍的急忙要出去,卻被神情凝重的旭烈汗給喊住。
「等一等。」
他心一沉,就怕被這個聰穎的小太子瞧出端倪。
「我想請問童御醫,父皇目前的病癥是否只需服用固定的藥方?」至此,旭烈汗巳看出一切,他不動聲色。
他不甚自然的點點頭。
令眾人意外的,旭烈汗居然笑了起來,「既然如此,就好辦了,我想童御醫數月來肩負治愈我父皇的病,可能是太過疲累了,以至于連個藥碗也端不穩,雲婧。」說著,他突地看向她,「你會煎藥吧?」
他想干嗎?季雲婧不解的點點頭。
「那就請你隨童御醫去,拿藥方到藥膳房直接取藥,日後拿藥、煎藥、端藥一事由你負責,在我父皇康復之前,不得假手他人,明白嗎?」
此言一出,讓札窩台頭一回將錯愕的目光移到這個美若天仙的外來女子身上,童御醫更是驚愕無措,連德非也極為困惑。
「我?這……」季雲婧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到汗王康復以前?那她要煎幾百幾千遍的藥啊?
「沒有異議?好、很好,就這麼辦了。」旭烈汗一口氣說完話,拍拍她的手,微笑的眸光似有若無的瞟向札窗台那張更顯在白的容顏後,即輕輕的推她一把,再看看童御醫,「我父皇在等著藥呢,你們動作得快一點。」
「是!是!」心驚膽戰的童御醫瞥了季雲婧一眼。
一頭霧水的她不得不跟上前去,這到底是什麼情形?!她不是個客人嗎?
第八章
「呼、呼、呼!’發頭土臉的季雲婧蹲在煎藥壺子前,一邊拿著房子扇風助長爐火的火勢,一邊還不時的鼓著腮幫子吹著氣兒,以調整火候。
此時,她嘆了一聲,站起身子捶捶背又揉揉腳,這才又蹲去,繼續煎藥。仟細算了算。她當地藥女的日子已有半個月了呢!
汗王一天得喝四次藥,而前一次藥至少得花上兩三個時辰,她除了吃飯外,幾乎全窩在這間煎藥房里。
她天天用得像頭牛,連腰桿都快打不直了,一上床就夢周公去,唉,老天爺,這可比她當賭坊的當家還累人。
俗話說,女人心,海底針?不對!應該改成男人心,海底針。旭烈汗不是才說什麼千里姻緣一線牽,可這段時間他卻跑得不見人影,只有在她端藥到汗王寢宮時,才偶爾會在那兒見上他一面,卻也沒說什麼。
一來是她氣他,不想跟他說話,二來,那個忽可蘭好像覺得自己又有希望了吧,見她淪為煎藥女,便肆無忌憚的黏著旭烈汗,讓她看了差點沒吐血,而他還一副茫酥酥的樣子咧!真是氣氣氣氣……
再說,童御醫休息幾天之後,就稟明皇後說他的疲憊已消除,要繼續負責汗王的煎藥工作,皇後點頭了,旭烈仟卻說︰「還是由雲婧來做吧,我覺得她是個福星,這幾日下來,父皇意識已清醒,亦能說些話,如此順遂之時不宜換人……」
去他的大頭鬼,那他怎麼不自己來做!季雲婧邊做邊咒罵旭烈汗,這情形跟在余杭時沒兩樣了,他根本只是恢復他原來的真面目,想要整她就是了。
「季姑娘,我家主子要我端來一碗上等蓮子湯,說是能消火的。」小明兒來到她身邊,恭敬的道。
她頭也不抬,只盯著煎藥壺子冷然說;「我是煎藥女,承受不起。」
「還是喝了吧,瞧你滿口的火氣。」旭烈汗的聲音在她頭上響起。
她錯愕的猛抬頭,瞧見一臉可惡笑容的他,撇撇嘴角;「你貴為小太子,到這煎藥房來不會有辱你的身份?滾開!」
這前兩句話說得咬牙切齒,最後一句滾開則是一聲咆哮,再見她那一張粉臉佔了不少炭灰,著實令旭烈汗忍俊不住的爆笑出聲。
笑?!笑死你好了!她氣呼呼的低下頭,直瞪著爐火。
旭烈汗笑意一歇,蹲來,舉起袖口想擦拭她臉上的炭灰。
但她不領情,還快速的挪開身子,冷冰冰的道︰「我在煎藥,你有閑情逸致逗女人可得找對人!」
他挑高一道濃眉,「你要我去找蘭兒?」
「那是你家的事,誰理你!」她火冒三丈的吼出來。
小明兒被她熊熊的怒火嚇得瑟縮了一下,差點連盤子都拿下穩。
旭烈汗倒是笑得闔不攏嘴,「好好好,以後就放手讓小明兒來做吧,父皇這半個月來靠你這福星賜福,今日已能坐起身了,他想好好的謝謝你。」
能坐起身了?季雲婧眨眨眼,還真是個好消息呢。可是……」甭了,我只是個煎藥女嘛,雖然你們皇宮里五六百名侍衛、丫環、僕從,還有一大堆負責東、負責西的人都可以做這種事。」她忍不住挖苦。
旭烈汗焉會听不出她的抱怨?但為了證實心中所想,他不得不找個信任的人來負責煎藥之事,不找小明兒,是因為他在宮里跟那些丫環僕從們熟悉,他要他去探探那些人的口風,看在他們離家的這數個月來,可有人注意到是兄跟童御醫之間不尋常的交往或談話。
令人遺憾的是,小明兒忙了半個月,扔出不少銀子,卻毫無所獲。
而皇兄對他下滿是眾所皆知,也是公開的秘密,但皇兄喜歡忽可蘭,可能就只有他有所察覺,是以他這些日子便常與忽可蘭不若邊際的聊聊天,想听听她在離開汗國前,皇兄是否曾跟她說過什麼話或什麼事。
沒想到結果讓他大失所望,忽可蘭根本不想提起皇兄,她只想跟他談情說愛,害他徒然努力了好幾天。
思緒繁雜的旭烈仟搖搖頭,不願再想,走到臭著一張小臉兒的季雲婧身旁,「等父皇病好了,我一定好好補償你。」
她瞪他一眼,「免了,到時候我只想要做一件事。」
「什麼事?」
「我要回家!」離你這個惡劣小太子遠遠的!
回家?他可不曾想過這個可能性,但這會兒不是跟她駁斥的時候,他拉起她。
「你干嗎?」她火大的要掙月兌他的手,可他也不嗦,直接點了她的穴道讓她動彈不得。
「你到底在干什麼?」她簡直氣炸了。
他拿走她手上的扇子放到小明兒端蓮子湯的盤子上,再取走蓮子湯,朝他點點頭,他即取代了季雲婧的工作,蹲子在爐人邊扇起風來。
李雲婧怔怔的看著旭烈汗已舀起一匙蓮子湯要喂她,直覺的要別開臉部下成,只能嚷叫,「我不要吃!」「那我就往你的脖子喂了?」他調皮的將湯匙移到她粉女敕的脖頸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