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得嘆息一聲,雖然這會兒看來是羅綺珠翠的,可她卻不習慣,感覺自己也像個蠻人!
「這麼早就起床了?」旭烈汗帶著笑意的嗓音走來。
她愣了一下,回過頭,看著已穿上一身蠻族服飾的旭烈汗還真是看傻了眼,他頭戴冠帽,一身白綾長袍,腰束犀玉帶,足躍長靴,看來真是器宇軒昂。俊美非凡。
相對于她的打量,旭烈汗見美人一身高雅族服也是看呆了眼,簡直是天仙下凡一美人啊。
他笑開了嘴,「穿上我族的服裝,你更是嬌艷驚人呢。」
她靦腆的笑了笑,「你看來也不賴。」
他皺了一下眉,隨即仰頭大笑起來。
她不解的看著他。
他笑意一歇,才笑著為她解惑,「你道不賴是嗎?這兒的女子從來沒有人這麼形容過我,大多是面如冠玉、器字非凡……但絕不是不賴兩字。」
她抿抿唇,其實心里也很贊同這些形容他的話,但對這個死對頭,她就是吐不出一個贊美的字來。
「我們去看我父皇吧。」
李雲婧點點頭,「你今天看來心情好像不錯?」這個問題一月兌口而出,她就想將自己的舌頭咬了,她這麼問不是說他父皇仍病重,但他怎麼笑呵呵的?
她尷尬,旭烈汗倒不以為杵,反而笑道︰「昨夜我想過了,我父皇只是生個比小病大一點的病而已,我若愁眉苦臉、語帶憂心,父皇或許會真的以為他的大限已到,所以……」
他瞥了她歉然的神情一眼,「我還是該恢復原來的我,逗逗父皇,說些笑話,一切就如同以往,我相信這會比愁眉不展的靜守在他身邊還要好。」
她怔怔的看著他,突然覺得自己該重新看待眼前這個老是帶點調皮玩味的男人,他似乎有一顆與外表不符的沉穩、細膩之心呢!
「你在看什麼!」他挑高濃眉笑問,「我太俊了!」
又不正經了!她不理他,徑自往外走,旭烈汗隨即跟上。
兩人才步出朝陽殿,就看到忽可蘭坐在外頭的亭台,鈴兒站在她身後,小明兒則在一邊低頭踱十,一听到他們走近的腳步聲,他連忙抬頭,看到是主子即高興的沖了上去,但看到季雲婧也在一旁,他緊急煞住腳步,目瞪口呆的看著她,「怎麼、怎麼是你?」
這時,忽可蘭主僕也走近他們,忽可蘭不悅的目光先是掃過季雲婧,這才來到俊朗的旭烈汗身上,「你不告而別,就是因為她?」
他笑了笑,「蘭兒,你不知道她……」
「我不要知道她的事,只想知道她為什麼那麼不要臉,你都已經離開余杭了,她為什麼還要千里迢迢的跑來這兒死纏著你!」她憤憤不平的打斷他的話。
季雲婧想解釋,但是不知道該怎麼應答。
旭烈汗如幫她回了一句︰「那叫千里姻緣一線牽,所以她才會在這兒,但那絕不是什麼死纏,而是緣分。」
「什麼?!」忽可蘭臉色一白,難過的瞪著他。
季雲婧也傻了眼,怔怔的看著一臉溫柔的旭烈汗,他剛剛說了什麼?
接著,眼眶一紅的忽可蘭恨恨的瞪了她一眼,轉身飛奔離去。
「小姐,小姐!」鈴兒急忙追了上去。
「呃,主、主子,從我們看到你留在客棧里的字條後,蘭兒小姐就策馬疾奔的沖了回來,不吃不喝的一到皇官就來朝陽殿前候著,也沒敢進去,怕擾了主子的眠,也挺可憐的……」小明兒看了季雲婧一眼,「但我們真的都沒料到她會在主子身邊。」
「這事還得謝謝你,我會重重有賞的。」旭烈汗頓了一下,也看出小明兒的疲態︰「你去歇著吧。」
「呃,可奴才要伺候主子。」
「我跟雲婧要到父是那邊去,暫時也沒什麼要你伺候的,你就先回房去睡個覺,這是我的命令!」
「是,主子。」既然是命令,就不得不從了,小明兒看著他們相偕離去,這男俊女俏的還真是登對呢!
但忽可蘭就可憐了,愛了王子十多年,中途卻跑出季雲婧這個程咬金,她可能得傷心好一陣子了。
*
寢宮里,德非緊緊握住摩克都的手,神情溫柔的靠坐在他身旁。他仍是安詳的熟睡著。
不知為何,這一幕看在季雲婧眼里,居然有一股莫名的感動在心湖蕩漾開來。
德非注意到旭照汗與季雲婧走了進來,便從床沿上起身,笑道︰「你們來了?」
兩人點點頭。
她上上下下的打量季雲婧,「真是個好俏的美人兒,穿起我族的眼飾更是動人。」’
她笑笑的接受贊美,也感覺到身旁的旭烈汗投注過來一道熾烈的眸光。
「母後,父是今天如何?」旭烈汗走到摩克都身邊仔細的觀其神情。
德非嘆了一聲,「還是同個樣兒。」她搖搖頭,「昨晚才高興你回來,又開口又動手的,可這會兒卻……」
「母後請放心,我相信父是一定會好起來的。」旭烈汗如她點點頭。
站在兩人後頭的季雲婧,一直都覺得哪兒不對勁,她將目光繞了一圈,終于知道問題所在了。
「旭烈汗,這會兒外頭陽光溫煦,空氣新鮮,和風怡人。怎麼汗王的在宮拉上了厚厚的窗簾,不讓陽光進來,也不給空氣進來流通流通,卻要點上數個宮燈,不顯沉悶了些嗎?」
聞言,他也注意到了,正想走過去將用帶拉開,卻被德非阻止。
「不成,不成。童御醫可說了,你父皇此時身子過虛氣息不順,這陽光恐會引發體內燥熱之火攀升,讓你父皇的病情加重,氣不緊反而胡亂流竄,恐會七孔流血而亡呢。」
他皺眉,「這麼嚴重?這我倒沒听他提起。」
德非沉重的點點頭。
「可是……」’季雲婧想起之前她為了不看旭烈汗的畫像,氣不過便將窗子、窗簾全關上、拉上時,董叔曾說的一句話。
「我一個通曉醫理的長輩說過,「人著關在這樣陰沉沉的屋子里,就算沒病也會生病的。」我覺得汗王的臉色那麼蒼白,跟不見陽光也有關吧。她提出自己的意見。
「可……總不能冒險,汗王乃是本國支柱。」德非明白她的好意,但實在沒膽量去試。
「或許可以先試試開啟離汗王是遠的這一扇窗,若沒問題,我們再一扇一扇的打開,好不好?」季雲婧不放棄的再度建議。
德非將目光移到一臉思索的旭烈汗身上,只見他點點頭,「就這麼辦吧,不讓陽光直射父皇的臉便行了。
雖然心中仍舊忐忑不安,但她想,就姑且一試吧,于是應允。
旭烈汗隨即走到季雲婧所說的窗戶邊,拉開窗簾,打開窗戶,一股清新的空氣隨風吹了進來,一束陽光射在牆角一隅,感覺上,這個原本一直點著宮燈的寢宮好像不那麼沉悶了,多了點生命力。
此時,傳來童御醫要求覲見的聲音,德非輕聲應允後,不一會兒,童御醫便端了一藥碗走進來,札窩台跟在他後頭,兩人看到開啟的窗戶,迅速的交換了一下目光,只是他們沒注意到,這個舉動已讓旭烈汗盡收眼底。
札窩台先前便要求童御醫將這個寢宮搞得死氣沉沉、陰森森的,就是希望摩克都在毒藥的催化下,加上身處這種環境,更無求生意志,好早早死去。
但不打緊了,他剛剛可是親自監督童御醫煎藥,看著他放人兩倍的毒藥劑量,這會兒他們打開了窗戶,而老頭子喝了藥七孔流血,不正好應了先前董御醫所指的陽光之說嗎?
真是天助他也!他不禁在心中暗笑。
旭烈汗跟札窩台雖已有數月不見,但兩人此時也僅是互視一眼並無交談,德非對此倒不訝異,這對外貌個性皆異的兄弟,多年來說話的次數本就寥寥可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