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了一下,隨即快速的抽回自己的手,面露恐懼的看著他。
這不是季斯卡期待中的反應,但卻在他的意料之中,他苦笑一聲,「你無法接受我是吸血鬼,是嗎?」
她咽了一下口水,驚惶的目光由他身上移到孔德身上,吞吞吐吐的問︰「你……你也是?」
孔德點點頭,神情顯得有些無奈。
她倒抽了口涼氣,「那雪兒呢?」
季斯卡抿緊了唇,淡淡的回答,「她也是。」
陳珊沂瞠目結舌,一股巨大的恐懼也在瞬間襲向心房,她急忙的拉開被子下床,「我要回台灣。」
季斯卡向前一步擋住她的去路,「如果你是擔心雪兒會對你爺爺女乃女乃不利,我想你是多心了。」
「可是,我怎麼知道她會不會吸了他們的血?」
季斯卡深深的吸了一口長氣,「我們很久之前就不吸人血了,如果你以為我們還有對尖牙可以吸血的話。」
「可是你說過你們每個月都要新鮮的血。」
「我們有血液的來源,不只為了我們,也用來救人。」季斯卡簡單扼要的向她敘述他成立醫院、捐血車及血庫銀行等事。
陳珊沂听了呆若木雞,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們若想害人,就不必如此大費周章的只為得到一袋鮮血,你明白嗎?」季斯卡凝睇著她,對她眸中仍有的害怕眸光感到傷心不已,每一世的愛戀,他們都會踫到這樣的一幕,可是她深愛著他,所以不會害怕他的真實身份,甚至對他感到心疼不已,但絕不是她現在的害伯……他咽下梗在喉間的酸澀,「我們搭明早的飛機回台灣,你放心,一跟雪兒踫面後,我們就會離開你家,以後再也不會踫面了。」
語畢,季斯卡轉身離開,孔德看了她一眼,搖搖頭後跟著離去。
陳珊沂跌坐在床沿,無言的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她不明白這樣的事為什麼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在飛往台灣的飛機上,季斯卡、陳珊沂、孔德及陳尚恩四人同坐在頭等艙內,但幾個小時的飛行下來,四人間的談話大概不超過兩句。
季斯卡從離開豪宅到上飛機,目光都不曾停留在陳珊沂身上,他知道此世是他追逐數世愛情的最終一世,他愛她,而她卻懼怕他的真實身份,這點不僅讓他心寒,也逼得他不得不放開她。
被了,愛一個女人愛了上千年的代價是如此,他又何必苦苦追尋。
孔德跟在季斯卡的身邊也有上千年,這是頭一回在他那雙深邃的黑眸見到絕望之光。
孔德將目光移到神情也顯得凝重的陳珊沂身上,她重重的傷了侯爵的心,不過,她也許不清楚,畢竟她才十八歲,無法了解一個男人深愛了她上千年的真心。
陳珊沂的目光一直落在回避她目光的季斯卡身上,不知為什麼,她可以感到他全身被一股濃濃的傷感給包圍著,而她也感到同樣的傷心,可是她說不出理由,只覺得他傷心,所以她也跟著傷心。
他們很快就要成為兩條並行線,她該做些什麼或說些什麼嗎?這個問題她問了自己不下百遍,但總是無解。
陳尚恩雖不明白其它三人的沉默何來,但他卻是近鄉情怯,也擔心兩個老人家不肯原諒他,雖然從孔德的口中得知,他們渴望與他團圓,但他仍舊忐忑不安。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走過,有人團聚的時刻近了,有人卻是要分離。
第十章
季斯卡一行人下了飛機後,直接驅車前往陳家的四合院。
陳榮明夫婦跟雪兒早在門前候著,一看到自己日盼夜盼的兒子終于回家,喜極而泣的兩人急忙神手拉起就要跪下的兒子。
「傻孩子,你這是干什麼呢?」陳榮明眼眶泛紅,但嘴角卻掛著笑意。
「是啊,不是身子才好沒多久嗎?」林金菊熱淚盈眶的握緊了兒子的手。
「對不起,一千一萬個對不起,我不該對你們不聞不問了十多年,我……」抽噎聲讓陳尚恩語不成句,兩行熱淚潰決而下,他緊緊的擁住自己的父母。
陳榮明夫婦淚如雨下,十多年了,他們終于盼到自己的兒子。
「我想這是你們的團圓日,我們就不打擾了,雪兒,」季斯卡對著陳榮明牽強一笑後,再朝雪兒點點頭,「我們只在台灣停留一天,你今天將行李打包好,明天我們就回法國。」
「這……」雪兒愣了愣,這才在意到他眸中有一股極沉痛的情感,臉上更有一種近乎絕望的悲慟,她的目光在他和神情顯得淡漠的陳珊沂身上來回,「侯爵你……」
「有什麼話我們先回飯店再說。」季斯卡打斷她的話。
雪兒看向孔德,孔德朝她點點頭,以眼神示意這會兒實在不是問問題的好時機。
陳榮明見三人就要離開,連忙拭去臉上的熱淚,「怎麼這麼急著走,留下來一起吃個飯再走。」
「不用了,陳爺爺,我還有點事要處理,得先走了。」季斯卡平靜的拒絕。
「呃,那好吧,不過,還是要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陳榮明一臉的感激。
「嗯,再見。」
「再見。」季斯卡的目光一一看過陳榮明夫婦、陳尚恩,獨漏陳珊沂一人,便轉身離去。
陳珊沂看著三人離去的背影,雖然知道他們都是吸血鬼,可是真要分離了,她的心卻感到依依不舍。
尤其是季斯卡,見到他的目光不曾在自己的身上停佇後,那從心靈深處涌起的傷感令她感到無措及傷心。
「珊沂,進屋子去了。」陳榮明開心的叫聲喚醒陷入沉思的她,她勉強一笑,跟著爺爺進屋去。
這一晚,陳家充滿兩老愉悅的笑聲,而陳珊沂的笑聲雖然不少,但顯得空洞及孤寂。
屋外,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正貼靠在紅磚砌成的窗子旁,「我終于等到你回來了,陳珊沂。」
衣衫襤褸的劉莉披頭散發,整個人看來髒髒臭臭的,因為多日來,身無分文的她就跟個乞丐沒兩樣,她雖也想過要回PUB,可是一想到杰克森當時的怒顏,她便卻步,只能在外頭東躲西藏的過日子。
幾天下來,她累了,也更恨陳珊沂,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若她遵守諾言,不再回PUB,這一切都不會發生,杰克森也不會要她變成吸血鬼,永生永世的陪伴他,而自己更不會因為害怕被遺棄,而向她說出杰克森的真實身份,還是可以跟他一起守著他們的PUB。
劉莉咽下梗在喉間的酸澀,反正她也厭倦了這樣流浪過活的日子,她不想活了,可是她也不讓陳珊沂活著!
季斯卡、孔德及雪兒回到飯店時,已是晚上六點。
季斯卡不想多談,也沒胃口吃晚餐便早早回房,而孔德則被雪兒纏住,要他說明季斯卡跟陳珊沂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他整個人看來孤寂又沉重?
孔德一五一十的說出,雪兒听得氣憤不已。「拜托,她憑什麼害怕侯爵?侯爵是為了誰才成為吸血鬼的?她好命的可以在輪回里經歷生死,而侯爵呢?可惡、太可惡了!」
她氣呼呼的就要奔出飯店,但被孔德攔下,「你想干什麼?」
「我要跟她說侯爵為什麼會變成吸血鬼!」
「不,不行,千年下來,侯爵不曾跟投胎轉世的她談及此事,最主要的就是,不希望她是因愧疚甚至報恩或補償的心理跟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