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天,天才泛魚肚白,黎皓即在一聲聲「羊咩咩」及混亂的人聲叫鬧中醒過來。
他連忙下床套上一件薄衣出門察看,看到院前兩、三只白羊正不客氣的大口、大口咀嚼那幾簇盛開的蘭花時,他臉色倏變,憤怒的沖向前去。
而在花影扶疏是,一個嬌小的人影也在此時猛地站起身來,黎皓由于去勢太猛,在察覺到宮紫姻身影時雖及時停下腳步,但仍撞成一團。
「痛死我了!」跌坐在地的她揉揉被他強壯的身體撞得發疼的臂膀。
黎皓抿緊了唇,再恨恨的瞥了那兩只正大啖蘭花的白羊,「別告訴我,這是你的杰作。」
她抬起頭來內疚的凝視著他,「你也先扶我起來嘛,雖然……雖然……」
他冷睨著她,「我警告你,在我進屋洗好臉出來時,我要
這兒恢復舊觀。「
爆紫姻大大的嘆了一口氣,一臉無奈,「哪有那麼簡單?剛剛這兩、三只羊不听我的指揮硬要往你這兒沖時,我就阻止它們了,奈何你這兒實在太吸引它們了,我怎麼叫它們也不听,它們就愛往這兒跑。」
「宮紫姻,我自認我沒有惹到你,你最好也自愛些,別惹上我。」
「我是這樣想嘛!」她拍拍,自己站起身來,「可是我也覺得奇怪啊,在善惡之島那兒,大小羊兒都挺听我的話的,怎麼我一大早趕到外面的市集買回來的十幾頭羊卻不听話?一進這兒就東奔西跑的,看到草也吃,花也吃,嚇得我是不知如何是好。不過,我還是不管外面的混亂,淨跟著往你這兒跑的羊兒沖了進來,目的也是不要惹上你嘛,可是剛剛我小聲的跟它們好說歹說了,它們還是不理我嘛,我祖喪的坐在地上頻念阿彌陀佛,希望你睡得很熟很熟,可剛剛听到你疾飛也似的腳步聲時,嚇得我慌亂的站起身來,結果還硬生生的被你撞了一下,真是痛死我了!」
听她拉里拉雜的說了一大串話,黎皓早沒啥耐心了,但
在听聞她總共買了十幾頭羊後,他不知該哭該笑。他大手—揮,掌上帶風,硬是將那幾頭饕客羊兒掃向前院,暫時遠離了他母親所鐘愛的蘭花園。
見狀,宮紫姻用力的拍了額頭一下,「我這麼這麼驢呢!罷剛沒想到這法子。」
黎皓對她是沒轍了,看著天空的幾許晨光,他暗嘆一聲,當年習武,他總是「聞雞起舞」,沒想到今日卻得「聞羊起舞」。
爆紫姻還在一旁細想自己弄錯計謀的當兒,黎展彥和碧丫頭衣衫不整的從西院的房間里逃了出來。
碧丫頭是名十七歲的丫鬟,但憑著幾分姿色及撒嗲的功夫倒是將黎展彥玩弄于股掌之中,去年還幫他生了個女兒。
因此,她雖然還是名丫頭,幫黎家生的也是個女兒,但由于個性不軟,她吃的、穿的、用的,可樣樣都比正房宮隻香來得好,這氣焰當然也是不小,頤指氣使下人是樣樣皆來。
黎展彥一見到黎皓和宮紫姻,俊臉一紅,即要轉身回房,但碧丫頭硬是將他拉住,還大聲的嗲道︰「里面有一只羊
呢,你不叫下人先將它捉走,我們怎麼進房嘛!「
「呃——」他吶吶的瞟了黎皓一眼,即低下頭來。
爆紫姻上上下下的打量半露酥胸的碧丫頭,再走到黎皓的身旁,噴噴稱奇的道,「黎二少,你來評評理,瞧這個外貌、姿色、身材都輸給我姊姊一大截的粗俗女子,更甭提一看就知道是個月復中無文章的女人,竟然可以得到我姊夫的青睞,這不是天下一大奇談嗎?」
黎皓瞟她一眼,心想,自己哪時候成為她的同盟了?
聞言,黎展彥羞慘得幾乎無地自容。
倒是碧丫頭在黎府多年,也明白黎皓是不管事的,何況她雖然沒有正名為黎展彥的小妾,但她去年也為他生了一名女兒,怎麼說她也是黎家人了,因此,雖然知道眼前這個女人就是宮隻香的妹妹,但她連宮隻香都不放在眼里了,還會忌諱這個小妹妹?
她冷哼一聲,氣焰高漲的怒指著宮紫姻道︰「你是什麼東西,竟敢這樣罵人!」
「那你又是什麼東西?」宮紫姻挑高了那雙又魅又淨的水翦眸子睨視著碧丫頭,「還是你耳聾了?听不見我喊他‘姊
夫‘?「她瞄了黎展彥一眼。
碧丫頭為之氣結的抿緊唇,看樣子宮隻香那個弱女子有個脾氣不弱的妹妹,她氣呼呼的道︰「是姊夫又如何?我可是他的小妾,地位會比你低嗎?」
爆紫姻以手肘輕敲身旁的黎皓,「怎麼現在這個世界連當小妾的都這麼趾高氣昂的!」
黎皓冷漠的瞥她一眼,再諷刺的盯著沉默木語的大哥,「這仍是你的無助與無奈?」
黎展彥慌亂的抬起頭來,又飛快的低頭拉著碧丫頭,「別說了,進房吧!」
「什麼?!你要我像縮烏龜?」她驀地住了口,因為他頭一回似怒不可遏的目光緊鎖住她,她心一驚,改以溫婉的口吻道,「不是我不听你的,可是里頭還有一頭羊呢!」
正說著的當兒,一頭披著碧丫頭肚兜兒的羊兒就從里頭直沖出來。
爆紫姻和黎皓雙雙將目光並聚在黎展彥身上,他明白自己的行為著實上不了台面,因此,一回身拉了碧丫頭就往房間里去。
爆紫姻一手勾起了紅色肚兜,目送著直往外奔去的羊兒,「黎皓,你不得不承認你大哥的眼光真差是不是?」
「他是他,我是我。」他冷聲回答。
她聳聳肩,將那件肚兜隨地一扔,「算了,今天這‘進場’的頭一個節目有點失控,我還是再回我姊那兒想個仔細。」
黎皓右手一抄,將那件肚兜握在手中,遞向她,「這個蘭園不允許有這種東西存在。」
她故意不伸手,反問道︰「這又不是我的,我為什麼要拿。」
「你是女人。」
「但玩女人的是男人。」她意有所指,還以眼角瞄向西院。
他的唇瓣抿成了一直線,「那你將它歸還給大哥。」
爆紫姻嘲諷一笑,美麗的眸中滿是戲謔,「你大哥連我這小姨子遭他小妾辱罵時都一言不吭了,我干麼替那個小妾送回這件肚兜?」
黎皓冷哼一聲,「那也無妨,就將它扔進廢物桶中吧。」
語一歇,他即揚手以掌風將那件絲質肚兜往柱廊旁的
廢物桶送,只是連袂而來的林宜玲母女正好一拐彎走了過來,當下即被那件肚兜應頭罩下。
林宜玲憤怒至極的扯下它扔到地上,再怒氣沖沖的看著蘭園里的黎皓及宮紫姻兩人。
而黎琬倩見黎皓只披了件薄衣,而躺在她腳下的又是女人的肚兜,醋罐子一下打翻了好幾缸,她激動的指著宮紫姻,「你——你這只狐狸精,竟然敢勾引我的——呃二哥。」她吞下差點逸出口中的「黎皓」改以二哥稱之。
爆紫姻其實沒有注意她們在嚷嚷什麼,一見到這對母女倆發誓倒插、一頭亂發、一身華服又被羊兒給啃得亂七八糟的狼狽樣後,早指著她們捧月復大笑起來。
而黎皓在黎家多時,哪曾看過這兩個極盡所能的將自己打扮得金光閃閃的女人成了這副瘋婆樣?因此他雖抿嘴不語,但目光中已難掩笑意。
一大清早,林宜玲就被近十頭羊大啖她最鐘愛的薔薇花的情景給嚇暈了過去,待一回神,即慌忙步出房跟著僕侍趕羊,但誰知那該死的羊兒似乎挺愛她身上的香味,啃她的花還不夠,竟還吃起她的衣裳來。
而還在呼呼大睡的黎琬倩終于也被那吵鬧人聲及羊咩咩的叫聲給吵了起來;結果身上同樣香噴噴的她同遭羊群的攻擊,兩人還是在僕侍的解救下才能來到這東院找那名僕侍口中的罪魁禍首——宮紫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