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可?」
大太陽下,她卻感覺不到絲毫溫暖,冷汗從她的掌心冒出,而她的指甲陷入了掌心。
「小可!」檸檬呼喚的聲音傳來,她猛然回頭,雪白的臉仿佛見到了鬼。
「老天!你沒事吧?」檸檬被她的表情嚇得連手上拿著的飲料都掉了。
孟可終于眨眨眼楮,她的頭皮還隱約發麻,背脊濕冷僵硬。「沒、沒事啊。」
「真的沒事?老天,你臉色好可怕!懊不會是中暑了吧?」檸檬驚嚇地模模她的額,只覺滿手冰涼。「我送你去保健室?」
「我真的沒事啦。」孟可甩甩頭,將腦海中那清晰又恐怖的回憶甩去,勉強擠出一抹苦笑。那些記憶為什麼會那麼清晰?那些該死的回憶總是在每次見到似曾相識的景象時突然襲來,教人措手下及。
「還在為吉弟跟月人失蹤的事情煩心?」檸檬小心翼翼地探問,憂慮寫滿她的眼楮。「唉!拜托你下要再想了,他們要去哪里又不是你能控制的,你才是被拋棄的人耶。就算你真的不嫉妒,也不用這樣失魂落魄啊,他們都那麼大的人了,還會出什麼事情嘛。」
其實她真的不嫉妒。
就算明知道吉弟跟月人姐在辦公室里明目張瞻地纏綿,她也不吃醋不嫉妒,她只是覺得……有點孤單。
寂寞從每個角落襲擊她,像頭凶猛的野獸啃噬著她。
「你不明白……」
為什麼會老是回頭呢?不經意的每個時刻,她會回頭看看自己身後,總覺得那里該有一條灰色人影靜靜守候。
每一次回眸落空,她那雙美麗的瞳孔里總會盈滿淡淡哀愁,仿佛陽光再也無法照耀她的雙眼。
身為孟可的死黨,檸檬還是很盡責地陪伴著她。雖然她可以了解孟可的低落情緒,但卻對孟可的消極感到厭煩。
檸檬嘟囔著抱怨︰「是是是,我是真的不明白。他跟月人打得那麼火熱,你怎麼會看不出來。」
「那又不關我的事。」
檸檬微微眯起眼楮瞪了她一眼。「你這樣真的很奇怪耶!明明已經選了吉弟,可是卻又一點都不……」她思索著該如何形容這兩人的關系,說是兄妹又不是兄妹,說是情人又不是情人。檸檬側著她那張可愛的小臉想了半晌,終于還是搖搖頭放棄。「算了,我不知道怎麼說。反正你也知道我的意思……以前你老是會把好復雜的事情變得很簡單,可是這次你真的把很簡單的事情變得很復雜了。說下定吉弟他選擇帶著月人私奔對你們而言最好,省得繼續這樣夾纏不清下去。」
「我滿腦袋都是襁糊,所以請不要跟我說什麼很復雜、很簡單這種沒有定義的事情。」孟可的表情呆呆的。
「對了對了!版訴你一個你可能不是很在乎的消息。」檸檬朝她擠眉弄眼。「想不想知道啊?」
「……如果我不是很在乎的話,為什麼我會想知道?」
「因為是有關于日本的消息喔。」
「我該進去上課了,下一堂絕對不能缺課,不然鐵被當的。」孟可立刻跳起來往學區大樓定。
「喂喂!小可!」檸檬連忙追上去。「你不要這樣啦!」
「我不想知道,你不要告訴我。」孟可決斷地說道。
「喂——」
午後的陽光將孟可的背影拖得老長,她很快便跑進大樓,仿佛後面有什麼可怕的怪物正在追她。
而那怪物卻是她最渴望听到的消息。她好想知道,卻又不敢知道。既然已經做了決定,就不該再回頭,盡避只是檸檬簡單的三兩句話都教她手腳不住發抖,教她的心髒不住亂跳。
檸檬望著孟可的背影忍不住幽幽嘆口氣。「唉……真是笨小可耶,干嘛把自己搞得那麼痛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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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夜,床上的人兒終于累極而眠,她的眼眶下方有哭泣過的疲憊痕跡,緊皺的眉頭深鎖著憂愁,完全不復過去的青春活潑模樣。
夢里不知道想到些什麼,淚水又嘩啦嘩啦流下來。
「……」屋里的男子望著那兩行淚,無言地伸出手輕輕接住那珍珠淚水。
真是個老愛把罪過往自己身上攬、單純到不行的小傻瓜。也難怪有那麼多人想保護她,這種天真……實在是……近乎蠢。
窗外,銀色的月光下又佇立著同一條灰色人影,而他一點都不意外。
從袖口翻出一張手繪紅心皇後撲克牌放在枕畔,他俯子在她額際輕輕印下一個吻。
「你自由了,我的珍珠妃。」他輕聲在她耳畔低喃,溫柔深情的眼神靜靜凝視那柔美的睡顏半晌。
她哭泣著嚶嚀申吟,輾轉間淚水又再度落下。是感覺到離情嗎?
他欣慰又難受,痛苦矛盾的心情狠狠地撕裂著他。
多希望可以永遠這樣看著她、守護著她,多希望自己是那種心胸寬大的家伙,可惜他並不是。
他的心胸狹隘,尤其在遇到跟孟可有關的事情時,他的心眼大概只有螞蟻腦袋那麼一點點的容量;他只能遠遠、遠遠地祝福她,他不能忍受別的男人接近她,也不能忍受她臉上那種落寞的表情——他該死的小氣到極點,所以只好選擇離開。
這決定像是自己用一把刀捅進心窩翻攪,而且還翻攪了這麼些時候;終于,他的心已經千瘡百孔;終于,他已經沒能力再劫心泣血︰終于,每一絲名叫「希望」的火焰都已經熄滅……他終于真的能轉身走開。
窗外的男人仍然直挺挺地站著,從那姿態看起來,他就算在那里站個幾十年也不成問題。
為什麼他能用這種等待著的姿態這樣靜靜佇立而自己卻不行呢?
推開窗戶,回頭再望一眼自己此生最愛的女孩,他那妖美的雙眸不爭氣地蒙上一層水霧。原以為已經千瘡百孔、不再有感覺的心再度隱隱作痛。他覺得自己的腳生了根,他覺得自己的眼楮定了焦,他覺得自己一定走不開,因為他懦弱得多想沖過去再給她一個深深的擁抱。
然而,窗外的冷風襲面,眼里的水霧終于漸漸散去,他輕嘆一口氣。
「那把古劍還在我手上。」飛身竄出窗外,他們兩人再度面對面。記隱中也是這樣的午夜,也是這樣的月光,那時他們還是生死仇敵。
「我知道。」
「最好做錯,最好給我個理由取你的腦袋,天涯海角,隨時我都樂意回來。」他冷冷哼道。
男子微微一笑,月光下的他俊朗磊落,已經是個男人;而自己卻像個要脾氣的孩子,他下由得被自己所說的話給逗笑,只是笑得又悲又苦。
「嘿,你們!」夜色中,屋頂上出現一抹不耐煩的火紅,修長雙腿在屋檐輕巧地跳著格子。「到底打不打?這樣耗著,很煩耶。」
「他們不會打,倒是我很想下去喝杯茶……唉,可惜了上次的茶全摻了水泥灰。」青衣長袍飄動,他渴望地往下望著孟老仙的屋子。
「我去給你偷來。」紅衣女子笑嘻嘻地往下翻,青袍及時撈住她的縴腰,愛憐的雙眼睇著她。
「噯,死人不會偷東西,而且即便偷來也不會泡。」
「唉,我們死了啊。」女子脆女敕的嗓子嬌嗔,「死啦死啦,死啦還要來看這小丫頭,真是上輩子欠她的。」她說著,又睨著那兩名恆長對立著、仿佛打算就這樣站到地老天荒的男子。「你們好煩,到底打不打?不打的話,我們可要走啦!從白雲山楓火頂來這兒好遠哪!就只想來看這麼一眼。唉唉唉,人死了也頂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