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憑他母舅的身分,又是晏霄未來岳父,陸可久信心滿滿他會答應讓自己掌權。「霄兒,你說堡里的生意……霄兒?!」
目光移到主位上,陸可久差點看直了眼,而晏禱因他怪異的表情也往霍季雲那方看去,同樣當下愣住,啞口無言。
主位上的霍季雲吃得津津有味,還不住想和身邊的陸青煙分享;當他滿口全是香甜的糕點,忽爾被人這麼一叫,恍然憶起自己晏霄的身分,一時食物全卡在喉間,劇烈地咳起來。
「咳咳……我……」伸手想拿茶杯,才想起桂圓茶早被他一口飲盡,就在他臉紅脖子粗的時候,一雙縴縴玉手遞上了另一只茶杯。
「你吃慢點,爹叫你呢。」陸青煙適時奉上自己那杯茶,解了他噎死的危機。
「呼!下次別忽然叫我的名字,害我差點回蘇州賣鴨蛋。」他微惱地瞪了陸可久一眼,這無禮的言行讓他腰間得到齊洛飛灌滿暗勁的一鞘,痛得他齜牙咧嘴,只得恢復「晏霄」的神態。「咳,是了,舅舅,方才你問了我什麼?」
陸可久像作了一場噩夢般地覺醒過來,見霍季雲臉色端正地坐在主位上,言行如常,他不禁懷疑起剛才是否是自己的眼楮出了問題。
「我是說,剛剛我與二爺的對話,你听了之後意下如何?」
這個提問沒什麼不對,但陸可久的表達方式有很大的問題。試問,一個從一進廳就把所有注意力放在食物和美人身上的人,能听進多少討論的內容?齊洛飛听完陸可久問話之後立即鐵青了臉,卻礙于狀況無法提醒晏霄;陸青煙當然也知道霍季雲打一開始便心不在焉,她靜靜地觀察著他會怎麼處理這個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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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的對話?」霍季雲皺起眉,身後齊洛飛也隨之提起心。「剛剛的對話?」他喃喃地重復。
大廳陷入一陣寂靜,廳下所有人只當少主苦惱的表情是在思考,而陸可久和晏禱,自是認為他不會有什麼見地,所以才說不出話。
「洛飛,目前堡內的生意是由誰處理?」半晌,霍季雲驟然提問。
原來他有在听!齊洛飛和陸青煙同樣訝異地看著他,齊洛飛忙回道;
「啟稟少主,目前錢莊和漕運的生意仍照常運作,各地訊息及賬面由各區管事匯集上來,只剩總賬的核對。許多重大款項待審,如今秋一些佃農應繳的地租和谷米尚未上繳,還有錢的調度問題;另外,漕運生意暫由名瑾堂少爺代為掌管。」而虧損的部分則由錢莊撥款補平——這個部分,齊洛飛聰明地沒說。
「這樣嗎?」霍季雲正經八百,這時又演得十二萬分像少堡主了。
「為了徹底掌握狀況,我要所有生意兩年來的細賬。漕運部分的帳,同樣請瑾弟整理上來,待虧損解決後再決定是否改變營運方式;其它林林總總的細部,由洛飛全權處理,無法解決的再報告給我。」要細賬,只是先鉗制一些野心分子,也讓自己這幾個月能好過一點,否則他才懶得去管。晏霄當時只叫他不要將權力外放,等三個月後他再回堡處理,霍季雲可說是以自己的方式達到這個要求。
可是,這些瑣事真是他女乃娘的煩!他的表情漸顯不耐。
一連串明快的決定又讓滿屋子的人難以置信得說不出話來,尤其是齊洛飛,他發現自己真是小覷了霍季雲。由他方才所下的命令來看,這陣子自己對他的「殷殷教誨」他至少听進了大半,但為何又總是一副輕忽散漫的模樣?
鎖緊了眉頭——他模不透霍季雲。
「霄兒!」晏禱不滿地肅起臉,這分明是在架空他的權力!「你一回來就將所有事攬在身上,不怕負擔過重?我這個代堡主可以幫你分勞。」
包何況晏霄還沒接下堡主之位。
「叔叔放心,爹生前幫他管帳的人沒有上百也有數十,各地的營運狀況也很穩定,短期內就算賺不了錢,也不至于虧損。」一徑況的一句話諷刺得晏禱說不出話。不知道是誰花了大半心力,還是讓漕運虧了大錢。
「霄兒說得有理。」見死對頭被削權,陸可久見風轉舵。「不過,霄兒要處理這麼多事,總是要有個人來輔佐,我看……」
「就她吧。」霍季雲順著他的話尾,正中下懷地朝身邊的陸青煙一指。
「什麼?!」廳上所有人瞠大眼,不明白機智有為的少主怎麼會選擇一個木頭美人輔佐?更不用說這對未婚夫妻一年可能還說不到一句話。
晏禱首先回復鎮定,不悅道;「霄兒,青煙不懂這些事的。」
「不,她懂得才多呢。我要的,是敢對我說實話的人。」他意有所指,卻讓沉默不語的陸青煙皺起眉頭。
而陸可久則是恨不得小兩口當場成親算了,心眼一轉,連忙幫腔;
「是啊,就讓青煙陪你吧。青煙,你可要‘好好地’陪陪霄兒啊。」他使著眼色。
櫻唇輕啟,微喟了口氣。一旁的齊洛飛則深思地看了看她。
不過,這頭的霍季雲听完可樂了。「沒錯沒錯,我和未來娘……和青煙情投意合、藕蝶……。」背後的劍鞘警告性地戳了戳,「這個……反正身邊跟著個美人總比跟著兩個老頭……喂!你殺人啊!」他撫著背跳起,氣呼呼地盯著一臉漠然的隨扈。
「少主,二爺和舅爺在等您的裁示。」齊洛飛恭敬地垂首作揖,不著痕跡地收回方才用來捅人的劍柄。
他暗瞪齊洛飛一眼,無奈地凝起面容坐正。「叔叔,舅舅,生意方面行之有年,倒不必那麼擔心。現在堡內最重要的,是爹被暗殺的事。顯然堡內安全防衛有必要重新布置,我們也不能就這麼咽下這口氣。就這麼決定了,青煙這幾日先陪我巡視堡內一圈,大家有什麼意見,擇日再議。」
說完,拉著陸青煙轉身就走,一如晏霄的果斷剛愎,天知道是他連一刻都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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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堡主回堡之後,第一件宣布的事就是三個月後再舉行接位儀式,所以名義上代堡主仍是晏禱,但事實上他只是在三個月內輔佐未來的堡主接任大位,並未掌什麼實權。這固然是晏霄的主意,讓兩人來得及在期限後換回身分,而霍季雲也樂得拿著雞毛當令箭,連續幾日,纏著陸青煙逛遍了堡內一處又一處。
她還是那樣矜持淡然,永遠保持著若有似無的距離,但只要是他提出的要求,她是有求必應,從不違逆或質疑。霍季雲知道,這是因為「晏霄」,而非他本人有什麼吸引人的。一向無往不利的魅力遭受前所未有的挫敗,著實令他有些氣餒。
齊洛飛也成天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們身後,仿佛霍季雲會一口吃了陸青煙似,守得滴水不漏;而他的理由是,他不能讓霍季雲說錯一句話,拆了晏霄的台。
白了像幽靈般跟在身後的人一眼,霍季雲一手想搭上陸青煙的肩,但隨即被抵在腰間的劍尖一頂,只好頹然放手。
「未來娘子,」在堡外伐木的林場,霍季雲猝然停下腳步,眉開眼笑地盯著陸青煙。「這里真是個好地方啊。」
「好地方?」她不明白。
「美景如畫,美人如花……」忍不住又將色手伸去,卻聞背後重咳之聲,只好安分縮手。「嘿嘿,有美人相伴,就算死也無憾啊。」他故意示威地瞥了瞥後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