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
「我只是沒想到,」拾兒終于轉過身,眼眶微紅,「我這輩子從來都沒有娘,也沒有大哥……」
戰王溫柔地挽住他的手,眼神凝在他水光盈盈的眼中。「傻子,我說過這一生都不會離開你,只要你願意,往後大哥的家就是你的家,你永遠不會再孤單了。」
永遠……
拾兒又哭又笑地投入他的懷抱。直到現在才真正相信自己並非在作夢,而他的承諾也並非只是一時的同情。
永遠啊,這詞匯顯得多麼美好!
金陵皇城禁衛隊
「嘿!蘇督軍近來可安好?」
一听到這聲音,蘇宏嚇得險些暈過去!虧得他練就一身好武藝,竟然還想到立刻飛身逃跑。
「你走得了麼你?」路拾兒陰魂不散的臉刷地鬼魅一般出現在他眼前,他登時雙膝一軟,噗地跪了下來哀聲痛哭。
「王……屬下該死!屬下認罪!請看在屬下追隨您多年的份上,饒屬下不死!屬下家有高堂啊……」
「你再哭大聲一點,免得我沒理由馬上割下你的舌頭!」
蘇宏登時噤聲,兩只眼楮圓滾滾地瞪著,模樣驚恐至極。
戰王就坐在他眼前,一臉冰冷地注視著他。
「王……」
「不用求我,你求求這位路公子吧,那天被你害死的人,是他的師父。」戰王凜聲說道︰「倘若路公子大發慈悲饒你不死,本王自會依軍法論罪。」
「路……路公子……」蘇宏低著頭,泣不成聲。
「嘿,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小的求路公子網開一面……」
「咦?網開一面怎麼寫?」拾兒貼近他背後,陰惻惻地冷笑道︰「你想不想做人棍?」
蘇宏猛然抬頭,驚恐的眼楮瞪著戰王。「不……不會的!我王不會用那麼殘忍的手段……」
「听到沒?就是你對屬下太過仁慈,所以他才敢背叛你。」拾兒笑了笑。「嘖嘖!可惜你的王已經把你給我了,我要怎麼整治你都隨我高興……嘿嘿,把你做成人棍不錯啊!你想活,我就讓你活著。先割下你的雙腿,然後剁掉你的雙手、挖出你的一雙眼楮,再把舌頭拔出來,最後泡在水桶里,水桶下面點著一盆火……讓你知道什麼叫『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此時此刻,蘇宏已經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他所跪的地方泛出了一攤水漬,竟是嚇得無法控制自己了。
「怕了嗎?怕的話就乖乖的把宮內所有情形說給本少爺听,本少爺若是听得高興,說不定會給你個痛快。」
蘇宏這還敢不說嗎?立刻將他這一年在宮中所見所聞全說得清清楚楚,連接頭的人幾時來、用什麼樣的密語、還有幾個宮里的太監宮女模樣如數家珍全都說了出來,一字不漏。
「原來你這屋子里還有秘道……」拾兒冷笑。「你這一年在這里可干了不少好事啊……」
「路公子,小的已經將所見所聞全都說得一清二楚了,小的知錯了!求路公子開恩!」
「開恩?金狂三死的時候怎麼沒人可憐他年事已高而開恩?你背叛戰王的時候怎麼沒想到也會有一天要他開恩?」
「可是你剛剛明明說——」
「我剛剛說如果我听得高興,可眼下少爺我非常非常的不高興——」
話聲未落,那蘇宏已然拔出藏在袖中的匕首猛然往後一刺!
「小心!」
拾兒的身影比他更快,那匕首的寒芒一閃,她的身影已經飛掠過他頭頂,驀然出手一掌打在他胸口。
蘇宏慘叫一聲,整個身子往後直飛。他身子還沒落地,拾兒已經欺了上來,將一團不明物體塞進他嘴巴里,驀地又是一掌筆直打中他的嘴。
蘇宏連慘叫都來不及,那團東西已經進了他的肚子。「你——」
他只說出一個字,整個人便傻住了,他楞楞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傻了半晌,然後猛地跳起來抱住了自己的頭,不住地在地上滾動、不住地顫動!
「痛啊!」
那驚天動地的慘叫聲大得驚人,拾兒連忙拉著戰王按照他剛剛所說的位置打開秘門躲了進去。
「痛啊、痛啊!饒了我!饒了我!」
屋外的人听到慘叫聲,很快的聚集了過來,幾名衛兵見狀,連忙想上前扶起他。「蘇都軍?快壓住他!快叫人來!」
蘇宏慘痛之下整個人生出了巨大怪力,幾個侍衛還無法壓制他,屋內頓時一片忙亂,蘇宏不住地在地上打滾呼吼!
「這是怎麼回事?」
那慘叫聲實在太淒厲,戰王不由得別開了臉——
「怎麼?你心軟?」拾兒冷笑道︰「別忘了,剛剛他還想殺我呢。」
「就算他剛剛沒想刺殺你,此刻也是如此下場……」
「我早說了,你要是不忍心看部下受罪就不要跟來。」
戰王只能微微苦笑,長嘆一聲。
對付仇人,拾兒手段半點不留情。
屋內的混亂過不了半炷香的時間便靜下來了。
一片鴉雀無聲,蘇宏恐怖的死狀令在場所有人全傻了!
「這……」
「快抬出去!」
「我……我不敢……怎麼會這樣?死……死得這副模樣……」
「該不會是惡鬼纏身吧?」
倏地,屋內一片陰風慘慘,他們面面相覷,只覺得毛骨悚然!
「快別胡說了!跋快把人抬出去!」後面趕來的太監咬著牙說道,偏偏牙關不住打顫。
「這……這該怎麼跟上頭交代?」
「就說急病暴斃就好了,快走啦!你們要在這鬼屋子待到幾時?」
這一說,所有的人全醒了!立刻七手八腳將蘇宏的尸首給抬出屋子,動作快得像是惡鬼就躲在這屋子里似的。
沒多久,屋子里的人全走光了。
拾兒跟戰王走出了秘道,拾兒微笑地開口︰「以後咱們就住在這里。」
戰王終于明白他的用意。一來他要報復蘇宏背叛,二來他要找個安全的棲身之所。有哪個地方比剛死過人而且鬧鬼的屋子更安全?
戰王嘆口氣。「路公子果然有毒手風範……」
「哼,我當你這是贊美。」
拾兒笑嘻嘻的,一點都不在乎。她從包袱里面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衣物扔給戰王。「喏!換上吧。」自己則躲到屏風後面去更衣。
按照他們的計畫,拾兒會扮成小太監,而戰王自然扮成禁衛隊的侍衛。
這些衣物都是他們進宮之前打劫來的,為了掩人耳目,還特地修改得十分合身,免得被人識破。
「嘿嘿……似模似樣呢!」她得意洋洋地轉個身,才一眨眼的工夫,一個俊俏的小太監已經出現在眼前。
戰王模著自己的大胡子,表情頗為有趣,再拍拍那大肚腩,忍不住好笑。「本王……咳,這副身材當衛士,怕是跑也跑不了多遠。」
「只要你別滿口『本王本王』的就不會穿幫啦!大胡子衛兵!」拾兒拍拍他的肩;瞧著他的模樣不由得笑了起來。「倒是委屈你啦戰王大爺。」
「嗯?」
「我說錯啦!是大哥!」拾兒俏皮地吐舌一下。「人家還不太習慣。」
戰王也笑了。拾兒扮起小太監,模樣俊俏至極,一雙骨碌碌的大眼楮轉啊轉,還真是十足精明狡猾的太監樣。
「你打算怎麼做?」
「毒他媽的昏天暗地!」拾兒笑嘻嘻地說道。
戰王一翻白眼。「宮里的太監可不能這麼說話,馬上就給拖出去砍了。」
拾兒吐吐舌頭、聳聳肩。「好好好,奴才的意思是說,奴才定會好好的伺候太後升天。」
戰王差點笑出聲音,只是听到屋外有人靠近,他連忙朝外頭努努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