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想過的……」金狂三黯然嘟囔道︰「本來想,到了京城可以去找那個文謅謅的左丞相,老子以前也見過他幾面,他跟步雲的爹是好朋友。雖然那個窮酸書生膽子小得很,連只雞也宰不了,但卻是很講義氣的,要是由他出面,我那佷兒雖然不見得能放出來,但起碼在里面能好過些……沒想到……」
「喂!別唉聲嘆氣的,有我這個奇才在,你還怕救不出風步雲?」拾兒笑著拍拍胸膛道︰「你放心!我一定幫你把他救出來!就算不為了你,也為了我藥兒姐姐!」
「哼,你又轉性了?之前不是還討厭我佷兒討厭得要命?王姑娘不是你老婆嗎?怎麼又成了你姐姐?」
拾兒嘻嘻一笑,不去理會他的問題。
「真弄不懂你這小表!滿腦子怪里怪氣的想法!」金狂三揮揮手嘟嚷。
「嘻!你自己又好到哪去了?要我是個小敝物,你就是個老怪物,而且還是個沒腦子的老怪物。」
他們一來一往地斗著嘴兒,桌邊的戰王跟王藥兒卻都只是沉默著,不去理會他們,各自想著心事。
這麼一來,他們斗嘴也就沒了興致,兩人全都悶悶地低著頭吃飯菜,只是金狂三不五時會突然抬起頭眼楮一亮,像是想起了什麼,然後又低下頭嘆口氣。想來是他不斷的盤算著營救風步雲的法子,卻又不得其法吧。
拾兒見他們那模樣,忍不住勸道︰「你們別這樣,船到橋頭自然直嘛!了不起……」他睨了戰王一眼,「了不起把戰王老兄那幾千個北夷軍弄來京城,砍他個落花流水不就得了?」
藥兒跟金狂三全都抬起頭望著戰王。
戰王竟然微微一笑。「路兄言之有理,最不濟也只有這麼辦了。」
「你真的肯?!」金狂三驚訝地問。
戰王喝了口酒,好笑地望著他。「本王不正是反賊嗎?不造反,怎麼叫反賊?」
「說到這個……」拾兒好奇地望著他問道︰「你到底為什麼會成了反賊?你帶的軍隊都是北夷人,想來你自己也是北夷人,既然是北夷國的人,又怎麼會是金陵國的『反賊』?」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群人帶了一個小孩躲到了邊境。據說那個小孩是皇帝的兒子,那群人多半是皇帝的朋友或者親信,所以都對那個小孩很好。大伙兒們約定好了要同心協力一起扶養這個小孩長大,期盼著有一天小孩的父親——也就是皇帝,會來接回孩子。
但日子一天一天過去,皇帝始終沒有來接回小孩;更糟糕的是他們接到消息,說皇帝已經被毒殺了。皇帝一死,他們的靠山也就沒有了,于是只能逃得更遠,從此不能再回故鄉。
那群人感到非常的悲憤!因為他們都是皇帝的好朋友跟親信,听到皇帝死了的消息,他們心中自然非常難過了。他們曾經想過憑他們的能力,要殺死毒害皇帝的人並不是難事,但他們要怎麼跟天下人說他們的孩子是皇帝真正的小孩呢?
他們始終想不出一個好辦法,于是決定等小孩長大;因為他們所扶養的小孩非常的聰明伶俐,他們相信等小孩長大之後一定能想出比他們這些粗魯的武人的辦法要好很多很多的辦法。
又過了好多年,孩子終于長大了。正如他們所想象的,這孩子非常爭氣。他不但武功好、人品好,而且品行更是善良公正,是每個人見了都會真心喜愛接受的人。這群人淚眼汪汪的凝視著這孩子,覺得自己一輩子的心血都值得了!為了老皇帝、為了這出類拔萃的小皇帝,他們付出了自己的一生,如今總算快要苦盡笆來。
在許多年前的一個晚上,他們帶著小孩進入了皇宮,準備奪回應該屬于這孩子的帝位。這孩子無論樣貌個性都像極了老皇帝;他們還聯絡了過去老皇帝的部屬,連他們也認同這孩子的確是皇帝的遺月復子,這麼一來,人事一定會成功,他們終于不用再過那種躲躲藏藏的日子了。
誰知道,他們已經殺到當時皇帝的寢宮了,少年一听到當時小皇帝那驚惶失措的哭聲,卻心軟了!他沒辦法殺害自己的弟弟。
那些人都知道他們所養大的少年心太軟,可是做一個皇帝是不可以心軟的。他們決定先殺了小皇帝,就在少年的面前——
原本很乖很听話的少年突然瘋了似的擋在小皇帝面前苦苦哀求!
正好那時候他們把殺害老皇帝的皇後給抓來了,年幼的小皇帝一見到母親,哭得更是厲害!少年更加心軟,無論如何都不讓他們奪回皇位,甚至以死相逼——
終于,那群人無奈的退出了,但他們對毒辣的皇後說,他們很快會再回來,只要等少年年紀再大一點,他一定會明白這天下是屬于他的,到時候就是他們重返皇宮的時刻來臨。
幾年又過去了,少年長大成為青年,但他始終都不再提回去皇宮的事情,他似乎忘了這件事,每次有人跟他提起,性情十分溫和善良的他都會勃然大怒。
但,當時扶養他養大的人卻漸漸老了,他們愈來愈焦躁、愈來愈不耐煩。他們不想老死在邊境,他們一生所期盼的就是看到他們所扶養的孩子能登上龍位成為皇帝,但青年卻不再听他們的話。
某一天,他們居住的地方來了一位美麗絕倫的縴弱女子,她說自己跟隨著父親經商到此,沒想到父親跟護衛卻被強盜殺死,只剩下她一個人孤苦伶仃地活在這世上。青年對那女子一見傾心,兩人很快就陷入愛河︰過不了多久,青年便迎娶了這美麗的女人。
當時許多老人都反對,他們認為這女子雖然美若天仙,但絕對心如蛇蠍。他們認為這女子必然是皇後派來的殺手。
青年一點都不相信他們所說的話,他跟那女子恩愛逾恆,有了愛侶之後的他更是什麼都不想了;他不想當皇帝,不想重返皇宮,他只希望能在這邊境靜靜的過完一生。
又過了幾年,當時扶養他的人們已經死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知道自己來日無多,已經無法再忍耐下去。
終于有那麼一天,青年練功的時候不甚走火入魔,受了極大的內傷。他呼喚他的師父們幫他,但他們拒絕了他的呼喚……
他們任他在烈日當頭的邊境高塔上孤單地等死,他的妻子試圖拯救他,卻被那些長老們給殺了。
青年眼見心愛的妻子死在眼前,而他縱有絕世武功卻又無能為力,于是他拼著最後一口氣逃了。他殺了數人、之後,帶著襁褓中的孩子遠遠地逃離了邊境,逃到一位老友家申,臨死前將孩子托付給這位老友,然後就死了……
只是,他只帶走了兩個孩子中的一個,另一個卻還留在邊境,還在那群長老手中。
那群長老有了那個孩子後便開始動作了,他們決心要在這孩子還沒懂事之前先扶持他坐上龍位。而這次誰都不能阻攔他們。
筆事說完了,戰王望著一旁的路拾兒跟金狂三。
金狂三眨眨眼楮,還是有點听不明白的樣子。「那……你是哪邊的人?」
「那位青年托孤的對象正是家父。」
「所以紫微神宮的另一位少主人在你這邊?」
「嗯……」
戰王望著拾兒,卻只見他臉色淡漠,沒什麼反應。他苦笑兩聲。「這樣各位應該明白為什麼他們會將本王當成反賊了吧?金陵皇朝當政的皇帝跟皇太後根本不承認上一任皇帝在外留有龍種,自然更不會承認我家少主人的繼承權,現在連紫微神宮的人都為了權位叛變……本王在兩邊可都成了反賊了……路兄,你好象對這故事不太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