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頭兒,金捕頭,眼下不是說話的時候,眼看朝廷大軍就快到了,你們還是快走吧!」
風步雲搖搖頭。「我不走。」
「步雲不走,老金自然不走!」金狂三抱著金刀,一臉倨傲。「讓他們來,咱們評評理!九州總府衙門有什麼不對之處?竟拿我們當反賊看待!」
「評什麼理啊?」捕頭們一臉哭笑不得。「他們都剿平總府衙門了,要跟你評理何必還踏平咱們的老巢?」
「說的也是……」金狂三抓抓頭皮,嘟囔著望著風步雲。「我說總頭兒,咱們就站在這里等他們來?」
「是。」
「跟他們打?他們終究是朝廷的人,說來也是自己人,打起來恐怕不大好看。」
「風某俯仰無愧于天地朝廷,朝廷既然要捉拿,風某自然是束手就縛,怎麼會跟他們打?」
「總頭兒……」
「總頭兒!萬萬使不得!這次來的是右丞相李抗遠的人馬,他們向來與我們九州總府衙門不睦,萬一他們心生不軌——」
「別說了,各位捕頭,九州總府衙門既然已經被冠上反賊的名號,各位就此散去,各自求生吧!」風步雲嘆口氣苦笑道︰「風某卻是無論如何不會走的。」
「你這死腦筋倒跟你爹很像。」金狂三說著,將金刀收了起來。
「金叔……」
「別,你也別勸我。你爹當年臨終之際囑咐我好好照顧你,這些年來我照顧你是沒有,你照顧我這老頭倒是十分周全,眼下出了這等事兒,你說打,老金豁出這條命也要保你周全;你說不打,老金自然陪你一起蹲大牢了。」
「金叔……」風步雲又嘆了口氣。他也明白金狂三的倔強脾氣,此時此刻要他拋下自己,那是萬萬不可能了。
飄揚的旗幟很快便來到藥王谷前,那大紅旗幟上以黑筆圈著一個「右」字,那是右丞相李抗遠的親兵衛隊。
親兵衛隊原本應該駐守在京城的右丞相府中,如今卻大剌剌地打著旗幟在外招搖,這可真是破天荒第一回了。
「停!」
衛隊最前方的馬上坐著一位威風凜凜的紅袍將軍,那一身鮮紅戰袍十分鮮艷顯眼。
據說右丞相李抗遠旗下有紅黃藍白四大愛將,這位自然就是名聞遐邇的紅袍將軍潘為範了。
親衛隊中奔出一匹快馬來到他們跟前,馬上的小兵神態倨傲地望著他們問道︰「奉右丞相之命前來捉拿欽犯風步雲,你們誰是風步雲?」
「有欽犯會自己親口承認自己是欽犯的嗎?」
突然,藥王谷中兩條身影飛也似地竄了出來,其中一名白衣少年大笑著回答,聲音未落,人已經站定在馬匹之前。
「大膽!你是誰!?」
白衣女子轉身走向風步雲一群人,眸子里寫著憂郁。「他們是誰?」
風步雲只回以一抹苦笑,搖搖頭。「你們別管這件事,朝廷只要總捕頭風步雲一人。」
「為什麼要抓你?你不是九州總府衙門的總捕頭嗎?」
白衣少年自然是拾兒了。她好奇地上下打量眼前這騎在馬背上的軍官。她挑挑眉,神態十分不屑。「這種蝦兵蟹將也敢來抓鼎鼎大名的風總捕頭?」
「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軍官大怒,揚起手上的馬鞭,當頭揮了出去!
「哼!」拾兒看都不看一眼,伸手便握住了馬鞭。「是誰膽子大還不知道!」說著輕輕一扯,那軍官便從馬上刷地摔了下來。
「唉啊!」軍官大聲叫痛。
後面的大隊人馬反應極快,那名軍官一摔下馬,他們的兵器便紛紛出鞘,霎時兵器鏗鏘之聲不斷,亮晃晃的武器頓時全拿在手中。
「嘩!」拾兒瞪大了眼楮驚嘆,臉上卻毫無懼意。「嚇人啊?」他說著,猛然一腿將那軍官踩在腳底下冷笑道︰「這麼大隊人馬開到了藥王谷下拿著武器耀武揚威,這……是欺我們藥王谷無人麼?」
「拾兒,別動手。」風步雲連忙阻止。
「怕什麼?以為人多我們就怕了?哼!」拾兒說著,猛地一腳用力踩著那軍官,使勁蹬了幾下,只見他痛得不斷慘叫。
「你們當真目無王法?」為首的紅袍將軍微瞇起眼。「朝廷辦事,本將軍有聖旨在身,連聖旨也不怕了?果然是反賊!」
「反賊?」藥兒一愣,錯愕地望著風步雲。「他們把你當成反賊?要抓你?」
「嗯……」
「狗屁!」金狂三勃然大怒道︰「九州總府衙門的總捕頭怎麼會是反賊?瞎了你們的狗眼!」
「是不是反賊跟本將軍講一點用處也沒。如果真的不是存心造反,何以不肯乖乖束手就縛回朝廷去辯說分明?」
跋來報訊的捕頭忍不住開口︰「跟你們回去還有命嗎?什麼辯說分明!只怕我們總捕頭還沒回到朝廷就已經一命嗚呼了!」
紅袍將軍臉色一凜!「這麼說風總捕頭是決心要反到底了?」紅袍將軍手一揮,大隊人馬已經將他們團團圍住。
「反就反!是你們官逼民反!怕你們不成?」拾兒笑道。
「拾兒,別胡說。」風步雲搖頭,朗聲對著紅袍將軍說道︰「風某跟各位回去就是。」
「算你識相!來人,拿下!」
「不!」藥兒驚慌地拉住風步雲的手。「這怎麼可以?!」
風步雲凝視著藥兒,只能露出一抹淒然苦笑——事態陡變,他也沒想到兩人再次重逢會是這樣的情況。一路上他心里真有說不出的歡喜、無法形容的喜悅期盼,只是沒想到再次相見,會是此等景況。
「別擔心……」
三個字說出口,卻連自己也感到好笑。此去生死未卜,連他自己也無把握能生還,又怎麼能叫她不要擔心?
「風步雲,你就這麼乖乖跟他們去了?」拾兒蹙起眉,表情大為不滿。「就這樣啊?那我藥兒姐姐怎麼辦?她日也盼、夜也盼,好不容易才把你盼來耶!」
「妳……忘了我吧……」他突然這麼輕輕地說著,神情淒然。
藥兒一陣錯愕,楞楞地望著他,說不出半句話來。
幾名兵士走過來,手上拿著手鐐腳銬。
「這是干什麼?!」金狂三狂怒地咆哮。「再怎麼說他也是九州總府衙門的總捕頭!你們要銬他……」
「銬不得嗎?」紅袍將軍潘為範冷笑。「誰不知道九州總府衙門的風總捕頭武功獨步武林,如果他要逃,咱這等蝦兵蟹將又豈能攔得住他?說來有些慚愧,但咱們也得顧著自己的項上人頭是吧?」
「你——」金狂三又氣又怒,不住地哇哇大叫︰「老金不服氣!他到底犯了什麼罪?!九州總府衙門這些年來為朝廷賣命,他風家更是三代忠良,為何落得如此下場?!」
「是不是忠良得等朝廷查明真相之後才知道,眼下什麼話也不必說了!」
「你不說個明白!老金絕不放人!」
「放肆!你到底是誰?要是同伙的話就一起帶走!」
「我本來就是——」
金狂三的話說到一半突然斷了,張大了口,一雙牛眼直勾勾地瞪著那潘為範,卻是有口難言。原來趁著他說話之時,戰王早已悄悄地欺到他身邊,倏然出手點住了他的穴道,令他動彈不得。
「咦?金三爺您吃了這麼些年公家飯,怎麼卻連這點小事也不懂?」拾兒故做驚愕地瞪大雙眼道︰「听說咱們對海有個什麼唐啊宋啊什麼朝的,人家有句話說『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您知道這句話什麼意思吧?皇帝要你死,你可一定要死,不死的話就是不忠不義;而且最重要的是,皇帝要你死,你要是不肯死,那可就有大麻煩了!就算你武功絕頂,全天下沒人能殺得了你也是沒有用的;因為你不死,皇帝就會生氣,皇帝生氣,就會殺你身邊的人。而這天下誰會有那麼多殺不死的親人朋友?您說,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