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生氣。」他笑,想起這妮子從小如此,遇到不快的事,便以有禮得體的回應來氣人,卻又讓人無法發作。
上官凌一副看外星人的眼神看著眼前笑得開懷的男人。她生氣有值得他挖到寶似的笑嗎?但是心中的疙瘩,似乎隨著他無偽的笑容而化開了。
「你不希望旁人知道我與你相識嗎?」不想再與他嘔氣,她干脆間出心中的疑惑。
段風收住笑,聲音有絲晦澀,「很明顯?」
她大大的點頭。「太明顯了。」一冷一熱差很多好嗎?
他沉吟了一會兒,「給我一點時間。」
「意思是在人前裝作彼此不熟識?」她雙手環胸,確認他話中之意。
「以目前而言,這是最能保護你的做法。」時間造就了現在的他,要抽身,並不容易。
保護她?「怎麼說?」
他沒有回答,逕自走向她將她抱起,大步跨入內室。
又來了!上官凌忍不住翻了個大白眼。每次話都只說一半,真以為別人就得配合嗎?
「我個人認為,話要說清楚才作數。」說不清楚就免談啦。
他又笑了,放她站好後,拍拍她的頭,扯開她束發的發帶,看著她散發的模樣。
吧嘛?把她當三歲小孩敷衍喔?上官凌用眼神抗議,環胸的雙手不耐的打拍子。
「時候未到。」他收回視線,擺明不松口。
「是嗎?」她甜甜一笑,「那麼,很面熟的陌生人,再會。」她可沒有跟不認識的人打交道的習慣,笑臉倏然一收,一跛一跛地繞過他。
段風雙眸危險的眯了起來,「你要上哪?」
她不馴地回道︰「你管不著,反正我們素不相識。」免得相看兩相厭。
「我說過,那是在人前。」他大步一跨,將她擒回懷中緊緊摟住。
「不知道原因,我做不來表里不一。」要她配合可以,但她不願不明就里演爛戲。
她在逼他,迫他坦誠,段風明白這點,卻發現自己無法對她拉下冷臉。「你能上哪?」
上官凌撇唇,睨了他一眼,「天下之大,我就不信無處可容身。」
他有些煩躁地扳住她的肩,與她對視,「別耍性子。」
任性的人是誰啊,他老兄也不遑多讓好嗎?看他一副被倒債的臭臉,臉臭的就贏啊?上官凌涼涼地挑釁道︰「我就是任性,怎麼樣?你、管、不、著!」小姐走人啦。
「上官凌!」段風緊緊困住懷中躁動的嬌軀,警告地狠瞪她,「你是故意的嗎?」
「沒錯。」她大大的點頭,擺明自己的確是故意,拽拽地回以不屑的一瞪。
兩人僵持好半晌,心疼她不馴的小臉上滿是蒼白的疲憊之色,段風沒轍地舉手投降,「可以各退一步嗎?」
「行。」她這人很好說話的。
「咱們訂個約定,一個月為期,彼此可以問關于對方的三個問題。」一來充作緩兵之計,二來他亦能探知這些年來關于她的狀況。
那麼大方?不是龜龜毛毛的不準問嗎?「什麼你都會回答嗎?」她懷疑地看著他。
段風允諾地頷首,「任何事。」
任何事是嗎?「可以。」明白他想乘機探她底細,但在公平原則之下,她倒不反對。
與他三擊掌後,上官凌笑容可掬、彬彬有禮地開口,「可以問第一個問題了嗎?」
段風揚眉,做了個「請」的手勢。
她笑得很奸詐,「請問你的生平事跡?」把有記憶以來一切的事交代一遍吧。
沒料到這招的段風當下瞪大雙眼,有些錯愕地看著笑得志得意滿的上官凌,壓根沒料到小妮子會跟他來這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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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段風話語都含在嘴里,每個字都含糊不清。
「說清楚點。」真沒誠意。上官凌掏掏耳朵,往他的唇畔靠近。
「然後……」還是語焉不清,
「听不到啦。」她抱怨,再靠近他一點。
「很好。」段風矮子,將她抱至方才送入的大木桶旁。
「很好?」準備洗耳恭听的上官凌連忙環住他的頸項穩住身子。
盛著熱水的大木桶一看就知道是做什麼用的,不過她可沒有觀看俊男出浴的習慣,更不想因此長針眼。
「你要沐浴?很抱歉我沒有陪洗的興致。」
段風搖首,「不,是你。」他非常自然地探手解開她身上的大氅。
「我?」瞧他理所當然,仿佛為自己更衣一般的姿態,上官凌呆呆地看著他將她身上濕透的大氅月兌下丟在一旁,差點被口水嗆死,連忙七手八腳的把他探向她T恤下擺的毛手拍開,舌頭有點打結的說︰「不、不用麻煩了,我自己來。」
月兌掉大氅後,因雪融化而濡濕的T恤和牛仔褲隨著她的動作,勾勒出動人的曲線,白色的T恤有些透明,粉色的胸衣襯出胸前的渾圓,及腰的長發披散于身後,水漾的眸光欲語還休地睇著他,加上輕顫的紅唇,形成一種楚楚可憐的誘惑。
「失禮。」像是這才注意到自己做了什麼,段風氣息一窒,像被電著似的收回手,撇開目光。他竟忘了記憶中的小女孩已亭亭玉立,不再需要他的幫忙。
「不用在意啦。」上官凌尷尬的揮揮手,真是的,他害羞什麼啊,被看的又不是他,害她也跟著不自在起來。「哈啾——」
「別著涼了。」他的掌心探過她額際,確定溫度並無異常後,傾身在她額上印下一吻。「有什麼需要就說一聲,我待會兒再過來。」
段風退出內室,吐出悶在胸口的氣,握緊拳心,克制想擁她入懷的;她嬌美的模樣,足以讓天下的男人心動,而他並非聖人。
上官凌捂著被吻過的額,感受著他殘留的溫度。
為什麼?那一吻溫暖得讓她想哭。
「等等。」她一跛一跛的追出來,喚住正要開門的段風,望著回身靜待她下文的他,她反倒無法解釋自己是因為一時情緒的激越想留下他,在他面露疑惑之時,俏皮一笑,叮嚀道︰「別以為這樣就可以打發嘍,可別忘了我們剛才的約定。」
段風頷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輕道︰「進去吧,別著涼了。」
待他離開後,上官凌才卸下臉上的笑,雙手捂著臉頰,緩緩的滑坐地上。
「天啊,我從來沒想過會有掰理由挽留人的一天,更何況是個不算熟的男人……」
掌下的熱度不斷攀升,她把螓首埋入兩膝間,低叫道︰「我不會是真的生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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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主。」見段風出房門,候在回廊上已久的中年男子隨即迎上前。
瞬間收拾起眸中殘余的柔情,段風恢復一貫清冷的神色,無言的詢問他候在門外的原因。
「抱歉打擾堂主歇息。」中年男子恭敬地呈上一只紫色的錦囊。「總堂急送來‘少主令’,請堂主馬上回覆。」
段風接過錦囊,挑開封口的絲線,取出一張紙箋,就著廊下隨風搖曳、忽明匆暗的風燈將內容瀏覽一回後,訝異的繞高兩眉,臉上揚起一抹邪魅詭譎的笑意。
「萬總管,回覆總堂,我會準時。」他從腰際取出一塊拇指大小,上面刻有「隱嵐」二字的木制令牌裝入已空的錦囊中,交給候在一旁的中年男子。
萬總管將錦囊恭敬收下,朝段風一揖,「屬下這就去辦。」
「慢。」段風抬起一掌阻止他,
收回踏出的腳步,萬總管躬身問︰「堂主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