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東你來做什麼?這件事和你沒關系。」懷書澀澀地笑了笑,「你回去吧!鮑司的事就暫時麻煩你了。」
「你說這是什麼話!」小東不以為然地嗤道︰「我們像一家人一樣!你們待在這,我就留下來陪你們;反正我也喜歡琉璃的。」
「小東—-」
「別說了!我去找醫生,說不定有好消息了!」小東朝他們微微一笑,跳起來便往外跑。
懷書感動地笑了笑。「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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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亞!你不要再擔心了,琉璃會沒事的!以前那麼多次的危險不是都度過了嗎?這次一定也一樣的!」銀翩輕輕地說著;在小花園里,聲音隨風飄送著像是幾聲低吟。
杜靳亞無言地望著城市的遠方;琉璃曾說過希望能到鄉下去看看。他自從知道琉璃得的是血癌之後,再也不肯讓她離開這個城市。他希望她能平平安安度過這一次,那麼不管是多遠的地方他都會帶她去的!
「靳亞?」
「你還在這里?為什麼不回去!」
「我想陪你。」
杜靳亞抬起眼注視著她;夜色中銀翩的容顏看起來如夢似幻——他還愛著她嗎?
人生好短——
「靳亞——」她似乎看出了他的脆弱,緊緊地擁抱著他,再也不肯放開。「我很擔心你——」
杜靳亞仍是無言地;懷里的銀翩仍和過去一樣溫柔,她的聲音也一樣令人陶醉。他們曾是一對恩愛的夫妻,那些過去的回憶一絲一絲地回到他的腦海中。
所有的恩恩怨怨難道不該過去?如果他和琉璃一樣只有短暫的生命,那麼他又有什麼好計較的?
人總是太浪費;每天、每月的浪費著自己的生命,仿佛那是個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資源。琉璃總是很珍惜她的每一天,對她來說只要能多活一天都是上天的恩賜。他不也浪費了許許多多的生命?
他嘆了口氣,用力拖了抱她。
銀翩欣喜若狂地說︰「靳亞!你願意原諒我了?」
杜靳亞點點頭︰「以前的,都過去了!」
她歡喜地落下淚來。「我真沒想到真的會有這一天!我真的——」
「別說了!我們浪費的時間已經夠多了。」他微微一笑放開她。「從今天起我再也不會恨你了。」他長長地嘆了口氣︰「我浪費在很上面的時間已經夠多了!」
銀翩用力地點頭。「好!」她欣喜地擁住他,享受著再度回到他身邊的幸福。
「銀翩——」靳亞卻輕輕地推開她。
她一愣,「靳亞?」
他認真地望著她,溫柔而堅定地說︰「我們已經結束了!」
「結束?」她呆呆地看著他,似乎不明白那兩個字的意思。「可是你剛剛說——」
「我說我不再恨你了。」他放開她的手,一陣涼風穿梭在他們之間。「可是我也不再愛你了!既然沒有愛,自然也不會有恨了;我們還是好朋友。」他寬容地看著她,「你的孩子可以在杜家生下來。如果你希望,我也可以當孩子的干爹;我會照顧他的。」
冷冷的風吹撫著她的面孔,她愣愣地看著他,「干爹?」
杜靳亞點點頭。「已經很晚了,我去打電話叫司機來接你回去。」他說著已走進了醫院的長廊,留下她獨自站在冷冷的風中。
結束了?他說他不再恨她,卻也不再愛她了!
就這樣?一切就這樣結束了?
範銀翩抱住自己單薄的身體,那淒涼的風,如泣如訴地吹在她的身上;她愣愣地站在那里,淚水滴落在胸前。
她一直希望他可以原諒自己!她一直希望孩子可以在杜家生下來,成為杜家的一份子!現在這些她都得到了!可是為什麼這麼悲哀?
為什麼這一切會這麼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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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書?你怎麼又來了?」靳亞訝異地看著和懷恩一起坐在加護病房外的她。「你不是回去了嗎?」
「我只是回去換件衣服。反正也沒什麼事,所以就來了。」她淡淡地說著。
「你們還是回去吧!這里有我就行了。」
懷書看了木然的懷恩一眼,搖搖頭。「我要留下來。」
杜靳亞走到懷恩的面前蹲了下來;懷書警戒著望著他,「杜先生——」
「懷恩,你回去休息一下吧!我不怪你了。」他對著一直像個木頭人似的懷恩說著。
懷恩連頭都不抬。
靳亞沉默地和懷書對看一眼,懷書無奈地笑了笑。「沒用的!我跟他說什麼他都不理我;他是不會回去的!
靳亞站了起來,走到窗戶前面沉默地站著。「我並不怪他!今天晚上我只是一下子太激動了,不能接受現實而已。琉璃的病我知道,我早就有心理準備了。」
「杜先生——」
「到現在你還叫我杜先生?你不覺得太生疏了嗎?」他轉過身來淡淡地笑了笑。「以我們兩家的關系來說!」
懷書苦笑兩聲。「是嗎?或許吧!我只是習慣了。」
「夜很深了。」他輕輕地說著。面對窗外的漆黑,他疲倦地嘆了口氣。
「你先到家屬休息室去休息一下吧!有任何消息我會通知你的。」
杜靳亞想了想,終于點點頭。「好吧!等一下我來替換你。」
懷書同樣也點點頭;沒想到這件事居然會使他們產生同舟共濟的心情!
杜斯亞進去之後,小東才走過來。懷書一看到她,連忙壓低了聲音問道︰「現在怎麼樣了?」
「陳醫師還在檢驗室里。我听護士說是有一批新到的骨髓資料要他看;現在還不知道情形。」
懷書頹喪地低下頭。
「懷書———」小東猶豫地輕輕叫著,卻又不知道該不該說而停了下來。
「什麼事?」
現在說那些事似乎是不合適!小東想了想還是決定不說。她搖搖頭,「沒什麼!我只是想叫你不要太擔心了。」
「謝謝。」懷書苦笑著。「你還是先回去吧!已經很晚了,明天還要上班呢!如果連你也留下來,那明天誰來幫我照顧懷恩?」
「說得也對。」小東點點頭。「那好!我明天到公司把事情辦完之後,就立刻過來接替你!現在我就先回去了。」
「再見。」
小東走到懷恩的面前輕輕地模模他的頭,神態像個親人似的。「不要太難過了!我明天再來看你。」
懷書動容地望著她的背影,緊緊地握住了懷恩的手。「我們會度過的!」她輕聲說著,抬頭看看那道冰冷的鋼門,「琉璃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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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半夜靳亞突然驚醒!看看手表居然已經三點多了!他跳了起來沖出休息室一看,懷書和懷恩仍坐在原地;懷書已經累得睡著了,身上披著懷恩的衣服。看到他出來,懷恩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去;看來是根本沒闔過眼。
靳亞低聲開口︰「怎麼沒叫我?」
「懷書睡著了。」懷恩沙啞地回答。
靳亞嘆口氣,走到她的面前。這麼冷的夜里她的身上只披了一件外套!他將自己身上的衣服月兌下來蓋在她的身上。「你應該叫我的。」
懷恩沒說話,過了幾秒鐘才開口,聲音仍是沙啞地︰「你送我姊姊回家吧!她累壞了。」
「那你呢?」
「我不走。」
「懷恩——」
「要不然你抱她到休息室去好了;她要是醒過來看見自己在家里,一定會很生氣的!」懷恩低低地說著。
靳亞將懷書抱了起來;他心里知道不管他怎麼趕,懷恩他都不會走的,他只好先送懷書回去再說。
「杜先生!」這時陳醫生狂喜地奔了過來。「杜先生!」
「怎麼回事?」杜靳亞和懷恩都嚇了一跳,焦急地問著。
「有希望了!有希望了!」陳醫生的手上揚著一份報告,「我找到可能可以捐贈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