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我的錯!如果琉璃有什麼事都是我害的!」懷恩難過的垂著頭自責不已︰「如果我不帶方泌麒到家里去就好了!」
「方泌麒是誰?」
「是我同學。」
懷書一頭霧水地問著︰「你到底在說什麼?這件事和你的同學又有什麼關系?」
「你不要問了!」懷恩猛搖頭。心亂如麻地抱住了頭。
懷書拍拍他的肩,理解地說「好!我不問你了。不過你最好祈禱琉璃沒事,要不然——」
「要不然我會親手殺了他!」杜靳亞惡狠狠地替她說完。
懷書看著焦急得幾乎失去理智的他,什麼話也沒說。她可以了解杜靳亞的心情,如果今天躺在急診室的是她的弟弟,她的反應絕不會比他好。她只能沉默地祈禱著;如果琉璃有了什麼事,那後果——她真的不敢想象那會是什麼樣的後果!
他們似乎等了一個世紀那麼久,氣氛沉寂得幾乎要令人窒息。急診室的燈刺目的亮著,好像永遠都不會熄滅!
懷恩一直呆呆地瞪著那一盞燈,仿佛要借著目光而使它熄滅。他們全都只能束手無策地祈禱,而上帝卻似乎早已遺忘了這里——
又過了好久、好久,時間長到幾乎要令人發狂時,急診室的燈突然熄了,醫生疲憊地走了出來。
「陳大夫!」靳亞抓住醫生焦急地問︰「怎麼樣了?琉璃現在怎麼樣了?」
「很不理想。」
他們全都手腳冰冷地愣在當場。
「如果這幾天再找不到可以移植骨髓的人——」他歉然地看著靳亞,「杜先生——」
「你是說,如果這幾天找不到可以移植骨髓給琉璃的人,她就會死?」靳亞神情驚懼地輕聲問著︰「琉璃會死?!」
「我很抱歉!但是我一定會盡力而為的!我們現在正在檢查幾個很有可能的捐贈者。」醫生無奈地微笑,那笑容看起來無比地微弱。
靳亞沒听到他後面的話;他怔怔地立在那里,仿若石雕。
琉璃可能會死——天哪———
^G^
「懷書,你回來啦?」林穗不滿地看著她,「你們這兩個孩子是怎麼回事?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太不像話了!懷恩到現在還沒回來!還在念書的人,每天在外面鬼混像什麼樣子!你這個當姊姊的給弟弟一個好榜樣行不行!」
「姑媽!我等一下還要出去,現在沒空陪你了!」懷書深吸一口氣,強忍住反駁的沖動,僵硬地微笑著。「我先去換件衣服。」
「還要出去!都三更半夜了,你還要到哪里去?」
「懷恩的學生住院!他現在還在醫院等消息,我要過去陪他。」
「學生?什麼學生!」林穗不屑地冷笑著。「你不要以為姑媽老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是懷恩的女朋友吧?是不是搞出事來了?我早就說過了……」
「姑媽!」懷書忍著怒氣打斷她︰「你可不可以不要把什麼事都想得那麼不堪!那個孩子快死了!」
「孩子!」林穗尖叫起來︰「我就說嘛!叫你們不要在外面亂來,現在弄出事來了!年紀輕輕的把人家女孩子的肚子搞大了!」她氣呼呼地嚷著︰「是哪一家的女孩子?這麼寡廉鮮恥……」
「姑媽!」懷書扔下手上的皮包,吼了起來︰「你太過分了!」
林穗猛然噤聲,愣愣的看著她。
懷書忍無可忍地吼著︰「你知不知道姑丈為什麼要跟你離婚?因為你根本不分青紅皂白就把所有的人都判了罪!因為在你的心里根本沒有愛,只有骯髒污穢!」她索性將所有的不滿全發泄出來︰「你報本不懂得什麼叫愛!」
「你說什麼!」林穗低低地問著,氣得有些喘息︰「你在說什麼!」
「我說你根本不懂得什麼叫‘愛’!你只知道控制!所有的人都要接受你的控制!只要我們稍微反抗就是不肖、不懂得敬老尊賢!」她不顧一切地吼著︰「你希望控制所有的人!泵丈不讓你控制,你就和他離婚;因為你受不了一個不听話的丈夫!可是離婚了,你卻又後悔了!現在你整天跟蹤他,想盡了辦法要讓他出丑;並不是你有多愛他!而是想報復;報復他同意跟你離婚!你還控制我和懷恩!什麼你都要控制!只要我們不听話,就是在外面做骯髒污穢的事!泵媽!你怎麼會是這樣一個女人?!」
「你——」她氣得說不出話來,顫抖地瞪著她。「你——姑媽才說你兩句,你就這樣忤逆我?」
懷書終于泄氣地笑了笑,無比悲哀地說道︰「是!我仵逆你!要怎麼辦隨便你吧!」她說完就退自回她的房間,任她在她的身後叫囂著。
「懷書!你——你給我出來!懷書——」
她充耳不聞,什麼也不想听、什麼也不想說;反正最糟也就是這樣了!
^口^
「靳亞,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好不好?」銀翩輕輕地說著,關心地握著他的手。「你看起來精神很不好,還是先回去休息吧!」
他無言地坐在加護病房外,而懷恩蹲坐在門口得愣地守著。他看了懷恩一眼,回答道︰「你先回去吧!懷孕的人不可以太累。」
銀翩搖搖頭,「如果你不回去,我就在這里陪你。」
「你回去。」
她仍是搖搖頭。「要不然我陪你到外面走一走好嗎?」她溫柔地握住他的手「靳亞,把你自己累倒了,對琉璃沒好處的!」
杜靳亞看了她一眼,終于點點頭。「走吧。」
銀翩笑了笑,站起來,「走吧!」
靳亞跟著她往外走,臨走前回頭看了懷思一眼,輕輕地開口︰「你也回去吧!懷恩。」
懷恩緩緩地抬起頭來看了他們一眼,那表情竟像是听不懂他說的話似的。
「回去」
懷恩垂下眼什麼話也沒說。
「靳亞——」
杜靳亞微微一笑,「沒事!我們出去吧。」他嘆口氣,握住她的手走出去,留下木然的懷恩。
懷恩仍坐著,仿佛可能就這樣坐上一生一世。加護病房的鋼門,冰冰冷冷的透著寒冷的氣息;像他的心。
琉璃不知道怎麼樣了?她那時候那麼傷心,現在是不是還一樣難過?
她總是那麼天真,別人說什麼話她都相信!卻不肯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
如果她死了,那他要向誰解釋去?
他覺得臉上冰冰涼涼的,伸手一模才知道那是自己的淚水;他哭了!
懷恩靜靜地坐著,淚水順著他的臉滑了下來,而他定定地坐在那里任它滑落。
「懷恩……」懷書輕輕地來到他的面前,伸手為他拭淚。「懷恩……」
懷恩靜靜地抬眼,淚水仍不斷地自他的眼中冒出來。他開口,卻發不出聲音!淚水滑落得更急了。
「懷恩!」懷書忍不住哭了起來;懷恩長大之後她只看過他哭一次,那是他們母親過世時;現在他哭了——她將弟弟擁入懷中,「懷恩……」
懷恩無聲地流著淚,用力抱住懷書;雙手用力地緊抱著。
「懷恩,你不要這樣!你這樣姊姊看得好心痛!」她哭著搖他。「你要是難過就說出來,你不要這樣什麼都不說!」
懷恩只是搖搖頭,木然地推開她;淚水停了,眼楮卻也失去了神采。
「懷恩!」懷書看著他,痛苦地垂下眼,「你一定要這樣嗎!琉璃不出來你就不說話?你真的那麼喜歡她?」她苦笑著陪他坐了下來。「我還不如你……」
「懷書、懷恩。」小東奔了過來,打斷她的話︰「我就知道你們在這里。」她來到他們面前坐了下來。「你們兩個打算在這里坐到什麼時候!難道要坐到琉璃醒了才肯走嗎?我看到那時候你們也不必走了,干脆一起住院陪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