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關小聲一點?」她第一句話,沙啞而微弱的︰「吵死人了。」
而在場所有的人全都听到了。
「我要將她移走。」
她盯著眼前的男子,目光冷峻。「你‘要’?是我听錯還是你說錯?」
薩非笑了起來。「沒錯,是我‘要’。」
「你有什麼資格?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是我請你來保護我的女兒的,按常理來說,我是你的雇者。」
盧嫚緩緩地說著,耐心已達臨界點。「如果你是基于安全的理由而想換地點的話,我並不反對,但是請你注意你的用詞!」
「如果我告訴你,你已經被我解雇了呢?」他仍是微微一笑,滿臉沉思,但眸子卻如鷹一般銳利!「從現在開始,烈火的一切由我來掌握,只伯你已經無權過問了。」
她猛地站了起來,怒火熊熊燃起,「薩非!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
「知道,」他平靜地直視她。「你可以繼續扮演你的冷血怪物,愛扮多久就多久,只要不在我的勢力範圍就可以了,而烈火現在正好在我的保護之下。」
她窒息,氣得臉都綠了!「她是我的女兒!」「我不覺得你有哪一點像她的母親。」他近乎憐憫地看著她。「沒有任何一個母親會用那種方式對待自己的女兒,我看夠了,不打算再繼續容忍下去。」
「你——」
他站了起來,姿勢十分瀟灑悠閑,和他們第一次見面時一模模一樣。「我想我的意思已經很清楚了,如果烈火想見你,或再回你的身邊,我會通知你的。」
「站住!」她喝道,渾身發抖,足足瞪了他三秒種才緩緩開口︰「你是不是愛上烈火了?」
「是!」他連半秒鐘的猶豫都沒有。
「你要帶她去哪里?」
「去一個任何人都無法傷害她的地方。」
盧嫚深呼吸幾口氣,恢復原有的冷靜與冷峻。「你該知道如果你讓她受到半點傷害的話,不管我上窮碧落下黃泉,我也會親手殺了你。」
他笑了起來。「真不像一個冷血怪物會說的話。」他望著她,臉在笑,眸里卻寫著堅決。」你不必上窮碧落下黃泉來殺我,因為我會先殺了自己。「她看著他開門走出去,慢慢地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滿眼的悲哀與疲倦。
「他是誰?我好像在哪里見過他?」角落里的另一扇門被打開,烈欣嚼著口香糖出現。「哇塞!敝囂張的!」
「薩非,我替烈火請的保鏢。」
「‘薩’?」烈欣蹙起眉。」不會吧?那麼巧?」
「我們有個教師也姓薩。」
「我們?」
烈欣聳聳肩。「我、烈風、烈火都是她的學生。」
他一直立在她的床邊對分耐心的,仿佛一座石雕一樣立在那里,雙眼專注地看著她。
他在等她醒過來。
而她仿佛意識到他的等待似的,緩緩睜開雙眼。「哥?」
烈風點點頭,病房里的燈光十分微弱,可是即使沒有燈光,他們之間的聯系也能輕易地辨視出來。「我來看你。」他輕輕地說,在她的身邊坐下來。
烈火轉個身子,十分艱難地將自己的臉倚在他的身邊。「我知道。」
「爸也來過了,我听到他半夜里哭,他很擔心你。」
「我知道……」她哽咽而沙啞地說︰「我也听到了……」
烈風輕輕撫著她的發,就像過去一樣。沉默而笨拙地輕拭著她的淚水。「別哭了。」
「除了你,沒人願意听我哭……」她突然沙啞地說著︰「我好想你們……」
「等你好了就帶你回家。」
「我不會好了,」她悲慘地搖搖頭,心碎地嗚咽︰「永遠也站不起來了……」
烈風一震,望著她的臉。
「程醫師說傷了脊椎……」烈火淚眼模糊,用完好的那只手比比自己的雙腿,「我以後再也不能站了……」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那個女人才不來看你?」
烈火一僵,什麼話也不說地閉上眼,心里那道傷口狠狠地淌著血!
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任何人會那樣傷害自己!
包沒有想過那樣的傷害會是來自自己最親的人!
烈風握緊了拳,全身都緊繃起來,咬牙切齒地︰「她要為這一切付出代價。」
「她已經付出代價了。」
他們全都一愣,房門口不知何時已立著一個人影,薩非壓抑著什麼似地說著。
烈風起身,眯著眼打量眼前高壯的男子,「你就是薩非?」
「是,你應該是烈風?」他走了進來,兩個男人審慎地評估著對方。
烈風只比烈火大兩歲,照一個二十一歲的男孩來說,他顯得滄桑、成熟許多。在他的眼里有種偽裝的冷漠,而隱藏在背後的,應該是對家人的愛和抑郁欲發的怒火!
烈家的人顯然脾氣和性格都十分相似。
「你剛剛說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她已經失去你們了不是嗎?如果我沒說錯,盧嫚只有三個孩子,現在她至少已經失去兩個了,對一個女人來說,這代價已經夠高了。」
「人不能失去她從未擁有的東西!」烈風冷冷一笑,拍拍躺在床上正在悲哀地看著他們的烈火。「烈火今天會變成這個樣子她必須負全責!」
「烈火並不是下半輩子都得在輪椅上度過。」薩非疲倦地笑了笑,走到她的身邊。「我會讓她站起來的。」
烈風盯著他,他說得那麼容易,仿佛那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似的。
眼前的男人適合戰斗而不適合當保姆,但是他似乎決心要將烈火納入他的保護之下。
而他不知道他是否應該為這一點感到慶幸?
「我要帶他回家去,你們可以隨時來看她。」
听到這話,他們都愣了一下。
薩非微笑地用手指輕拭她頰邊未干的淚水。「我再也不會讓你連想哭都找不到人听了。」剛听到她所說的,他的心狠狠地被撞擊了一下,痛及心肺!
她怔怔地听著他這句話,听起來多麼像一句承諾。
可以相信嗎?她啞口無語,只能望著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他沙啞地輕笑,眼楮看著她,話卻是對他說的︰「不過到我家的時候,麻煩你走正門。」
他一直站在窗下的樹叢邊,對他們所說的話一字不漏地全都听進去了。
原本他可以輕而易舉地完成他的任務的。可是在听到薩非的聲音之後,他突然改變了主意!
游戲當然是越多人加入越精彩,而薩非當然更是一個他絕不想錯過的對手!
他微微地笑了起來,手上的戒指發出冰冷的光芒——
還有什麼比棋逢對手更能令他高興的呢?
第四章
薩家是個標準的軍都家庭,薩老先生官拜少校,退休之後,沒事便帶著為他辛苦操持家庭一輩子的老妻周游列國。薩夫人在退休之前在學校教美術,溫柔嫻淑;而他們的兒女也不負他們的期望,全都成龍成鳳。
可是孩子們大了,各有各的天空,他們又不肯趕緊結婚生養女圭女圭讓二老有事可忙,二老有時不免會有些寂寞,所以當薩非將重傷的烈火帶回家亡時,最高興的莫過于薩夫人!
「我以為你們暫時還不會回來的!」薩非意外地看著含笑坐在他面前的父母,頓時有些無措。
「我們听到薩宣說你人在台灣,當然就趕緊回來了啊!」薩夫人慈祥地看著兒子。「你再不回來,我和你爸都打算飛到紐約去找你了!」
「啊?」
「別听你媽瞎說。」薩父咕噥著︰「我才不去紐約,我要到南非打大象,她不讓我去硬拉著我回來。」
「回家不是更好?可以看兒子,還有漂亮女娃兒可以照顧!」
薩老笑了笑,神秘地瞧著兒子。「那小女孩是誰?你肯把她帶回來一定有原因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