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旦想通一件事,那麼許多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
他想通了!
尤月是錯,但在這件事當中,她也是個受害者,每個人的生存理念不同,他沒資格去批評任何人的是非!
是他們鄒家對不起尤月,而不是她對不起他們!
先是鄒剛,而後是鄒永昌,他們並沒有好好對待過她,不管她是不是為了錢而心甘情願地和他們在一起的,至少他求到了心安!
「隨便你,不過我是不會給她半毛錢的!要給你給!」鄒永英嘆口氣,「把我名下的股票擠--」「我會給的。」鄒烈轉向立在一旁的律師。「我在‘頂略’的股份撥百分之十給她,其他的現金我自會想辦--」
「尤月來過了!」鐘司氣急敗壞地沖了進來。「她把阿俐帶出去了!」
「她--」
鄒永昌冷冷地笑了起來。「我說過她不是什麼好女人嘛!她得不到你也不會讓別人得到你!若坐不上鄒家媳婦的寶座,她是不會干休的!」
又下雨了,怎麼這個秋季這麼容易下雨呢?下得人心煩意亂,下得人想不悲傷都那樣的困難!
仰起臉,雨水冷冷的打在她的臉上,顧不得行人異樣的眼光,她一逕地承受著雨水的洗禮。
不知道到底走了多久,也不知道已淋了多久的雨了。走出那家咖啡屋時,雨已下得好大好大了,而她沒帶傘,站在街頭,望著四通八達的道路,竟不知道要到什麼地方去。就從那時候開始,她在台北的街道漫無目的的游蕩著,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盲目的、茫然的,竟也走了好幾個鐘頭。
然後不知不覺的,她竟又走回了東區,也活著她根本沒離開過東區,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反正她天生就是個方向盲,不是嗎?阿俐輕笑,臉上的淚水雨水縱橫成一片水霧,她也分不清楚了,只覺得好累--好累--前方的巷子是通往哪里的?
還來不及想,人已走到了店門口。
「歲月小站」。
一度,她最依戀的地方,幾乎成了她另一個家的地方。而現在,受到了傷害,沒地方可以躲起來,那麼自然的,她又走了回來。
推開了門,意外的,店里居然沒有半個客人,是因為下雨天?或者是因為知道她是如此的傷心而不願感染上那份傷痛Y她茫然地看了看四周。
人呢?
居然在她最需要他們的時候竟沒有半個人在嗎?
「阿俐!你怎麼了?」杜亞辭的驚呼聲傳來,他自後面的小休息室走了出來,慌忙地來到她的面前。「怎麼淋成這個樣子?你--」
她死命搖頭,咬著唇不讓淚水落下來。
阿杜拉著她到後面的小房間,丟給她一條毛巾,替她月兌下外套,將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快點弄干,我去泡杯熱茶給你!」
像個木偶似的,她機械似的听話,慢慢地拭去自己一頭一臉的水,在安靜的環境中,又想起下午在咖啡屋見到尤月的那一幕--「我愛鄒烈!」尤月毫不隱瞞地開口︰「我是那麼那麼的愛他!即使明明知道他有多恨我,我還是愛他!」
「可是他不愛你!」
尤月悲傷地笑了笑,「也許吧!鄒烈是個難懂的男人,可是我為他付出了那麼多--」她哽咽地泣道,「我為了他付出了那麼多--」
阿俐無言地看著眼前的女人,心里是同情、是憐憫,卻也是帶著敵意的!
向來知道在感情的領域里,她是個如何小氣的女人!
什麼都能忍受--但如何去忍受她這樣在她的面前談起鄒烈?
「我想他對我並非是完全沒有感情的,如果一點情份都沒有,他根本不必和鄒剛起爭執,事情也就根本不會發生了!」
「你在告訴我什麼?」
「鄒烈不會對我沒感情!」
「很好笑!」她假笑二聲,在心里卻是不安起來!只要有那一點點的可能性--「既然如此,他又何必棄你而去,而來就我呢?」
尤月傷感地垂眼,縴細優美的手平整地放在桌面上,顯得無比的優雅端莊。「因為他大哥是我間接害死的!如果換成是你,你會受得了嗎?你會再度接受我嗎?」她無奈地搖搖頭,「不會的!可是我怎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他是我這一生中唯一愛過的男人!他是--」
「夠了!」阿俐打斷她,「這些話你該去告訴他,而不是告訴我!」
「你願意離開他?」
她冷冷一笑,望著尤月的眼神是極度的憐憫。「這又不是三流的肥皂劇可以說‘我願意’,就什麼事都解決了!我願不願意到底有什麼用?鄒烈才是主角,這句話你該拿去問他。」
「他是個忠心的男人,除非你先離開他,否則他是不會也不能看清楚真相!」
「你到底要什麼?如果我願意離開他你就滿意了嗎?」
「請你了解--」
「我什麼也不想了解!」阿俐斷然開口,聲音中沒有半點余地。「那是你和他之間的事我為什麼要了解?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坐在這里和你一起浪費時間!」她站起身來,表情堅決,而心卻是傷痛的!
她只想迅速地逃離這個夢魘般的地方!
「你怎麼能夠忍受明知道他並不是全然愛你,卻還和你在-起?」尤月輕嚷。
阿俐一愣,腳步頓了一下。
仿佛知道這些話殺傷力有多強似的!她繼續開口。「你又怎麼能夠忍受有另一個女人的影子一直夾在你們之間?把他還給我吧!」她哀求著。
「從來不是我的東西,我是無法將他交給任何人的!」丟下那麼一句話,她頭也不回地離開那個地方,無法再去看尤月那張飽受折磨的臉,無法去面對自己迷惘的心。
「喝茶。」
她異常乖順地捧起茶喝了一口,心思漸漸回來,終于有些感覺了!
「神經病!下那麼大的雨不帶傘跑出來,淋成這個樣子,天氣很冷,你以為你是超人?」阿杜輕斥,將她手中的濕毛巾拿走,又丟了一大盒面紙給她。「想辦法再弄干一點,要不然到時候又生病我不管你!」
那一大疊白細的紙讓她想起尤月那青蔥似的優美的手,再看看自己的手。那笨笨拙拙的樣子,她是很有些自慚形穢的!
怎麼和她比呢?
尤月是個迷人的女人,而自己看起來貌不驚人,只不過是一只永遠也變不成天鵝的丑小!
「你怎麼了!發生是什麼事?」阿杜有些憂心地拍拍她的頭,「是淋雨淋壞頭了?」
「當人好難,當大人尤其難,我好討厭這樣!」她突然開口,聲音冷靜得叫自己也嚇了一大跳!
「那就不要當啊!誰叫你去當大人了!你本來就不是個大人。」
「怎麼可能?他們--」
「你管別人怎麼想!」阿杜很是意外地望著她。「從什麼時候開始,你居然會在意別人的看法了?」.阿俐沉默地喝著茶,一下子被他的問題扯開了心神。但那只有三秒鐘!這次阿杜的方法是失效了!「別開玩笑了。」
「誰和你開玩笑!看看你那副鬼樣子,誰有心情和你開玩笑?」
看著阿杜,她知道是休想和他談什麼了!
阿杜不是個可以和人談心的人。他總是保留,那種保留的態度會使人退縮的!即使明知道他其實是關心自己的。
她不願意交出她的困擾,因為沒有用,既是沒有用又何苦?
「我好累,你這里借用一下!我不想回去了,任何人找我都說我不在。」她抬起眼十分認真的!「他一定會找到這里來的,你一定要說我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