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話!難道人家還當我們在做好事嗎?跟你在一起會越來越邪惡!」
「謝謝夸獎!」
※※※
荊泰生枯坐在海邊。
淚早已流盡了,她只是坐著,等待黎明的來臨。
她會化為水泡吧?!
然後過著沒有心的生活。
美人魚的故事上說,人魚是在婚禮過後的第二天早上才化為水泡的,可是她沒有辦法等到婚禮的第二天,只要想著他將牽著公主的手走進禮堂她就無法忍受。
就提早一天吧!
雖然沒有辦法改寫故事,但至少這一點是可以做到的!
她就這樣坐著任海風吹得她單薄的身子瑟瑟發抖,任呼嘯著的海妖在她耳邊哭泣,任千百年來沉于海底的人魚在她的耳畔哀戚的流淚。
※※※
「韓伯父。」偉平將韓奇風拉進房間。
韓奇風鐵青著一張臉,顯然他心情極為惡劣︰「干嘛?」
「想不想泰生回來?」他神秘兮兮的。
「廢話!」
偉平壓低了聲音︰「我有個辦法既可以不舉行婚禮,又可以讓泰生回來,您要不要試試?」
他半信半疑地看著他,但眼中有點小火花緩緩燃起︰「說說看——」
韓奇風听著听著,眼中的光芒越燃越亮,到最後,他有些猶豫的嘟噥︰「好像太老套了——」
偉平笑嘻嘻地︰「有時候越是古老的方式越是有用!」
他撇撇嘴,不太情願似的,但眼底那絲頑皮的笑意卻是怎麼也收拾不了︰「好吧——」
偉平突然大嚷起來︰「韓拓!韓伯母!快來人哪!韓伯父他——」
※※※
「到底有沒有?」
「等一下嘛!你這麼急我怎麼弄得清楚?」
「還等?再等都天亮了!」
「我知道啊!一年三進六十五天每天都會天亮,不必你提醒我!」
「喂,你冷靜一點,讓他仔細看好不好?萬一看錯了怎麼辦?」
「我急嘛。」
「你又不是她丈夫!——你是嗎?」
「去你的!」
※※※
急診室的燈猛然亮起,紅得令人悚目驚心!
華香梅紅著眼在門口走來走去,偉平將韓拓拉到一邊低聲說了幾句,韓拓布滿血絲的雙眼大睜。
「你——」
「唉!」偉平捂住他的嘴︰「我是不忍心你們太擔心才說的!你別壞了我的好事!」
「我是要謝謝你!」韓拓笑開了臉,冷不防的捶了偉平一下︰「真有你的!」
孫偉平滑稽地扮個鬼臉,竟和方群美如出一轍︰「謝謝你老爸吧!他才是真正的高手!」
韓拓強忍笑意走向他的母親和荊遠達等人。
他們愕然的臉不可置信地眨著眼楮,同時又要強忍住笑意地維持原本擔心的臉,顯得十分好笑!
不久急診室的燈熄了,首先出來的是掩著嘴的二位護士,然後是推著床的醫生。
「他——需要住院——」他困難的說著︰「等——月兌離危險——危險期——」
病人的家屬和醫生滑稽的相對,彼此都強忍著不要將笑意寫在臉上。那位年輕的醫生眼看就要忍不住,他連忙用力咳嗽,推著病床車往前走。
就在同時,另一間急診室的門也開了,二隊人馬踫在一起,全都愕然地張大了嘴。
「群美!」偉平大叫。
「你們怎麼會在這里?這是夜班?」她訥訥地問。
「那又是誰?」偉平問。
韓拓早已忍不住沖過去翻開白布單,他呆呆地望著床上的人︰「怎麼會——」
葉羅忍不住微笑︰「她沒有懷孕。」
「你說什麼?」
秦雪農好玩的眨眨眼︰「她——沒——懷——孕。」
病床車上的韓奇風一听立刻彈跳起來︰「她沒懷孕我還躺在這里做什麼?」
這下可好玩了,那位年輕的大夫首先忍不住大笑了起來,緊跟著其他的人也遏抑不住的開始大笑。
「你在玩詭計。」群美好笑地瞪著偉平。
他笑嘻嘻地回答她︰「彼此彼此!」
※※※
韓拓輕而易舉地再度找到她,在同樣的地方呼喚著她的名字。
泰生訝然地望著他朝她奔來︰「你——」
「爸爸生病了!他心髒病突發恐怕——」
泰生登時臉色大變。
「快跟我回去,他——等著見你——」韓拓咬著唇,臉色極為凝重,並不時轉過頭去。
泰生害怕得顫抖;」我們——我們快走!」
「你的手好冰!」他真的憂心起來。
「不要管我了,快走!」
※※※
「泰生?!——」韓奇風臉色殘敗,嘴唇竟有著淡淡的青紫,華香梅不時低頭拭淚。韓拓、荊遠達和偉平、群美等人全是不時轉過頭去發出啜泣的聲音。
泰生哽咽地握著老人的手,不相信他在短短的時間內竟會憔悴至此。」干爹,我在這里。」
「干爹很對不起你——害苦你了——」他不時用力喘息︰「我——我很——」
「不要說了!您好好休息,您一定會好起來的!一定會的!」
「不!不!讓——讓我說完——我——拓兒——」
韓拓應聲來到他的身邊︰「爸——」
「我老了——死不足惜——可是——可是你要好好照顧泰生,千萬——千萬不要再傷她的心——」
「我知道——我會的。」他一直低著頭。
老人又輕握握泰生冰冷的手︰「孩子,干爹別無所求,只希望你嫁給拓兒——你一定要——要答應我——」
泰生望向其他的人,他們迅速的別開臉去,隱約有啜泣聲傳來。
「拓——拓兒——」
「爹——不!爸——」韓拓將臉埋入被單內,悶哼聲傳來。
「你——你還不快向泰生——泰生求婚——你——你要讓為父——死不瞑目——」
真奇怪,這種對白好熟悉……
韓拓抬起頭,淚眼猶泣︰「泰生,你願意嫁給我嗎?」
泰生突然直直地盯著病床上的老人,好一會才回答︰「我——願意——」
「那我們立刻結婚!」韓拓的口氣急躁了一點。
松了一口氣的聲音實在太明顯了,泰生無心地點點頭,真的很難忽略。
群美首先掩著面沖了出去,偉平也迅速的跟上去。
「太——太好了——」老人微笑著閉上眼楮,泰生伸出手拂拂老人的唇,然後瞪著自己的手指。
「唇膏。」她平靜的宣布。
「什麼?」韓奇風問。
泰生將手指在他的眼前晃了晃,耐心的解釋︰「你嘴唇上的紫色唇膏。」
然後她又伸手在老人的臉上擦了擦︰「粉底、白色的。」
「真該死!」床上的病人咕噥。
韓拓埋在雪白的床單之中,雙肩不住抖動。
泰生拉拉他︰「你騙我!」她指控。
「我知道。」他笑得抬不起頭來。
「我的化妝術不太好。」華香梅尷尬地喃喃自語。
「我就說嘛,跟你說不像你偏不信。」荊遠達有點幸災樂禍似的開口。
「你們聯合起來騙我!」她突然發覺真相似的嚷了起來。
「來不及了,你已經答應我的求婚了,那麼多人都听見了。你是無話可說了。」韓拓得意洋洋地笑。
「你們使詐!」
「兵不厭詐。」韓奇風笑眯眯地從床上坐了起來︰「願賭服輸。」
「我根本沒有賭,所以不算!」
韓拓有些著急︰「你自己親口答應的!你不可以反悔!」
華香梅走到泰生的身邊︰「安琪已經證明了沒有身孕,她是存心破壞你們,難道你真要上當讓親者痛仇者快?」
泰生猶豫著。
「不要讓倔強毀了你一輩子!」遠達語重心長。
「泰生——」韓拓握住她冰冷的手︰「不要再拒絕我了!求求你。」
開始時是由于一個騙局,而結束時也由一個騙局來結束,這是不是一種宿命?
一種心甘情願踏入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