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風而來的艾莉與小叔隨後到大廳。
在所有人聚集後,本是背對著眾人的邁爾在一片沉寂後方緩緩轉身,冷然盯著不敢言語的眾人,他的視線掃過眾人、母親與叔父後,直指羅蘭,那個沒盡到責任的侍女。
羅蘭清楚的感受到銳利的視線後,倏地跪下領罪。
「我不是要你好好看住她嗎?你把人給我看到哪兒去?」邁爾輕聲質問。在召大伙前來大廳時,他早另派遣人馬去尋找芽裳的下落,命令他們務必將人找出來不可。
至于他本身,他當然會親自出馬去找人,但不是現在,他會在詢問完所有細節,嚴懲該負責的人後再去找人。
「大……大……人,奴……奴婢知錯!」羅蘭嚇得說話結結巴巴,怕得魂都快飛了,豈敢抬頭看他。
「說!在我離開時,你人在哪兒?為何沒去陪她?」邁爾居高臨下追問,是他平時待他們太好才讓他們懶散成性,連點小事都辦不好嗎?既然如此,往後他會記得對眾人嚴格點。
「當時奴婢人在廚房。」羅蘭乖乖回答,不敢有所欺瞞。
「廚房?!」他訝異揚眉。「何時廚房的工作需要你來著?」他不以為家中的僕佣會三餐吃不飽到跑去廚房偷吃,廚房的事有固定的人負責,沒必要讓羅蘭親自跑一趟,她會去,定有原因。
「邁爾,她要上廚房便上廚房,你這麼問會讓外人以為咱們梵家的僕佣連上廚房的自由都沒有。」沒讓羅蘭接下話,艾莉出聲干涉。
邁爾若有所思的看了母親一眼,復看垂首抖著身沒回話的羅蘭。
「馬上回我的話,不許你有任何隱瞞。說!」他突然用力一喝,讓每個人嚇了一跳。
艾莉當場哀著心口,神情略為緊張的看著兒子。
「是!」羅蘭被嚇得連哭都不敢哭,「當時夫人要奴婢去看廚娘準備餐點。」
「要你去看?!」邁爾看向母親,艾莉的視線與他于空中交會,她不安的別過臉去。
「然後呢?」他催促著羅蘭繼續說。
「然後夫人要我帶著侍女端晚膳過去。」羅蘭老老實實重復當日情景。
邁爾頷首,他想他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端個晚膳需要那麼久時間?久到你大半夜才發現她不見了。」他想母親耍的花招不只要羅蘭領著侍女端晚膳。
「不是的,當時我也急著為小姐備餐,是夫人說已派人送餐點給小姐,而後,夫人要我陪她的貼身侍女到街上去撿選些衣料,好買回做衣衫。」饒是再遲鈍的人也曉得當晚她是被人特意支開了。
艾莉隨著邁爾的目話與羅蘭的答話,臉色敗壞不已。
「夠了!邁爾,不過是跑了個女人,你何必如此大費周章將所有人找來?」她不滿出聲喝止兒子停止探問,再問下去便真相大白了。
「母親,家中多的是侍女供您使喚,為何您獨獨挑中羅蘭?對于這點我十分的好奇,還請您解釋。」
「莫非我在家中沒有支使侍女的權力?」
「邁爾,你怎能質問你母親?」邁爾的叔父替嫂子發出不平之鳴。
邁爾看向他們兩人,了解到芽裳能順利出走,與叔父亦月兌不了干系,的確!若不是母親與叔父在背後操控,芽裳豈能走得如此順利,絲毫不驚動任何人。
「你們呢?當晚你們是如何巡視的?」邁爾沒心再理會母親與叔父,將箭頭轉向守衛們。
守衛們听到他的問話,馬上單膝下跪,該受的質問總算來了,待會兒問完話,便是責罰了。
一批批的守衛魚貫的回復當日情景,全都是被人特意支開,無一例外,在他們被支開時,他們以為另一隊人馬在,結果是通通都不在,才會門戶大開讓人離開。
听完所有人的描述後,邁爾沉痛的閉上眼。他當時要離開怎會沒想到獨留下芽裳一人與母親、叔父在家可能會出事,畢竟他們是那麼地討厭芽裳,恨不得將她驅離梵家。
芽裳的舉動恐怕是在他們的監視之中,否則不會在芽裳剛躍下樓,他們即可配合的調走各批人馬,究竟他們是計劃多久了?
邁爾苦笑問著自己,他太傻了,以為母親終能接受芽裳,卻忘了母親和叔父對普曼人皆不存好感,怎可能會突然去喜歡芽裳。
他錯了!他傻得犯下今生最嚴重的錯誤,他該指派人陪她的,那樣一來她就走不成,而他也不會像只無頭蒼蠅亂無頭緒。
「她離開不過是早晚之事,你為了這點小事就召集所有相關人來詢問,未免太小題大作。」邁爾的叔父不苟同的扁扁嘴,他今日是存心教普曼女人難堪死心,如果她再不識相離開,他會采取包激烈的手段趕走她,而今她走了,正好省去他再花時間趕她。
「你叔父說的沒錯,有太多重要的事等著你去做。」比如說和斯比家的千金見面,自是比芽裳失蹤之事要重要得多。
他沒有理會母親與叔父的說詞,心中已想出懲罰眾人的方法。
「所有怠忽職守的守衛全到礦石場勞役一年,兩名守主臥室的守衛與侍女羅蘭到礦石場勞役兩年。」礦石場是炙熱空氣恍若不流動的工作場所,男的要揮灑著汗水拚命采集礦石,女的則是做飯送水給男人用,那是個苦差事,凡去過的人無一不叫苦連天,這是邁爾所給過最嚴厲的懲罰,他要所有人知曉疏忽他的命令的後果,亦是給其它人做為警惕,教往後的人不敢再犯。
「是!」雖然每個人听到被懲罰的內容後,無一不皺眉于心底哀號,可是犯錯的人是他們,該是受懲罰。
羅蘭在听聞邁爾的命令後,當場眼淚奪眶而出,她已想象出未來痛苦的情景,那會是幅人間地獄圖。
「邁爾,不過是跑個女人,你指責過就算了,何必要他們到礦石場去?」艾莉心知她該負一半的責任,于是代眾人求情。
「是啊!這懲罰太重了,為了個普曼女人不值得。」邁爾的叔父不屑冷哼了聲。
「母親、叔父,恐怕您們不曉得,我本是想把所有相關人殺光以示懲戒,如今派他們到礦石場去已是我所能容忍最大的極限,是以我並不認為這樣的懲罰會太重,相反的我還覺得太輕了。」話中之意,明白的表示,芽裳絕非一般女人,她的離去已教他怒得失了理智,想大開殺戒。
「你?!你這話……簡直是氣死人!」邁爾的叔父氣得渾身發抖,他哪會听不出邁爾言下之意是指若非他是他的叔父,不是被他殺死便是被派至礦石場勞役。
可惡!他竟然為了個普曼女人對長上不敬,他快被他氣到吐血。
艾莉听出兒子口吻中的怒殺之意,嚇得慘白了臉,當場說不出話來,難道在邁爾心中,家人不比芽裳還重要?邁爾會重視芽裳重視到不惜與家人決裂?!
不!不會的,邁爾不會那麼殘忍待他們,他不過是在說氣話,過幾天就會好了,過些日子,邁爾就會忘了芽裳,也會照他們的意思去做,娶他們滿意的媳婦。
畢竟邁爾一直是那麼听話,他不會無視于家族榮譽的。艾莉自信滿滿的想。
「大嫂,你瞧見沒?他居然為了個微不足道的女人要跟我們翻臉啊!」邁爾的叔父氣得跟艾莉告狀。
「沒事的,現在他只是在氣頭上。」艾莉仍是自信滿滿的安慰著小叔。
「你們全都下去吧!」邁爾揚揚下巴,要跪在地上的一干人退下去。
「是!大人。」在邁爾的命令下,所有人退得一干二淨,沒人敢留下听取梵家的家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