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死了!真的死了,你不也看見小姐的骨灰與牌位嗎?我之所以會問一半是好奇心︰另一半則是認為這個問題會是小姐臨終前最想知道的。」當著樓闕的面,她又撒下大謊,徹底阻斷樓闕的希望。
「既然如此,那好,你給我馬上到她的靈前要她親自來問,不是她親自問,我絕不回答。」既然她死了,事實的真偽已無必要再提及。
「我懂了,如果你傷好了,就馬上離開段家堡吧!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最後,段戲羽再看他一眼,無聲的與他告別。
暫時了卻心頭泛濫的相思,她不會再來見他了。今後,她會咬著牙撐過一次又一次相思磨難,直到終了。
樓闕沒有同意亦無反對,目送她離去,在她關上門的一剎那,他竟然會有心被她帶走的感覺?
沉重的陰霾籠罩住他,令他窒息的無法正常順利呼吸。
他到底是怎麼了?為何會對她的離去感到愁悵不已?
不該如此啊!不該!他根本就不認識她又何來的牽系懸念?
用力甩甩頭,欲將她的身影甩出腦中,卻只是做困獸之斗,她的身影已經深刻的烙印在他的心板上,再也無法驅離了。
※※※
*自與神秘的女人見過面後,樓闕回想起她的次數居然比段戲羽要多得多,他無法解釋為何會如此,那女人甚至連他的夢都不放過,而在夢里最教人驚奇的是他竟然叫那女人……戲羽。
老天爺!是他想戲羽想瘋了嗎?否則怎麼隨隨便便一個女人,便會讓他認為是戲羽,還是因為一直無法厘清對那女人的感覺,所以在內傷快痊愈不礙事後,他仍沒有離開段家堡的意願。
怎會這樣?樓闕想破了頭依然無法破解他會對那女人念念不忘的原因,許是她身上帶有戲羽的味道,才會令他無法忘懷吧!
仔細想想,其實那女人與戲羽有如天壤之別,姑且不論外表,光是那女人的聲音听來就比戲羽要年長二、三十來歲,她怎會是戲羽呢?
可惜她的容貌經火燒得難以窺得原貌,否則他便可以例舉出更多的不同之處。
樓闕仔細回想她的容貌,忽地腦中靈光一閃,零星的片段竟是相同的白水晶額飾,沒錯!那女人跟戲羽一樣戴著相同的白水晶額飾,那天他太虛弱了,以致于沒細心留意,如今回想起來,不由的膽戰心驚,燃起小小的希望。
他可以假設那名婢女擁有與戲羽相同的額飾嗎?
不!不太可能。黑眸快速閃動,回想那夜與她交談的短暫片段,她對他的關懷似乎熱切了些,照常理推斷,以他一名傷害過與她向來友好的戲羽的人,她根本不可能會友善的待他,再則她說話的口吻很像戲羽,還有她甚至代戲羽提出問題,試問她跟戲羽再親密也不該會曉得戲羽心底真正的疑問。
她一定是戲羽,錯不了!無論身形、體態、口吻、額飾和香味全與戲羽如出一轍,她是戲羽絕對不會錯!
她的臉、手有被火燒過的痕痂,他怎會忘!怎會大意的沒去聯想到其中的關聯性?是他一開始便走錯方向,以為浴火重生的戲羽在容貌與嗓音上都不會有所改變,他天真的以為她在大火中不會有分毫損傷。
簡直是錯的離譜啊……日思夜念想見的人就在面前,他卻認不出她來。
懊死……
樓闕為他的錯失良機發出低咒聲。
看來今後想再見到她恐非易事,光以段家人祭出牌位與骨灰壇的作法與戲羽不願以真面目面對他便可從中猜知。為何不告訴他?是心底仍對他有所恐懼嗎?她怕他是前來殺她的嗎?
其實戲羽會有那樣的想法怪不得她,是他自始至終都沒清楚表達過他對她的感受,他甚至可以為了藉由傷害她以達到傷害段逸軒的目的扯下大謊,況且人雲︰虎毒不食子。她又怎會相信父親真會不顧父子之情向他下毒手?
他不想她死的!真的不想。
回想起這四年過的是渾渾噩噩,彷佛是具缺了魂魄的軀體,不禁讓他搖頭低嘆。
他要的不多,只要重新贏回戲羽的芳心就好,外在的名利權勢全不是他想要的,他不想犯下與父親相同的錯誤。
但到底戲羽能不能明白他的心?
不管她明不明白,最重要的是先找出她來,只要找到她就算要花上十年,二十年的工夫來說服她,他都願意。
確定戲羽存活後,冰滯的血液慢慢有了溫度開始滾動沸騰,原本含恨帶怨的心一掃窒人的仇恨,注入一股激動的熱液。
他找到她了!終于找出她來了!不用上天下海,不用奔赴地府,她人就在他腳踏的這塊土地上,與他同宿在段家堡內,太好了,太好了!
由衷的感謝神算萬事通的提點,若他沒有遇上神算萬事通,這一生豈不是要抱著怨恨與思念成為塞上孤魂。
頓覺當日請神算萬事通吃小菜與喝小酒有些失禮,倘若他日有機會再遇上神算萬事通,他鐵定好好宴請他一番。
「我看你的傷好得差不多了,該是離去的時候了。」段楚沛特地到客房找他,開門見山下達逐客令。
「不!」樓闕直視著段楚沛的眼回絕。
「不?你是什麼意思?」段楚沛的眉危險的挑起。他可不以為段家堡有讓樓闕白吃、白喝與自住的義務。「意思很清楚,要我走可以,但你得交出戲羽,否則我絕不離開段家堡半步。」
站在別人的屋檐下,樓闕仍膽大妄為道出他的堅持。
「戲羽死了!這是你我都曉得之事,雖然她是死了,可你也無立場帶走她的骨灰。」段楚沛一副他瘋了的模樣。
「我要壇廢物有何用?我要的是真人。」樓闕猜測骨灰壇中裝的大抵是沙石或飛禽走獸之類的骸鼻,他可沒興趣處理垃圾。
聞言,段楚沛鼻息憤張瞪向樓闕,未置一語。
兩人對峙,本是充裕的空氣逐漸稀薄,兩雙銳利的眼眸猶似已在半空中廝殺纏斗上百回互不相讓。
同樣驕傲又能力相當的兩人,為了兩個人都鐘愛的女人動了氣,一方要守住人,另一方則是要搶人,不同的目的,讓兩人有了隨時動武的準備。
第十章
段楚沛不明了樓闕從何肯定段戲羽仍存活的消息,可是為了不使戲羽再受到傷害,他絕不會讓樓闕見到戲羽的。
「把戲羽還給我」。段楚沛的表情讓樓闕更是確定先前見到的女子即是戲羽無誤。
「她從未屬于你,何來還你之說。」他的狂傲惹惱了段楚沛,段楚沛氣他將戲羽視為私人物品的態度,戲羽是人,可不能任他呼之則來,揮之即去。
「她永遠只屬于我一人。」樓闕堅決道。
「你大話未免說得太滿,見不到的人如何屬于你?我倒是很懷疑。」段楚沛厭惡的蹙了眉。
「見不見得到且讓我的竹笛來告訴你吧!」樓闕二話不說抽出腰際的竹笛立刻擊向段楚沛。凌厲的招勢猛然撲向段楚沛的門面,段楚沛眼明手快揚起衣擺化解,隨即以絕命掌回敬。
雙掌與竹笛首次交鋒,虛招探實招,實招晃點虛招;兩人打得風馳電掣虎虎生風,風雲為之變色,日月為之無光。
客房內擺設的家具全被他倆勁道十足的掌風摧毀成灰,平坦的牆亦被擊得斑斑剝剝慘不忍睹。
轉眼間兩人過了上百招仍分不出勝負,各有小損傷。
「段家堡並非讓你為所欲為之處,要見到戲羽你唯有殺光所有人,自個兒去找出她來,不然沒人會告訴你她在哪兒的。」段楚沛誓死悍衛寶貝妹子。事實上段家堡內鮮有人知戲羽還活著,就算他不幸死在樓闕的笛下,樓闕抓人逼問恐怕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