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前你讓曲綾離開,三個月後你又有何立場要求見她?我不答應。」袁紅綃代段逸軒拒絕,他以為說不要就不要,說要就要嗎?末免把事情看得太簡單了。
「袁姑娘,你並非段家堡的主人,在下請示的是段堡主,你似乎逾越了。」釋傲劍狡猾的用她說過的話反將她一軍,暗示他倆的地位同等,皆非段家堡的人。
袁紅綃被他的話氣得火冒三丈,但對方說的是事實,她無話可反駁,唯有獨自生著悶氣。
「雖然她不是我的夫人,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尊重她。」段逸軒的意思是要釋傲劍切莫再惹火袁紅綃。其實他心里快笑翻了,誰教她遲遲不肯點頭答應嫁他為妻,會被人用話激怒是自找的,怨不得他人。
「失禮了。」釋傲劍抱拳道歉。他當然曉得袁紅綃在段家堡的身份形同夫人,只不過是少了道拜堂的手續。
袁紅綃抿緊唇不理會他的道歉。
「咱們切人正題,今日你是以何種身份要求見綾兒?」段逸軒正色問道。若釋傲劍仍不願放下仇恨,他是絕不會讓釋傲劍見到曲綾的。
「以一個追愛的平凡男人。」釋傲劍目光堅決,語氣誠懇的回答。
「嗯。」段逸軒滿意的頷首。「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他要再次確認。
「釋傲劍。」他清楚的說出本名,意在告訴段逸軒他對仇恨已經釋然,能夠坦然面對過去。
「很好,進堡吧。」段逸軒做個「請」的手勢,邀他入堡。
「等等!你怎麼可以輕易讓他踏入堡內?」袁紅綃不滿的開口,她不贊同段逸軒的做法。男人果真還是站在男人那一邊,她愈想愈火,當年她師兄不也沒反對就把她交給他了,可惡!
「他深愛著綾兒,我們怎能破壞別人的姻緣?」段逸軒好言安撫著她。「我當然知道他深愛綾兒,可是我覺得至少要讓他吃點苦頭,他才會懂得珍惜。」她氣很快動手砍人了,而她的親密愛人則是首當其沖。
「吃不吃苦頭無關珍不珍惜。」段逸軒試著與她講理。
「你在為自己說話。」她覺得他欺負她那麼多,可是她卻輕易原諒他,真是太便宜他了。
「我沒有!」段逸軒大喊冤枉,他真倒霉,根本不關他的事,最後怎會扯到他身上。
釋傲劍急著見人,他們卻先起了爭執,他沒時間听他們的過往也不想當和事老,他咳了咳藉以引起兩人的注意。
「很抱歉打擾你們,不知段堡主可否告知綾的去處,我想自己去找她。」
段逸軒立刻告訴他,然後便急忙跟袁紅綃解釋。
懊死!釋傲劍的出現讓她想起從前的事,這下要讓她答應嫁給他更困難了。更可惡的是,他竟然在外人面前失了平日的威嚴,這事若傳出去豈不教天下人笑話,他可是人人聞之色變的笑閻壬啊!
★★★
時序進入秋天,枯黃的草地與漫天落葉映襯出曲綾逐漸凋零的靈魂。回到段家堡後,她鎮日心神恍惚不語不笑,整個人如同失了魂魄。
是的!她的魂魄早飛向南方,陪在他的身邊。堡內每個人無不費盡心力討她歡心、逗她笑,但他們的付出卻得不到她的回應。
就連人小表大的段楚沛與粉雕玉琢的段戲羽、都無法使她敞開心扉。她變了,變得比五年前更為消沉,她曉得她這般模樣傷透了眾人的心,尤其是姥姥!
見姥姥自貞的模樣,她也想振作起來,但連最基本的強顏歡笑對她而言都是奢求,她的嘴角無法揚起弧度,她的眉兒、眼兒、嘴兒皆刻劃著無窮盡的哀傷。離開了他,她就失去歡笑的本能,她真的盡力了。
曲綾赤著雙足躺在枯黃的草地上假寐,裙擺隨風飄揚。自回到段家堡後,她的習慣增添一項,即是果足,這讓她能假想自己仍待在寒林樓中,像個妻子般期待他的歸來。
但假想終究成不了事實,事實是殘酷的,她人早已離開悔園了,她不過是在逃避現實,自我欺騙罷了。
最近她常在想,或許她快死了,快被滿腔的相思殺死了!
有人來了!原本靈敏的听力變得遲鈍,她是在來人近到可听到呼吸聲時才察覺出來的。但她並不想睜開眼晴,因為就算睜開眼也見不到想見的人。
突地,她敏銳的感覺到這氣息是某人特有的,就是她想念的那個人身上的味道。
是他嗎?她無聲的問著自己,卻不敢睜開眼確定。她怕!怕睜開眼後會發覺是她的錯覺。
所以她選擇了逃避,任由想象力馳騁天際,回想與他曾有過的恩愛與爭執的情景。
思念的淚緩緩滑落,來人以食指接住,心憐的移至唇邊吞下她的悲傷。
在他的手指踫觸到她的臉時,曲綾渾身一僵,天!她瘋了嗎?竟會覺得來人的撫觸和他一樣,她真的是想他想瘋了!
見淚水涌出更多,釋傲劍干脆俯身一一吻干。剛才見她躺在草地上時,差點認不出她來,因為她瘦了許多,臉色過于蒼白,好似不曾好好休養。她的傷勢初愈,怎能不好好調養呢?段家堡的人都死了嗎?竟眼睜睜看著她消沉。
釋傲劍在心里不住的咒罵,把所有過錯歸咎給段家堡的人,認定他們沒善待她,才使她吃了不少苦頭。
他憐借的捧著她的小臉,像是捧著稀世珍寶般。
曲綾猛地睜開雙眼,四目相對,她才發現不是出自想像,他真的來了!終于來了!一雙小手顫抖的撫上他的臉,輕輕撫過她熟悉的五官。
「我來了!」釋傲劍低喃,握住她的手移至唇邊印下相思之吻。
「你……」她想問他是否要帶她走,還是只是路經段家堡,順道進來拜訪,因為害怕答案不是她所想要的,所以話梗在喉頭說不出來。
「不用懷疑,我是為你而來,我要接你回悔園當我的妻子。」他的低喃有如甘霖,滋潤了她干涸的心靈。
「可是……」曲綾憶起他對姥姥的恨仍未消,在這樣的情況下娶她為妻好嗎?他不擔心日後見到她,所有仇恨會如波濤洶涌而至嗎?
「在你離去後,我想了許久,也想了很多。本來我以為失去了你,頂多偶爾犯相思,對我平日的生活絕不會造成什麼因擾。但事實告訴我,我錯了!且錯得離譜。在不知不覺中,你已侵入我的四肢百骸,沒有你的陪伴,我只覺少了樣重要的東酉;夜里沒有你躺在我身旁,我竟睡不著,許是夜夜擁你入眠成了習慣,想改也改不了。」釋傲劍喃喃道出失去她猶如失了生活重心,無論做什麼事都失了目標。
「我也是!」曲綾又哭又笑的緊緊接著他,好怕下一瞬間他會消失無蹤。她也懷念有他陪伴的日子,喜歡用膳時有他陪伴;再歡在夜里倚著他的胸膛入睡,生活中沒有了他仿佛少了什麼,讓她想快樂都快樂不起來。
「那姥姥……你對她……」她支支吾吾不知該如何啟口,她不希望他心中還有疙瘩,否則就算他們再在一起也不會快樂。
「我在充滿仇恨的日子里過了二十年,未來的日子我還要繼續下去嗎?報了仇又如何?我父母也不會因此復活。我想我把父母的死全怪在你姥姥身上是過分了點,畢竟他們的死是世人的貪婪所造成的,若非人人妄想得到絕世劍譜,我父母又豈會死?人就錯在不知足,你瞧岳掌門,他成了武林盟主猶不知足,還妄想獨霸天下,結果讓我親手斷絕他的欲念。」他曾經想過岳掌門會死在某個人手中,卻沒想到殺岳掌門的人會是他,不過為了救曲綾,岳掌門是死有余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