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等右等等不到慕容塵的到來,雪凝慌張地在房里踱步,他會不會忘了?她憂慮的看著外頭想。
倏地,一個高大穩健的身子朝她走來,心中的大石終于放下,在男子剛踏入房門口時,她喜悅的投入男子寬大的懷抱中。
「塵,我好怕,我以為你忘了或是被發現了。」緊緊地擁著他,吐露出她的不安。
「沒事,你瞧我這不就來了,來!快把這身衣裳換下。」慕容塵微笑,輕拍她的背部安撫她不安的情緒,運用掌風把房門與窗子皆關上。
「嗯!」雪凝順從地走到屏風後頭換下繁重華麗的衣衫,再套上簡單樸素的粗布衣走出來。
慕容塵見她走出來,整體看來仍舊不協調,頭上戴著精致的金步搖,手上有著貴重手鐲,小腳上是繡工精巧的繡花鞋,在在告知眾人她不凡的出身。「這回又要把她變回我的阿棄娘子了。」他拉著雪凝在鏡子前坐定,動手解下金步搖,烏黑的秀發立即如飛瀑般渲泄而下,慕容塵愛不釋手的再次為雪凝梳發。
「這兒有根發釵。」雪凝打開珠寶盒的最下層,拿出當年慕容塵插在她發上的枯樹枝,兩人愛戀的眼神就此膠著。
「沒想到你還留著。」他輕柔地為她挽了個髻,接過她手中的枯樹枝幫她固定好。在她的珠寶盒中,最不起眼、最不值錢的便是這根遍地可尋的枯樹枝,作夢都沒想到她不把價值連城的珠寶首飾放在眼中,唯獨鐘情枯樹枝。
「因為它是我唯一能由你手中得到的,在我們相距千里見不著面的狀況下,唯有睹物思人。」她放松的把身子倚入身後的慕容塵懷中,雙手握住伴在她肩上的大手,望著銅鏡里頭情投意合的夫婦,雪凝滿足地笑了。
「笑什麼?」慕容塵沒發覺鏡中的秘密,低頭問。
「你瞧。」縴縴玉手指向銅鏡,慕容塵的目光順著她的手望向銅鏡,也笑了,是的!鏡中有對恩愛異常的夫婦,今日他?
嬌妻梳髻,他日必為她畫眉,望著鏡中幸福的人兒,他情不自禁地在她眉心印下一吻,掏出懷中的繡花鞋,單膝跪下,除去雪凝腳上的繡花鞋,「這雙是我所能找到最?平常最小雙的繡花鞋,你姑且將就點,等咱們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再?你買繡工精美且合腳的繡花鞋。」普通人家的女兒是不能纏小腳的,他找了好久才找到小雙的繡花鞋,但對雪凝的腳來說仍是太大,不得已只好先在里頭塞破布,好讓鞋子合腳些。
「沒關系。」能跟心愛的人離開,讓雪凝不去在乎物質上的享受,慕容塵為她準備的繡花鞋也不差,穿起來挺舒服的,看著單膝跪在她眼前的人正費力的想讓她穿得舒服點,雪凝喜悅的綻放嬌靨,溫熱充滿心頭,這就是幸福的感覺,在他們之間沒有身份尊卑,他為她穿上繡花鞋無關對她臣服,而是憐愛她、疼惜她的表現。
「好了!你試著走走看,看好不好走。」大功告成,他催促著雪凝起身試走,若走不穩,他還可以再改進,一定要讓雪凝舒服不可。
雪凝站起身來回走了幾趟,雖是大了點,但不至于大到掉下,她滿意的點頭,「沒問題,挺好走的。」
「既然如此,咱們走吧。」慕容塵牽起雪凝的手,背著兩人換洗的衣物,準備帶她離開。
「等等,你忘了我是你的阿棄娘子嗎?」她俏皮地朝慕容塵扮了個鬼臉,褪下手中的金、銀、玉數十個手鐲,獨留慕容塵給她的玉鐲,拿起銅鏡旁的銀盒,里頭有她偷偷收集的炭灰,毫無遲疑地涂在臉上、頸上與手上,待涂完後,得意洋洋道︰「這才是你的阿棄,剛才那個是你討厭的雪凝格格。」
慕容塵?手將她臉上的炭灰抹均勻,溫柔道︰「不管是阿棄娘子或是雪凝格格,都是我的最愛。」他的裝扮也不再是將軍府中的艾寧,而是長相粗獷、粗魯不文、蓄著胡子的大漢。
雪凝但笑不語,她知道無論阿棄的裝扮如何引人厭惡,世人如何痛恨雪凝格格,在慕容塵心中,她永遠是他的寶貝,是獨一無二的。就像他,不論他以何種面貌出現在她面前,她總能一眼望穿,正因為她愛他至深,透過他的眼便可望進他的靈魂,外表世俗的皮相根本無法擾亂她的視听。
慕容塵帶著雪凝小心翼翼地離開將軍府,他算準了這時不會有人進來打擾雪凝,從後花園離開是上上之選,因府中的僕佣極少到後花園去。
牽著雪凝的小手來到後花園的圍牆邊,謹慎地望了望四周,深厚的內力沒忽略掉離他五尺外的樹叢間躲了個人,嘴角帶著笑意。
「怎麼了?」他那突如其來的笑容,讓雪凝不得不發出疑問,好端端的,明明該是緊張的時刻,為何突然發笑?
「沒事。」慕容塵搖搖頭,抱著雪凝以輕功躍到圍牆上時,順手摘了片樹葉,以壯碩的身子阻絕了雪凝的目光,右手往後頭輕輕一揚,樹葉被內力推送而出,直直打向躲在樹叢里的人。
躲起來的人一見樹葉淩厲破空而至,心一驚,憑他的內力想接住樹葉難如登天,低咒一聲,反身想逃過樹葉能擊中他的範圍之內,但他的速度仍舊快不過樹葉,「啪!」被一小片樹葉擊中,那人倒在地上爬不起來,努力掙扎了幾下,咬著牙忍住身上傳來的痛楚,微顫著身子爬起來,牆頭上早不見格格與慕容塵的人影,完蛋了!渾身冒冷汗,這回看他如何向王爺交代。
慕容塵與雪凝的裝扮似一對平常的夫妻,粗魯的丈夫配俗氣的妻子,壓根兒吸引不了旁人的注意,守在城門的守衛見他們來,隨意看了看便放行,這一趟可說是走得無驚無險。
出城後,慕容塵牽出被他預先藏在小後山的馬兒,抱雪凝上馬,把她摟在懷中駕馭馬兒奔馳。
「我真不敢相信,會如此輕易的出城。」雪凝恍若作夢般低呼著。
慕容塵不如雪凝來得樂觀,算了算時間,慶親王該知道他已帶雪凝出城,他說過不會殺慶親王,可是他不會對慶親王妄想當皇帝而坐視不理,當今聖上或許無能,可是也不能因此而換個殘暴不仁的人繼位,他已計劃好斬斷慶親王所有的援助,絕不讓慶親王野心坐大。
「雪凝,你後不後悔沒與你阿瑪、額娘道別?」雪凝的額娘,他是只聞其名不見其人,不知她是個怎麼樣的女人?竟能惹得慶親王萬般憐愛。
「不會,額娘她這一生有阿瑪陪伴足矣,我在他們心中是可有可無。」思及父母親常恩愛到忘了有她這個女兒,不禁讓她神色黯然。
她的沉默引來慕容塵的關注,見著她神色黯然,顧不得目前他們正在逃亡,趕緊勒下馬兒,雙手緊緊擁她入懷,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我想他們是我所見過最恩愛的夫妻,若失去其中一方,我相信他們會很痛苦。阿瑪對額娘的態度可謂痴狂,只要額娘一句話,無論上刀山下油鍋,阿瑪絕不吭一聲,在他心中,額娘是他唯一重視的寶貝,我長得不像額娘,若像她的話,或許……」或許阿瑪就不會殘忍地強迫她嫁入將軍府,而會成全她與慕容塵。
「不要再想了,你已經有了我,我不會讓你再受苦,我會好好照顧你,我們要比你阿瑪、額娘來得恩愛。」想到雪凝長久以來被父母親忽略,讓他心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