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徐澤禧準備待在原地等人來抓之際,管家方嫂剛好找來。
「少爺,快走吧,老夫人在找你了。」
「方嫂。」他喊住神色匆忙的管家。
「是的,少爺。」
「我們家有雇用高中女生嗎?」
方嫂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只有一個,就是我外孫女啦,是老夫人破格雇用她的,以後我們阿薰會在學校好好照顧少爺。」
那個口無遮攔的女人是方嫂的外孫女?徐澤禧揚高濃眉,嘴角露出充滿興味的笑意。
很好,這下有趣了,他真是迫不及待要看到她張大嘴驚訝的樣子了。
徐澤禧收回望向廚房的目光,含笑跟著方嫂離去,心中暗忖︰哼,饒你一回,下不為例。
林孟薰打完電話率先沖出廚房,想要盯緊現行犯,以免讓他跑了,誰知道等她回到後院,已經空無一人。
「哼,矮冬瓜、膽小表,還說不怕呢!」一想到剛剛矮冬瓜臉上那表情跩得像天皇老子,後來卻偷偷落跑,她忍不住笑了。
「阿薰,要開始了耶,想不想看看小少爺的真面目啊?要看就快來喔!」阿嬌嬸推開後門招呼道。
「好,這就來了。」她趕緊跟上,也想看看這個嬌貴跋扈的小少爺生得什麼樣。
可是,當她一看清楚站在老夫人身邊,那個保持禮貌微笑,一副翩翩貴公子架勢的矮冬瓜……不,是「徐家小少爺」之後,她就笑不出來了,倔強的圓眸自有意識地瞠大,眼中寫滿不可置信。
怎、怎麼可能?
他……怎麼可能會是傳聞當中那個上山修練十年不曾下山的少爺?他……他是不是冒牌貨?一定是冒牌貨!
那天看見他被人圍剿,單槍匹馬、孤立無援,若他真是少爺,下山也該會有幾台禮車接送才對吧?怎麼會落單,還差點落入惡少手里?這哪里像是被寵上天的少爺的遭遇?
所以……他一定是冒牌的,絕對是!
林孟薰一再說服自己,藉以安慰自己受到驚嚇的小小心靈。
可是當她看見老夫人喜孜孜地拉著矮冬瓜的手,仿佛緊緊抓住失而復得的珍寶……這……他的身分還假得了嗎?
她頓時感覺眼前一花,絕望地蹲,抱著頭懊惱不已。
死定了……如果……如果早知道他是少爺,她一定不敢這麼放肆,一定不敢叫他矮冬瓜,一定不敢伸腳絆倒他,一定對他畢恭畢敬、噓寒問暖,一定啊……
千金難買早知道,她受教了,嗚嗚∼∼
現在可好了,他是主,她是僕,偏偏她之前還跟他結下梁子……如果他知道她是徐家員工,她真的不敢想像會發生什麼事,萬一他跟外婆告狀,把她的惡形惡狀公諸于世,她、她、她就慘了!
最尊敬老夫人的外婆怎能容忍她以下犯上、沒大沒小?而且她惹到的還是老夫人最寶貝的孫子!
偏偏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比自己還要凶悍N倍的外婆啊!
就在林孟薰蹲低身子抱著頭,無法承受這個打擊的時候,一雙漆黑皮鞋出現在她眼前。
「喂!」皮鞋的主人毫不客氣地喚道。
她愣愣抬頭望去──
一張漾滿邪惡笑意的俊臉背著光朝她兜頭籠罩而下,此時此景,他的神情在她眼里看起來就跟趁著夜色降臨的惡魔無異,嚇得心虛的她往後跌坐在地,俏臉滿是惶恐。
見狀,徐澤禧滿意地扯唇一笑,丟下一句耐人尋味的話。
「以後……請多多指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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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五點,林孟薰從睡夢中驚醒。她抱著棉被半坐起身,神情驚魂未定。
都怪當時那抹惡魔般的微笑還深烙在腦海,怎麼趕都趕不走。
「唉……幸好是夢。」她甩甩頭後,閉起眼揉揉泛疼的太陽穴,稍微舒緩了下那陣抽痛,再次睜眼,這才意識到自己睡在地板上。
她抬起森冷的眼,忿忿朝自己的床鋪看去──
背對著她側躺的少年似乎還在熟睡,呼吸平穩而規律,一天比一天更顯寬闊的肩背一起一伏。
這家伙睡得很舒服嘛!
說也奇怪,忘了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放著自己那間舒適得像皇宮一樣、還有張高級進口名床的房間不睡,卻老是愛跑來她這間位于二樓、冬冷夏熱的房間窩著,還無恥地霸佔著她的床不放。
起初她嘗試驅趕他,偏偏他比打不死的小強還頑固,有時火氣大一言不合,兩人大打出手,她永遠是被撂倒踢下床的那個,他則成功掠奪地盤,抱著她剛曬好、被陽光洗禮過的粉紅色棉被睡得香甜。
幾次下來,同樣的戲碼重復上演,三更半夜乒乒乓乓是常有的事。偏偏外婆選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不制止他們。她並非不曾抗議過,畢竟他們孤男寡女的,又正值青春期,誰知道他會不會……會不會……做出喪盡天良的事?
外婆听了她的抱怨卻捧月復大笑。「哈哈哈……阿薰啊,我們家的阿薰,你想像力也太豐富了,我想少爺這麼受女生歡迎,條件又好,眼界一定很高,你實在想太多了,而且外婆就在隔壁房啊,你們房門也都沒關,安啦!」
吼,真不知道該說外婆偏心,還是說她少根筋,男人一旦獸性大發,可是什麼缺德事都做得出來的耶!
她也不曉得老夫人知不知情,可是那好像沒差,老夫人什麼都听這個惡霸少爺的,只要他喜歡,誰阻止得了?
而他最過分的就是要她「陪睡」──當然她只能命苦地睡地板,他少爺則大搖大擺地在她床上翻滾,還堅持要跟她閑扯聊天──當然到最後都變成斗嘴,斗到他睡著為止,見鬼了,這家伙分明有毛病嘛!
想趕他走,他卻說這也是他家的房子,她是不是喧賓奪主了?很好,這點她無言以對,無從反駁。
幸好他到她房間,就真的只是乖乖睡覺,除了跟她打架斗嘴之外,楚河漢界劃分得一清二楚。
唉……說起來最可憐、最無辜的受害者就是她了,面對他的惡霸行徑求助無門,後來只能委屈地抱著棉被窩地板。
有時,她忍不住問他為什麼舍棄自己的豪華套房,他卻胡扯瞎扯一堆,說什麼住在山上多年,他已經由奢入儉,太豪華的房間住不慣……切,鬼才信他!
話說自他下山至今快兩年了,他和她也從高一新生成了半舊不新的高二生,可若真要細數這些日子以來他和她的戰爭,可是三天三夜都說不完。
可恨的是,在外面打遍天下無敵手的她,回到家對徐澤禧而言根本不算回事。他動不動就語帶威脅,要把她對他不敬的點點滴滴告訴外婆,使得她絕大多數時間都處于劣勢,在徐家面對這個無法無天的少爺,她簡直成了敢怒不敢言的超級大孬種。
畢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為了生存,她也只能忍氣吞聲。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她一旦出了徐家大門就把徐澤禧當成空氣,對他不假辭色,可說是深惡痛絕,恨不得把他大切八塊丟進基隆佰喂魚泄恨。
在徐家,表面上她對他恭恭敬敬,他也以禮相待,可私底下卻截然不同。
他跟她什麼都能拿來吵,超級愛唱反調。當他說天空是藍色,她就硬要拗成是紫色;當他說天氣好熱,她就會拉著領口直喊冷;當他說庭院的花好香,她就會捏著鼻子猛喊臭。
包別提在他自戀地猛照鏡子時,她從他身後飄過去,必定附贈一句︰「怎麼那麼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