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訓練結束妳就一直住在這里。」他替她下了結論。
她點點頭,沒有注意到齊諾的俊顏正逐漸變得森冷。
「是啊,我還是比較習慣五星級飯店。」她理所當然地說著,拿下餐巾,在前菜送來前將餐巾打開,往內折三分之一,讓三分之二平鋪在腿上,蓋住膝蓋以上的雙腿部分。
「在這家飯店住一晚要不少錢吧。」他放下酒杯,意有所指地問。
「好像是吧。」她聳聳肩,不怎麼在意地回答。
餐前菜送上來,她優雅地在擺滿銀器的餐具中拿起最外側的刀叉,仔細地分割食物,一小口一小口地送入口中。
諱莫如深的黑眸緊緊地盯著她,看著她水女敕的紅唇隨著咀嚼食物而蠕動,齊諾的眸光不自覺地變得深沉。
沒有听到他的餐具踫撞聲,宣智瑤好奇地抬起眼,接觸到他的視線,她立刻像被火燙著般低下頭,不知所措地拿起膝蓋上的餐巾擦拭嘴角來掩飾心中的慌亂。
她從來沒有跟男人單獨吃過飯,而眼前的男人任何一個眼神或舉動都帶著震撼人的氣勢,使她在害羞之余又格外不安。
「你……你怎麼不吃呢?是不是食物不合你胃口?」她低聲問,俏臉因為他灼人的目光而熱燙。
「不,跟食物無關。」他淡淡的回答,舉起侍者剛送上的紅酒,沉默地含了一大口。
「那……是你沒有胃口?」她放下刀叉,小心翼翼地問,不知道怎麼面對這個冷酷又嚴肅的男人。
漂亮的大眼楮瞄啊瞄,瞧見鄰桌的男女都是一臉愉悅地動著刀叉,間或伴隨著親昵的輕聲細語,氣氛浪漫又溫馨,反觀他們,嚴肅得就好像正在進行某種談判一樣。
原本能夠邀請到他一起吃飯的雀躍心情,被他此刻的酷樣給澆熄了,連嘴里新鮮脆女敕的生菜也變得索然無味。
他看起來像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但是注視她的目光卻又有某種難以解釋的深濃情緒,這種情緒往往令她悸動不已,臉紅心跳。
「不。」齊諾簡潔的回應,為了證明他並非對食物索然無味,他象征性地舉起刀叉送了一片蔬菜進入口中,隨即又把刀叉放回盤中,擺了個八字型。
見他開始動手,宣智瑤頓時松了一口氣,說實在的,要是他再不動手,她會以為他不喜歡或者根本就厭惡法國菜,那她的一番盛情可就白白浪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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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智瑤重新拿起刀叉,正在思索著怎麼誘使他開口多說一點話,冷漠至極的男音突然響起──
「空服員一個月的薪水最多只能在這里住蚌七八天吧?」
突如其來的問題讓宣智瑤蹙起眉,不明白他干嘛這樣問。
「不知道耶,我沒算過。」她單純而直覺地回答,壓根兒不認為那有什麼好算的。
還在家里時,供應不虞匱乏,所以現在的她根本沒什麼金錢的觀念,只知道自己手頭上的錢可以支付飯店的費用,其余的她根本沒有多想,也不知道自己這種行為在某些人眼中,其實就是富家女不知民間疾苦的表現。
「是不會算,還是到手的錢多到讓妳根本就無法計算?」齊諾的黑眸瞇緊,凌厲地注視著她。
想到她以那條鑽石項鏈換得現在的優渥生活,一種不悅混雜著痛心的感覺便油然而生。
宣智瑤停下進餐的動作,不安的抿了抿豐潤的芳唇,澄淨的美眸閃著疑惑。「什麼意思?」
他為什麼看起來那麼憤怒?
不訝異她的裝傻,齊諾嘴角扯出一抹冷笑,銳利的視線毫不留情地射向她光潔的脖頸。
「那條鑽石項鏈價值不菲吧?」齊諾諷刺地道,目光在她的脖子上意有所指地打量。
「鑽石項鏈?」宣智瑤茫然地重復他的話,一時之間還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
齊諾的目光更冷,冷到四周的空氣幾乎要為之凍結,他的身體緩緩往前傾,危險地逼近宣智瑤。
「妳賣了它。」他肯定地下結論,卻因為這個結論而引燃一絲不明原因的怒火。
她眨著眼,一雙刀叉在半空中定住不敢動,被他陡然冷凝的目光嚇得不知所措。
他是怎麼了?為什麼突然變得這麼可怕?注視著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他最深惡痛絕的人一樣。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她顫抖著,被那雙緊盯著自己的魅眸弄得冷汗直冒,腦子一片空白,要不是已經手腳發軟,她早就奪門而出。
「還不承認嗎?」
陡降的音調把宣智瑤嚇得差點跳起來,她這才發現,跟現在隱隱發怒的他相比,之前冷酷的他簡直算是溫馴可愛。
「沒頭沒腦的,叫我承認什麼啊?」她緊張地低嚷著,發現侍者的眼光好奇地投遞過來。「你可不可以說清楚一點。」雖然害怕,但是她還是鼓起勇氣追根究底。
「我說過,希望妳能物歸原主,但是很顯然妳並沒有這麼做。」他低沉的語調中有明顯的不齒,把餐巾拿起來丟在桌上,將她的好意餐敘視為一種侮辱。
宣智瑤微微張嘴,呆愣地看著他的舉動,好不容易從那句「物歸原主」中抓到一點頭緒,突然明白他在說些什麼。
原來他以為她賣掉的鑽石項鏈是偷來的,原來他到現在都還認為她是個小偷。
雙頰迅速漲紅,這次不是因為羞怯,而是憤怒。宣智瑤放下刀叉,激動得幾乎快坐不住。
「我為什麼要物歸原主?那條鑽石項鏈本來就是我的。」可惡,這個男人的眼楮是長到哪里去了?她哪一點看起來像小偷了?
怒火因為她的狡辯而擴大,齊諾偏著頭,沒有深思為什麼她的辯解居然讓他如此惱火。「妳的,妳才幾歲?」
「二十四。」她順口回答,隨即又皺起眉,「這跟年齡有什麼關系?」
不理會她的問話,齊諾直指重點。
「以妳的年齡,除非很早就從事特殊行業,否則不可能有辦法自己賺錢買那麼昂貴的項鏈,妳是嗎?」雖然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小,但光是想象那種畫面,他的心里就一陣不舒服。
她臉上一紅,傲然地抬起下巴。「我當然沒有。」
「那麼是父母的饋贈?總不會是遺物吧?」他瞇眼看著她,冰冷的表情跟語氣不相上下。
握著刀叉的手猛地一緊,宣智瑤被他這種審問犯人式的語氣給激怒了。
「那是我──」她本來要提起父親,但是父親的影像剛在腦中閃過,她就忍不住一陣瑟縮,辯解的話在舌尖繞啊繞,最後她還是決定不說。「我沒有必要回答你。」她咬著牙,偏過頭去。
齊諾傾身,上前用兩只手指捏住宣智瑤小巧的下巴,輕易地把她的焦點轉回來。
「妳敢說那條價值昂貴的鑽石項鏈是妳父母給的嗎?嗯?」黑眸瞇緊,銳利地彷佛要穿透她,然而回視他的,卻是一雙純然、坦誠的目光,讓人無法將手法出神入化而且演技高超的扒手跟她聯想在一起。
有那麼一瞬間,齊諾質疑起自己的想法,如果她毅然點頭說是,他甚至不確定自己是否還有辦法硬下心腸不相信她。
察覺到自己的心軟,憤怒更加洶涌。
已經習慣用冷漠封閉內心,他不允許自己向來引以為傲的理智被一個身分不明的女人打亂。
是我父親給我的!她差點沖口而出,但是這句話在父親嚴肅的臉一閃而逝時煞住,她不想提起父親,那只會讓她想起他的高壓與強勢,還有那些令人窒息、不得不周旋在每個華麗宴會中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