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頰的溫度再度攀高,她輕輕地甩了甩頭,這才發現自己的手還停留在原地,應該與她交握的手不知為何遲遲沒有伸出。
她抬眼,看見瑪格麗待雙手攬胸,偏著頭,對她伸出的手視若無睹。
「我不跟情敵握手。」她鄙夷地道。
這挪威公主口中的「情敵」難道是指自己嗎?
沒有被瑪格麗特拒絕的尷尬,高希倫望著那張五宮立體、輪廓深刻的臉,一臉的莫名其妙。
還來不及問,就又听到一陣吸鼻子的聲音。
噢,拜托,她別又——
「嗚嗚……我不管啦……你這個來路不明的女人,居然敢跟我搶弗利索……」她捂著臉又哭了起來。
斑希倫收回手,指尖落在自己的唇上輕輕地咬著,試著拼湊瑪格麗特口齒不清所說的話。
幾秒鐘之後,一個可能的答案使她手心發冷,呼吸為之一窒。
「你的意思難道是……」她伸出手指著瑪格麗特,卻不敢說出那個會讓自己害怕的答案。
瑪格麗特松開手,美得驚人的綠色眼楮定定地看著她,倏地,她伸出手。
斑希倫感到自己的心跳仿佛在瞬間靜止,一條跟她一模一樣的心形手環出現在瑪格麗特的手腕上!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那條手環在瑪格麗特如陶瓷般的肌膚上散發出的光芒似乎更加奪目。
她臉色蒼白,望著那條太過眼熟的手環,久久說不出一句話。
「听說弗利索送你一條一模一樣的……」她聲音哀怨,大眼一眨,又滾落一滴淚水。
這句話像是一記重擊,坐在床上的身軀微微晃了晃,一手忍不住去探尋還藏在羽毛被里的另一只手,模到手環的位置,緊緊握住。
她咬著下唇,作賊心虛的感覺像是一只無形的手,緊掐著她的喉嚨,使她呼吸困難。
忽然之間成了第三者,她覺得既震驚又可恥。
她真傻啊!她怎麼從來都沒想過弗利索可能會有女朋友,而且對象理所當然也是王室成員。
挪威的公主既年輕又貌美,當荷蘭的三王子妃,真是……真是再適當不過。
她無法看向漂亮的挪威公主,怕目光一接觸到她,就會自慚形穢。
幸好她剛剛沒有介紹自己是弗利索的未婚妻,否則正好應了那四個字——自不量力!
「對不起,我不知道弗利索已經有你了……」高希倫不知所措的望著她,表情顯得既無辜又抱歉。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感情一直都很好……」
言下之意就是因為她的出現,他們兩人的感情才起了變化?高希倫咬著唇,毫不懷疑地認定自己是第三者。
只是……只是既然有了挪威公主這美麗無雙又門當戶對的女朋友,弗利索為什麼還——
點點滴滴的回憶全回到腦海中,他曾說過的話忽然鮮明無比地一一出現,那固執又深情的灰藍色眼眸,無時無刻不在她耳邊輕輕訴說的甜言蜜語,難道那都是騙人的?
不,不是的!
黑色的眸子一亮,她毅然地選擇相信弗利索。
然而,眼眸又隨即黯淡下來。
照這樣看來,弗利索很可能打算跟他的哥哥康斯坦丁一樣,不顧國會的反對跟她結婚,但是,這麼一來,他就必須放棄他的王位繼承權而遠走他鄉……
想到這里,心里忽然覺得一陣苦澀、一陣甜蜜。
哎利索一定是打算這麼做吧?
明明知道很有可能遭國會駁回請求,他還是要放手一搏,但為了她,值得嗎?
眼前蒙上一層霧氣,這使得瑪格麗特漂亮的臉孔變得模糊。
她咬著牙根,盡量不讓眼淚飆出。
哎利索,好傻……
她吸了一口氣,頃刻間,她已明白自己應該怎麼做了。
她強迫自己把目光投回到金發綠眼,光彩照人使得整個室內為之一亮的瑪格麗特臉上,想像著她站在同樣奪魂攝魄的弗利索身邊絲毫不遜色的景象,內心就像被什麼東西給吞噬了一樣。
那是……傷心嗎?
難道在不知不覺中她已經對弗利索投注感情了嗎?
就算是傷心好了,但現在收回也還來得及,應該……來得及吧?
她試著讓自己露出微笑,卻不知道這樣的笑容看在瑪格麗特的眼中有多麼牽強。
「你搞錯了,我不是你的情敵。」她怎麼夠資格稱情敵呢?論容貌、論家世,她哪一樣都比不上瑪格麗特。
「咦?」這次換瑪格麗特傻眼,一雙眼楮眨呀眨的,目光落在高希倫的臉上,「你不是已經跟弗利索那個……那個了嗎?」
「那又怎麼樣?難道東方人就不能逢場作戲嗎?」壓抑著胸口的劇痛,她盡量讓語氣顯得不在乎。
這是怎麼一回事?這個東方人怎麼不吵也不鬧呢?跟她想像中的情況一點也不一樣。
「等等,你要去哪里?」瑪格麗特不解地看著果身下床,開始動手穿衣的高希倫,視線羨慕地停留在如白雪般光滑無瑕的一大片背肌上。
「廢話,當然是回家啊!」她不趕快逃走,難道留在這兒等著弗利索回來,讓問題更復雜嗎?
她不想面對煩人的三角習題,依她的個性,若是遇到無法解決的事情,只有一個解決的方法——落跑。
「回家?回哪里?」
听不出瑪格麗特語氣中的異樣,高希倫動作迅速地穿衣,並且盡量克制發抖的雙手。
「我從哪里來,就回哪里。」
瑪格麗特完全傻了,腦袋亂成一團。天啊,事情怎麼會變這樣,這跟她想的完全不同,她又不是來叫她離開的,她只是……
「等、等一等,你不能走!」情急地拉住她的手,瑪格麗特綠色的眼中充滿驚慌。
「為什麼?」她擰眉,低頭看著她的五指陷入自己的手腕中。
「因、因為……因為我們還沒有說清楚!」她隨便找個理由搪塞,心里極度懊悔自己干嘛把僕人遣走,這麼一來,就沒人來幫忙阻止高希倫離開了。
斑希倫想了一下,隨即很有誠意地一笑。「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瑪格麗特公主,我想說的是,我很抱歉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介入你跟弗利索之間,不過你放心好了,現在既然我知道了,我就不會再纏著弗利索,而且我保證,我絕對不會再踏入荷蘭一步。現在,你可以放開我了嗎?」
不知道是她的氣勢太驚人,還是她眼中的憤怒太明顯,總之,在听了高希倫平和卻語帶強硬的話之後,瑪格麗特居然乖乖地松開她的手,誠惶誠恐地瞅著這個面無表情的東方女子。
「這個麻煩你還給弗利索。」她把順手解下來的手環塞進瑪格麗特柔女敕的手中。
直到休旅車的聲音揚長而去,瑪格麗特才從自己制造的混亂中清醒過來,她沖到門口拉開門,剛好看到休旅車駛入大道,高速離去。
完蛋了!她捧著雙頰,一臉慘白。
她在屋內來回踱步,腦海不斷閃過一個想法——
這下她死定了!
原本只是一時好玩想逗逗未來的表嫂,讓表哥弗利索去焦頭爛額一番的,沒想到這個未來的表嫂非但沒有受到她的挑撥去跟表哥大吵大鬧,反而很乾脆地放棄,拍拍就走人。
東方人難道是沒有情緒的動物嗎?
女人遇到這種事情不是都會歇斯底里的大鬧一番嗎?怎麼她的表現一點都不合邏輯呢?難道……她不是女人?
瑪格麗特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表嫂是不是女人,她剛才不是已經親眼驗證過了嗎?
她不但是女人,而且還是個擁有一身讓人羨慕的雪白肌膚的女人。
麥西瑪說的沒錯,她真的很美麗,笑容甜美得像花朵盛開般迷人,難怪對女人一向敬而遠之的表哥會對她一見鍾情,還跌破眾人眼鏡的把她擄到阿爾培頓的莊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