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從他們的對話中判斷出眼前這位男子才是南華新主子的守衛,馬上必恭必敬地向散發出領導氣勢的滕冰陽報告︰「報告滕董事,樓下聚集一大群記者要來采訪……」
沒等守衛把話說完,滕冰陽馬上移動腳步走到窗前,從六樓往下看,看見一大群記者的陣仗如潮水般涌向守衛室外,攝影機的鏡頭也對準除了與會董事之外,應該沒有人知道的開會地點。
怎麼會這樣?
一種被蒙蔽與被誤解的不快使他蹙起俊臉上的兩道眉毛。
「你以為是我通知記者來的?」
用不著听到回答,範怡薰那形乎于色的輕鄙已經給他答案,這使得他臉上頓時蒙上冷寒之色。
雖然說盡可能讓她憤怒異常又無計可施,是一件能讓自己快樂的事,但這並不包括被她誤會,他的自尊沒有辦法忍受別人替他冠上莫須有的罪名。
包何況,他才不要她乖乖順從,他要的是她固執倔強卻又不得不听話的模樣;誰要一個只會盲從的應聲蟲?那樣就一點兒趣味都沒有了。
他正想開口,就看到以過于流行打扮,出現在氣氛嚴肅的董事會上的姚薇玲踩著高跟鞋朝他走來,臉上滿是埋怨的神情。
「都不等我!咦,你在看什麼啊?」沒有注意到滕冰陽神色有異,姚薇玲逕自擠到他身邊探頭一看,一抹得意的輕笑立刻出現在她艷紅的唇上。「來了不少人嘛,沒想到他們還挺捧場的。」
滕冰陽聞言倏地偏過臉,以燃燒著烈焰的雙眸看向不打自招的姚薇玲。
靶覺到灼熱的目光正睨著她,姚薇玲原本對著窗口的臉出于本能地轉過來,立刻被平時充滿魅力的雙眼所蘊涵的憤怒嚇一大跳。
「你干嘛那樣看著我?」看得出來滕冰陽正在發怒,姚薇玲平時跋扈的語氣頓時收歛不少。
「是你叫記者來的?」
姚薇玲雖然不是很機伶,但也絕對不是笨蛋,完全可以听得出來滕冰陽這句話帶有興師問罪的意味,因此她的姿態擺得很低。「對啊,我是想……」
「姚薇玲!」將怒火化成冰寒的語氣,滕冰陽咬牙吼道。
他早該想到的,除了這個沒有大腦又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還有誰敢不經過他的同意就擅自行事!對她愚蠢的行為感到無法忍耐,顧不得魚貫而出的騰雲集團代表與其他董事,滕冰陽隨即臉色陰寒地朝她發火︰「我是讓你到這兒來擔任董事,不是讓你來自作聰明的!」
畏縮地看著他燃燒著烈焰的眼,姚薇玲不懂明明是想討他歡心的舉動,怎麼又會惹他發怒,仔細著墨過的臉霎時有著委屈與不滿。
「我以為你會喜歡看到她在記者的面前出糗嘛!」姚薇玲嬌聲狡辯︰「讓商界的人都知道南華已經成為騰雲集團的一部分、讓大家都知道你已經打敗她了,我以為這樣你會高興嘛!」
「你還有多少『以為』?」因為情況出乎自己意料之外,他的聲音突地變得尖銳。
「冰陽。」面對他的瞪視,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姚薇玲也不禁感受到寒意。
「我不知道原來除了吃喝玩樂,你還這麼會闖禍。」
「冰陽!」對這令她難堪的批評,一向被捧上天的姚薇玲忍不住抗議。
「我警告你……」伸出一只手在她面前晃動,滕冰陽惱火自己除了要替她善後之外,還得負起教育她的責任。「以後要做什麼事之前都要來詢問我的意見,否則,你應該知道我會怎麼做。」
這句話完全達到恫嚇效果,了解滕冰陽的姚薇玲當然知道惹惱他的後果;在沒有得到滕家女主人的地位前,她不能跟滕冰陽翻臉,所以盡避因為顏面無光而氣惱,她還是聰明地選擇忍氣吞聲、沉默不語,同時暗自把帳算到引發這一連串事件的範怡薰身上。
範怡薰還在疑惑滕冰陽干嘛這麼大費周章在她面前演這出戲時,他忽然走到她面前,不由分說抓起她的手。
「你要干嘛?」下意識要掙月兌他的手,但範怡薰隨即發現這麼做只是徒勞無功而已。
「這還用問嗎?」滕冰陽以納悶她是否和姚薇玲一樣遲鈍的目光看著錯愕的範怡薰,「我們一起到樓下召開記者會。」
被他們甩在後頭的姚薇玲眨眨眼,一時間不太相信自己看見了什麼。
冰陽居然主動去牽女人的手,而且還是那個令她咬牙切齒、痛恨的女人!他是不是氣過頭所以才會有這種反常的舉動出現啊?
第6章(1)
以優勝者的姿態進駐曾是敵人月復地的南華工程,坐在比董事長辦公室寬敞、擺設也奢華許多的辦公室里,滕冰陽原本應該意氣風發的俊臉此刻以一種讓旁人無法猜測出其想法,卻能夠輕易感受到他壓抑著蓄勢待發的怒氣緊盯著桌上的幾份報紙。
原本是想看記者如何對他這次的成績大力贊揚的,沒有想到映入他眼簾的盡是些讓他火冒三丈的字眼。
失去發脾氣的對象,他手上的報紙自然成了代罪羔羊,先是被他強勁有力的手撕得粉碎,之後又被揉成一團,狠狠地丟向牆壁。
可惡!瞬間攀升的怒火使他呼吸變得粗喘,他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錯,為什麼明明他才是勝利者,記者的報導卻明顯讓範怡薰佔了上風。
幾份報紙都對範怡薰的表現給予高度肯定,認為南華之所以沒有變天全靠她臨危應變、運籌得當;甚至連他在鏡頭前發表那番盡釋前嫌,今後只將目標放在如何與範怡薰共同努力經營南華的談話,也被影射成是因為她冷靜睿智、手腕高明,所以才會使與她水火不容的他也甘願退讓,不與她競爭董座。
包令他覺得無法忍受的是,她的年紀再度為她的表現加分,而與她年齡相仿的他反而成為用來襯托她亮眼表現的綠葉,記者在著墨于他的部分居然只是草草結束。
這是什麼情況啊!
擊在辦公桌上的雙拳根本無法宣泄滿腔怒火,含怒的視線落在昨天晚上趕工裝好的電話上,一個報復的念頭在他腦中形成;他冷笑一聲,知道該怎麼做才能消去自己的怒氣。
拿起電話,他直撥董事長室。
「你馬上過來。」不需要說明自己是誰,他相信範怡薰不至于听不出他的聲音。
「有什麼事嗎?」電話那頭傳來範怡薰冷靜的反問聲。
「叫你過來你就過來。」不容她多問,滕冰陽立即把電話掛斷。
一分鐘之後,範怡薰帶著無法理解的微怒表情出現在他眼前。
她這個董事長還得听命于掛名為工程部經理的他,這種本末倒置的事大概也只有發生在他們南華。
瞥一眼散亂在地上的報紙,忙得沒有時間看報紙的範怡薰暗自皺眉,不知道早上進門時還春風滿面、不可一世的他又被什麼給惹惱;看他面無表情的模樣,她知道他又發怒了。
滕冰陽的出色不凡是有目共睹、有口皆碑的,要不是陰錯陽差地成為他在商場上的對手,範怡薰還真的無法想像,像他這麼一位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迷人的英俊男子,竟會是一個報復心強烈、性格偏激的男子。
「你到底有什麼事不能在電話里說?」看著前方十指疊頂著下巴、手肘架在桌面上、目光低垂的男子,範怡薰祈禱他不是特地要叫她來當出氣筒的。
但是當那雙清澈的眼緩緩抬起、當看到那銳利得幾乎會扎人的眸光中蘊涵著怒火時,範怡薰覺得自己的希望可能要落空了。
「把衣服月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