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他對這幾個字嗤之以鼻,「從頭到尾都是你的意思,你怎麼就不問問朕的意思呢?」
異常冷厲的幾個字逼得樞密使大人胡須顫動,神色惶恐。
「這個……臣是認為皇後的位置不宜空下太久,這關系到咱們大夏國未來的命運,因為這個子嗣……」
「好了!」拓跋昊眼中閃過一道厭惡的光芒,這個樞密使,上場打仗干淨利落,一到議事殿堂就變得拖泥帶水、令人厭煩,不就是要叫他快點立後嗎?哪兒來的這麼多大道理?「後宮之事朕自有打算,朕非常不喜歡有人干涉。」他特別在「非常」這兩個字加重語氣,「樞密使大人不是想做第二個多羅延隆吧?」
樞密使大人嚇得連忙磕頭認錯。「臣知罪,臣知罪……」
這位皇帝性情激烈急躁是眾所皆知的,任何一件小事都可能激起他的怒氣,由于即位之初被多羅延隆餅度壓制,在他月兌離多羅延隆鉗制時,即變得有點專橫獨斷,群臣一個不小心,就會替自己惹來殺頭之災。
拓跋昊撐著龍椅扶手氣勢萬千地站了起來,在高高的台階上,他魁梧挺拔的身材看來更加雄偉莊嚴,神聖而不可侵犯,他以至高無上的口吻對階下群臣道︰「朕要告訴各位,在大夏這個國家,立後很容易,廢後也非常容易。」
一席話令階下群臣心弦緊繃,尤其是多羅仁翔,更是,心頭重重一震,這句話在他听來特別的有感受。
冰嵐,他摯愛的多羅冰嵐,被廢到飛龍院養馬已經五年了,雖然這期間自己因為軍事長才受到拓跋昊的重視,地位不斷的攀升,現在已經統領十二監軍司,多羅部也不再像以前那樣受到拓跋昊的壓制,但這一切依然無法改善多羅冰嵐的命運。
皇上真的狠心把冰嵐一直丟在飛龍院嗎?
「多羅仁翔。」目光捕捉到多羅仁翔欲言又止的模樣,拓跋昊的聲音自台階上響亮地傳來。
「是。」他出列跪地。
「抬起頭來。」
「是。」
拓跋昊的許多行為和作法著實讓人模不著頭緒,但是他宛如天神般的威嚴是絕對不可以違抗的,忠誠的目光正直地與他相對。
「你有話要說?」
「回皇上,臣……沒有要事稟奏。」
他不耐煩地扯高眉峰。「朕是問你有沒有話要對朕說?」
「這……」多羅仁翔心底幾度猶豫,他幾乎就要開口替多羅冰嵐求情了,但話到嘴邊,終于還是忍了下來,「臣沒有話要對皇上說。」
「哦?」拓跋昊豎著眉,神色卻很愉快。「你沒有話要對朕說,朕卻有話要對你說,還記得當年的湖畔嗎?」
湖畔?拓跋昊怎麼會突然提起這件事呢?難不成今天心情特好,想要找他打上一架嗎?
「臣當然記得。」
「記得就好。」高深莫測的微笑自拓跋昊一向霸道的唇間漾起,他意味深長地道︰「改天我們三人找個時間重游湖畔,朕很懷念當時的情景呢!」說著神情陷入回憶中。
半晌,笑容歇止,銳利的目光掃過階下的每一個人。
「立後的事,朕自有主張,諸位愛卿用不著替朕煩惱!」說完,便昂揚地下朝。
一直到專橫的氣息消失,多羅仁翔才敢重新抬起頭來,神情是惶惑不解的。
與他私交甚篤的中書大人野利元榮遞過來一個詢問的眼光,伸出三根手指頭,意思是「三人」?
得到的是一個不明所以的聳肩,接著是一陣搖頭苦笑。
走出大殿的拓跋昊毫不停留地直奔自己的寢殿,想像著那張又寬又大的炕上,依然躺著多羅冰嵐嬌柔的身體,他就幾乎能听到她在空氣中緩緩飄動的細微聲息,這使得他的腳步不由自主的加快。
但是,當空蕩蕩的大炕映入自己眼簾時,因渴望而興奮的火光在他的眼中迅速熄滅,俊美的臉上有著掩不住的失望,瞬間變得冷峻的表情,使得殘留著多羅冰嵐余溫的寢殿內空氣為之凝結,嚇得捧著茶水托盤的侍女新平肩膀明顯地瑟縮了一下。
拓跋昊面無表情地詢問︰「多羅冰嵐呢?」
「回皇上,她醒來就立刻回飛龍院去了。」
拓跋昊皺起眉頭,掀翻了新平的托盤,一只精致的黃金手鐲隨之掉落在地。「誰讓她回飛龍院去的?」虧他還特地找了這只手鐲要來給她,可惡的女人!
新平渾身打著哆嗦,發起脾氣來的拓跋昊宛如出押的猛虎,光是氣勢就足以令人膽寒。
沒有人讓多羅冰嵐回飛龍院,但是皇上也沒有降旨要她留下來啊!當然,她只能在心中不平的吶喊,如果真的這樣回答,那無疑是火上添油。
隨著憤怒的低哼而甩開的披風,拂過新平蒼白的臉頰,拓跋昊一邊大步往外走,一邊提嗓嚷著︰「立刻備馬,朕要到飛龍院去!」
他完全沒有注意到新平那雙眼飛快地閃過含怨的光芒,直直地盯著他的背影。
拓跋昊不斷遠去的腳步,一步一步地踩碎新平日夜編織的美夢。
廢後多羅冰嵐即將重新得寵,凝視著滾落到腳邊的黃金手鐲,她的眼底不禁流露出失望。
論美貌,論家世背景,她沒有一樣能與多羅冰嵐相比,但是閑置已久的皇後位置,以及拓跋昊對她的特殊寵愛,曾經使得平凡又地位低下的她產生非分的遐想,她認為這是一個大好的機會,只要她能懷孕,幸運地生下龍子,縱使不是皇後,也必然是貴妃之列。
她也知道自己只是一個奴婢,能榮皇帝寵幸已經是天大的恩惠,但是這種恩寵為什麼如此之短暫呢?不到一年的時間她就即將失寵。她能想像其他宮女們那諷刺的眼光以及充滿嘲笑的話語。
想到這里,她忍不住抱緊身體,憤怒地輕抖起來。
第七章
飛龍院里一如往昔,沒有什麼不同。
在衛慕濟挺起胸膛的大吼大叫,以及尚未馴服的烈馬偶爾發脾氣的嘶嗚聲中,太陽悄悄地爬到半空中。
多羅冰嵐吃力地準備把最後一批馬料抱進馬房,盡避渾身上下無一不痛,外表上,她卻表現得很正常。
衛慕濟照例喜歡在四下無人的時候,用那雙色迷迷的眼,在多羅冰嵐身上來回游移,他想像著自己正慢慢地撕開多羅冰嵐身上的衣服,將她雪白無瑕的身軀緊緊地貼在自己的胸前,盡情地磨蹭狎玩……每每想到這個令人血脈賁張的情節,肥厚的肩膀便會不由自主地顫動著。
他想要這個蕩人心魄的身體已經很久了,要不是她的姑姑乃是當朝皇太後,她的父母乃是多羅部深具影響力的貴族,早在她剛來到飛龍院時,他就不顧一切地佔有她了。
雖然是廢後,她那強大的背景仍然是不容忽視的,所以,縱使心癢難耐,他也只能按捺住。
背後一陣不舒服的感覺傳來,多羅冰嵐猛然轉過身,一如預料地撞見衛慕濟那雙不懷好意的眼。
厭惡地蹙起彎彎的淡眉,壓抑住心中作嘔的感覺,她冷冷地問︰「大人有事嗎?」
「沒、沒事。」幾乎快凸出來的眼楮緊緊地盯著她那兩片鮮艷的唇瓣,喉嚨如沙漠般干涸。「听說昨晚皇上召你入宮?」
昨晚被皇上派來的侍衛吵醒時,心里還不住地犯嘀咕,皇上這麼晚了召廢後入宮是為了什麼呢?但是很快他就想到,多羅冰嵐與生俱來的美貌終究不會讓她永遠被拋棄在馬糞堆里,只要是當皇帝的,誰不想把天下的絕色通通收藏進自己的後宮呢?他不認為那個英明年少的皇上會是例外!但是仔細想想又不對,如果皇上真的要寵幸她,為什麼天一亮,她又神色抑郁地回到飛龍院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