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從她縴弱的身體里一下子爆發出來。
她被廢後,被貶到永無出頭之日的飛龍院,她都沒有怨言,她不敢恨誰,更加不敢怨恨自己命苦,但是為什麼拓跋昊還不願放過她?難道非得要她橫死在他面前,他才會高興嗎?這樣他才會有稍微報復到多羅氏的快感嗎?
不!就算她死了,拓跋昊也開心不起來。不僅僅是她,她相信就算是全多羅氏的人都死光了,也無法消除拓跋昊心中的恨意。然而,她必須承受這種永無止境的報復,就僅僅只是因為她姓多羅嗎?
溪流寒冷的冰水不斷地注入多羅冰嵐的身體,但是一股如火山般即將爆發的熱流卻不斷地往她的頭頂逆沖,當拓跋昊的身體越來越靠近時,她內心中所有隱忍的、壓抑的憤怒,像是脆弱的器皿摔在地上般,瞬間完全粉碎。她忽然站了起來、不顧一切地沖向前去!
在拓跋昊的表情轉為訝異之前,她抬起右手,使盡全身的力量,狼狽地朝那張狂傲自大的臉頰甩去,接著,如雨點般的拳頭,瘋狂地落在拓跋昊的胸膛。
她完全失去了理性,像一只傷痕累累的野獸般,發出不平的怒吼︰「你到底要我怎麼樣?」悲憤難抑的淚水,緩緩地順著臉頰滑落。「你到底還要我怎麼樣呢?怎麼樣你才會甘心?為什麼不干脆賜我死?你為什麼不賜我死?」
拓跋昊驚異地注視著眼下悲痛欲絕的女子,那不斷落在自己身上的拳頭,沒有帶來疼痛的感覺,反而一記一記地敲醒他的良知,把他心底原本懷有的惡意打得消散無蹤,同時也把前所未有的自責感給打了出來,多羅冰嵐接下來的話更像一把銳利的箭,狠狠地射向自己的心。
「皇上怎麼就不能明白?我不能選擇我的姓氏。就像你不能選擇周歲即位,不能逃避被多羅延隆壓制的命運一般,你怎麼就不能了解?」
留存在心底深處,多羅延隆那狂妄傲慢的臉孔瞬間便消逝無蹤,拓跋昊頓時明白自己的可笑,自己到底在干什麼呢?把一個弱質縴縴、毫無抵抗力的女子遏到幾近瘋狂、幾乎崩潰,他想要的到底是什麼呢?
多羅冰嵐並沒有義務要替多羅延隆承受他的報復啊!實際上,她也很可憐,被選為皇後,成為自己報復的箭靶。她已經因為「多羅」這個姓氏得到她應有的懲罰了不是嗎?從皇後那至高無上的位置跌到連宮女都比不上、一個在飛龍院養馬的奴婢,她已經為她的姓氏付出很大的代價,自己還要要求她什麼呢?
多羅冰嵐的哭喊帶著無限委屈,抗議的拳頭逐漸停了下來,逐漸轉成低聲、無助的哭泣。
「我……」拓跋昊扯動干澀的喉嚨,不知道該怎麼為自己荒唐的行為辯白。
突然間,多羅冰嵐模上他的腰部,抽出那把黃金劍柄腰刀,揚手就要往自己的脖頸抹去。
「不可以!」他緊急奪下那把腰刀,憤怒地低斥︰「不準你死!」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皇上到底要我怎麼樣呢?」
多羅冰嵐喊出心中的怨,整個身體傷失去了力量一樣,跪倒在地上,雙手捂著臉,悲痛欲絕地道︰「皇上,求您賜死!」
拓跋昊忍不住了,他也跪了下來,緊緊擁住那個悲痛無助的身體,將她壓在自己胸前,以幾乎讓她透不過氣來的力道,緊緊的摟抱著。
突如其來的窒息感令多羅冰嵐有些頭暈目眩,但是仍無法止住她的眼淚。
「不許哭!」拓跋昊笨拙地命令,他忽然感到心慌意亂,他想要止住她的眼淚,卻不曉得該怎麼做,他可以面對千軍萬馬而不改色,但面對她的眼淚,他卻顯得手足無措。「不許再哭了。」
這個舉動只是使得多羅冰嵐更加惶恐、更加不知所措,無法猜測喜怒無常的拓跋昊接下來究竟要做什麼?
無法憑命令禁止她的眼淚,實在無計可施的拓跋昊,只好托起她的下巴,讓她的哭泣凍結在自己的嘴中。
多羅冰嵐睜大了雙眼,長長的睫毛上下扉扇著,終于因為太過震驚而止住淚水。
原本只是單純想止住她哭泣的吻,然而這個吻卻逐漸轉成濃烈而熾熱的深吻,他的舌頭強制地竅開兩排貝齒,找到她的舌尖,或點或觸,肆無忌憚地吸吮著;多羅冰嵐的驚恐、羞怯、退縮,只是迫使他更急切地想要加深這個吻,傾注在她身上的力量非但沒有放松,反而越收越緊,直到多羅冰嵐因為無法呼吸而發出幾乎快窒息前的悶聲,他才暫且松開他的唇讓多羅冰嵐找回自己的呼吸,一種強烈而隱密的感情在他年輕氣盛的心中爆發了。
注視著她的那雙眼燃起了兩團火焰,單純的唇舌糾纏已經不能滿足他,他想要更多,于是他再度俯去,熱吻遍及多羅冰嵐的五官,他不放過任何一處。
拓跋昊憶起了初夜的美好,記起了這個柔婉怯懦的身體曾經帶給他的歡愉,雖然已經遺忘了五年,但一接觸到這個甜美的柔唇,他便想起了一切。
現在,他要把這種記憶完全找回來。
「皇上……」在這個霸道、熾熱,幾乎不給她喘息空間的吻中,多羅冰嵐困難地發出聲音,但立刻被拓跋昊的低斥打斷。
「不許說話!」他的命令永遠是至高無上、不可違抗的,就像他現在在她身上進行的探索一樣,濕滑的舌頭帶著惑人的氣息,恁意地噴灑在多羅冰嵐的臉上、頸上,這些落在冬衣外面的肌膚,無一不遭受到熾熱的侵襲。
這一切,還是無法滿足拓跋昊需索無度的唇,他開始動手拉開她的前襟,讓雪白的肌膚一寸寸地暴露在寒冷的空氣中。
拓跋昊的手,正沿著她的大腿往最神秘的地帶而去,此時,騎兵隊的聲音由遠而近——
「皇上,皇上您在哪兒?」
多羅冰嵐一听,立即由迷茫中清醒過來,慌亂地道︰「皇上,騎兵隊快接近了!」她又羞又窘,試圖掙月兌拓跋昊的懷抱。
「不許動!」他煩亂地加重語氣,繼續進行他的探索,並且滿意地看著她的臉蛋因自己的探索而泛紅。
在騎兵隊接近之前,他已經扶起她站好,嚴肅地命令︰「把衣服穿好!」他不願意她的任何一寸美妙肌膚落入其他人眼里。
他迅速翻身上馬,同時扯住她的裙帶,將她拉上馬背,留給騎兵隊的是一串爽朗的笑聲。那種笑,單純、稚氣,又帶著拓跋昊獨特的狂妄,多羅冰嵐緊緊地抱住他的腰,深深地迷醉在他的笑聲里。
第六章
南窗下的臥炕,只見拓跋昊枕著頭,半臥半躺、舒舒服服地躺在炕上。月光柔和地灑滿他全身,撫著被多羅冰嵐打得腫脹的臉頰,回憶使得他略顯殘暴的輪廓整個變得柔和許多,那種呼吸間還能嗅到多羅冰嵐體味的感覺令他十分愉快,有說不出的舒暢。
最近得寵的侍女新平,隔著水晶簾,愛慕地看著這位皇帝。
拓跋昊神態雖然慵懶,眼光卻仍然保持應有的銳利,淡淡地喚了聲︰「新平,過來。」
新平受寵若驚地掀開水晶簾,移動腳步,緩緩地靠近拓跋昊,越靠近那個器宇軒昂的皇帝,新平就越是血脈賁張,光是拓跋昊漫不經心地投注在她臉上的目光,就足以令她臉紅心跳了。
拓跋昊微微眯起了雙眼,將原本投注在新平臉上的視線往下移,眼楮、鼻子、唇、外露的頸子……
「粉面如土」四個字在拓跋昊心中匆匆掠過,見過了多羅冰嵐那脂粉未施卻高貴絕麗又楚楚動人的美之後,向來在宮女群中的甚為突出的新平頓時變得極為平凡,他甚至厭惡起新平身上那過于濃厚的脂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