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說嘛!既然心意相同,都是要送給翎翎,我們干嘛互相較勁,把價格標得那麼高,這玉簪雖然也是極品,但不值那個錢啊!真是的。」
「舅舅,反正目的相同,東西也順利的到翎翎手上,你就別氣啦!」
其實歐陽少捷知道,莊軒會生氣是因為玉簪最後的標價超出他的估價太多,對于自認對古玉的鑒賞已達專家級的人來說,會認為齊藤真逸以外行人的身份胡亂競標,企圖以高額金錢逼退其他競標者。
「說也奇怪。」歐陽少捷疑惑,「齊藤先生來香港這些年,一向神秘低調,沒听過他對古玉有興趣啊?怎麼今天突然跑到會場來了呢?」
「哎呀,你這呆頭鵝。」莊軒嚷著,「你看不出來他對翎翎非常有興趣嗎?不然干嘛當冤大頭買這些東西給翎翎呢?」
「舅舅。」歐陽少捷委婉地提醒他,「齊藤先生不是冤大頭,他是郵輪王子,深具商業頭腦的人。我相信他肯出這個價格是認為翎翎值得他這樣做的。」
莊軒不屑地冷哼,「郵輪王子?郵輪王子又怎樣?我告訴你,那是在海上,到了香港這塊土地,就換成我當王子,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我就是那只地頭蛇!」
听到此,歐陽少捷無奈地笑著搖頭,舅舅有時候是很小孩子脾氣的,跟母親一樣。
「咦?翎翎怎麼啦?一直都不說話。」從照後鏡里,莊軒注意到歐陽少翎不尋常的安靜。
歐陽少翎抬眼,帶著迷惘,「舅舅,齊藤先生……齊藤先生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人呢?」
「咦?翎翎,你該不會是對他有興趣吧?」莊軒挑眉疑惑地問。
「不是的。」她辯解,「只是覺得他那個人似乎很怪,我也……說不上來。」
「舅舅,你對齊藤先生了解多少呢?」歐陽少捷近幾年才回到香港發展事業,在社交圈里偶爾見過齊藤真逸幾次,對他的印象,始終是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態度。
「嗯……」莊軒沉吟著,思索了一會兒才繼續開口︰「是有听說過他為什麼會在香港定居的原因,那是因為他所愛的女人在港灣墜海失蹤了,尸體一直沒有打撈到,所以他在香港置產,陪伴那個女人。」
「听來挺深情的。」歐陽少捷贊賞著,他對齊藤真逸一直抱持著欣賞的態度。
「深情?」莊軒又是不屑的冷哼,「那倒未必,听說那個女人是因為受不了他的專制才投海自殺的。」
最後一句話竄入歐陽少翎耳中,她忽然沒來由地打起冷顫,臉色青白不定。
「翎翎,怎麼啦?」歐陽少捷摟著她,發覺她身體極為冰冷,唇色蒼白。
「是不是冷氣太強了?我關小一點。」莊軒調節著冷氣,一面緊張地看著歐陽少翎,「翎翎,你可不要生病什麼的,姐姐會把我給殺了!」
歐陽少翎雙手環臂,努力克制發抖的身體。為什麼當她听到齊藤真逸的女人被迫自殺時會不由自主地害怕起來?她立刻聯想到他壓迫性的眼神,當他暗示性地看著她時,究竟想說什麼呢?
面具!腦海里掠過這兩個字,她沖口問出︰「我是歐陽少翎嗎?」
車子嘎然止住,莊軒臉色大變,敏感地看著鏡子中的她。「你……你在說什麼傻話啊?翎翎。」
「你怎麼會問這種問題呢?翎翎。」歐陽少捷倒是一臉鎮定,很快地回答她︰「你當然是歐陽少翎,我們歐陽家的心肝寶貝啊!」
「是嗎?」
「傻瓜。」歐陽少捷揉著她的頭,「以後不要再問這種蠢問題,尤其是在媽媽面前,知道嗎?」
「是啊、是啊!」莊軒有感而發︰「對姐姐來說,你就是一切啊……」
???
調查歐陽少翎的過去並不難,征信社收集到的資料堆積如山地擺在齊藤真逸的辦公桌上。
歐陽少翎是含著金湯匙出世的,身為歐陽家族的掌上明珠,她理所當然擁有歐陽家全部的愛。
出生于加拿大的她,從小接受的是中西並行的教育,擁有活潑開朗的性格,喜歡到處自助旅行,歐陽家對她的管教采取的是開放、溺愛、包容的方式。
她衣食無缺,大膽而無後顧之憂地做著自己想做的事。
拜祖父有四分之一意大利血統所賜,隔代遺傳的她有一張立體的混血臉孔,走到哪兒都能引起騷動,歐陽家更是以有這樣一位貌美絕倫的女兒為榮。
她極愛冒險刺激的活動,這可說是完全受到母親的影響。歐陽夫人早年以性情激烈、熱情勇敢聞名于香港社交界,所以她的行動受到母親強力的支持。不同于她母親的是,她極少出現在社交圈,因此社交雜志上關于她的報導很少,大多是跟隨著母親一起時才被拍攝到,記者通常會在旁邊注明她是歐陽夫人的女兒。跟母親的愛出風頭大相徑庭,她顯得非常低調神秘,面對鏡頭總是閃躲地低著頭。
她與羅莎果真是十分相似,但氣質不同,羅莎陰柔,她則相當陽光,神態優越且自信。
「真逸,你該看看這個。」
阿壽自征信社整理的剪報中指出其中一張。
那是一份來自加拿大華語日報的剪報,內容是報導由加拿大人組成的深海潛水隊伍傳出不幸消息,隊員中有三人沒有順利回到船上,華裔的歐陽少翎是其中的一個。
齊藤真逸仔細地看著後續的二則報導,都是小篇幅的敘述…
搜救無結果,預測生還機會渺茫……
他用眼楮征詢阿壽的意見,發現阿壽的眼里傳遞著跟他一樣的訊息。歐陽少翎不可能存活,至少後續並沒有這樣的報導出現。
既然大規模的搜救毫無結果,歐陽少翎應該是已經葬生海底,那麼現在出現在歐陽家的又是誰呢?
「是羅莎!」齊藤真逸斬釘截鐵地說。
歐陽少翎是在距今七年前罹難,羅莎則是五年前落海,歐陽家一定是在發現羅莎後,因她有一張酷似歐陽少翎的輪廓,于是便把她當成歐陽少翎。
阿壽低頭看著那堆剪報沉思。
答案似乎很明顯,歐陽少翎沒道理在那次海難中存活,如果歐陽少翎真的葬身海底,那麼現在出現在歐陽家的女孩就理所當然是羅莎。
但是,歐陽家的人為什麼願意把羅莎當成歐陽少翎般的寵愛呢?
「那是一種移情作用。」齊藤真逸分析,「他們用欺騙自己的方式來化解失去歐陽少翎的傷痛。」
「如果真的是這樣,歐陽家就不可能再讓歐陽少翎變回羅莎,然後把羅莎還給你。」
「我不需要他們還給我,羅莎本來就是我的,我只是要回屬于我的東西。」
「但是你如何證明現在的歐陽少翎就是羅莎呢?別告訴我你要用不正當的手段,我不贊成你這樣做。」阿壽可擔心地看向他。
一旦興起念頭,他就有辦法讓這個念頭變成實際的行動,天蠍座的人在執行行動時,所展現出的嚴密考量與貫徹意志是十分驚人的。
「如果你還能提出更好的辦法,我會考慮放棄這個念頭,然而你應該知道,就算傾家蕩產,我也要讓羅莎再回到我身邊。」
這樣的深情是令人動容的,但深情一旦得不到相同的回報,所產生的仇恨力量絕對遠超過原來的深情。
「我只是假設。」阿壽衡量著齊藤真逸的情緒,提出關鍵性的問題。「歐陽少翎是羅莎,她卻堅稱自己是歐陽少翎,並且抵死不願回到你身邊,你會怎麼做?」
齊藤真逸一愣,顯然一時被這個問題問倒。
思考了很久,他才專橫地揚起臉道︰「我不會允許她這樣做的,她始終都是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