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當年,清靈的容顏未變,多了風情,增了艷色,他醉在往日的甜蜜間,無法自拔。
「難道多年來,你……你還不能原諒我?」封仕德語調含著心酸,悲痛化成言語,哽咽的低語。
當年的分離揪痛他的身心至今,未曾得到一絲舒緩,她恨他嗎?怨他嗎?多少的負面情緒未曾得到一個答案,潛藏在他心
里,日夜不問斷的啃噬著他。
「原諒你什麼?我該原諒你什麼?你自始至終都沒有對不起我,你並不需要我的原諒。」韓斂如凝望著他悲痛的神色,心不由得揪緊,偏過頭,避開那雙沉痛的雙眸。
「孩子也是……我的。」語氣像心碎般響起。
「孩子是我一個人的,是我生他、養他!」她不想訴出傷人的言語,明知當年非他的錯,非他自願……可在漫漫長夜時,還是會埋怨他的選擇,令母子兩人飽嘗單親之苦。
「可他還是我的親生骨岡!」
「你想分嗎?」
封仕德看著那令自己心醉的容顏,多年來歲月竟未在她身上留下半點的蹤影,只是變得更加風情萬種、艷光四射。心里壓抑多年的情感瞬間發酵,濃烈的愛意填滿心胸。
他點頭!
以前不曾見到她,還能欺瞞自己,能克制心底的;如今她就在眼前,他無法再自欺欺人。他多年來不曾忘卻她半分,當年被迫分離,她卻時時刻刻活在他的心理,不曾遠離。
「真的想分?」紅唇一抿。
「真的想分!」
韓斂如紅唇氣得微微顫動,柔媚的眸底閃爍著萬千光澤。
「那你要上半部,還是下半部?」她涼涼的加上一句。
「韓斂如!」爆出怒吼的是韓家的大家長,是天地幫的前任幫主韓烈勇。
「全部給我坐下,把事情交代清楚!」韓烈勇氣得頭頂冒煙,雙拳緊握斂在身側,怒氣在爆發邊緣。
韓斂如抿著紅唇,落坐前不忘拋一記不悅的眸光給罪魁禍首封仕德。
「說!你打算怎麼做?」韓烈勇怒拍桌面,怒眼瞪向封仕德。
「請問,你是斂如的父親嗎?」
「是!今天在場有斂如的父母、斂如的大哥和大嫂。你還有其他問題嗎?」韓烈勇輕描淡寫的介紹韓家的成員,語氣宏亮而利落。
「請韓伯父把斂如許配給我。我,封仕德從今而後定會盡最大的力量,保護他們母子兩人,請答應我的請求,把斂如嫁給我。」封仕德跪著,九十度的鞠躬請求,頭重重敲在原木地板上。
「我不嫁!」嬌斥聲轟然響起。
似乎沒人听到她的聲音,沉凝的氣氛下,目光全集聚在韓烈勇身上。
時空似乎停頓,每個人只听到自己的心跳聲。
屏著氣,等待韓烈勇的裁決。良久後,權威的聲嗓再次揚起,睿智的眸中閃動著精光,「你知道,你的要求是什麼嗎?」
「知道!」封仕德沉聲應道。
「你知道我的女兒可不是泛泛之輩,不是讓你呼之即來,招之即去。你知道她真正的身分是什麼?你又了解她多少?」
「以前我不曾了解;現在我希望有機會可以做到。縱使傾盡所有、犧牲一切,我也願意。我辜負斂如十年,讓她飽受傷害,今生我會盡所有的力量彌補當年的過失。」封仕德許下承諾,終此一生他愧對斂如母子,對于其他的人他則無傀疚之情。
「我不願意!」反對聲激烈的響起,不願重人痛苦中翻滾。那種苦澀的滋味令她感到心驚膽戰,直想拂袖離去。
韓烈勇銳利如鷹的眸光掃向愛妻陳靜怡,再移向抗議連連的女兒,最後停頓在前方請罪男子的身上。
「爸!請尊重我的意願。這是我的人生,該如何處置應由我自己做主。」韓斂如嚴肅的請求著,半跪在封仕德的前方,鄭重的表示。韓烈勇冷硬的唇角漾起一抹絕情,「斂如,十多年來,你顧及到父母的感受嗎?你有本事跟這個男人生子,難道沒有本事再賭一把嗎?我韓烈勇的女兒,這般怯懦嗎?」
「爸……」韓斂如心里冉冉升起一股不妙。
韓烈勇目光射向封仕德,語氣沉穩的說︰「我不同意把女兒嫁給你。」幾乎在同時,傳來松了一口氣的吁嘆聲。
「但是,你可以選擇入贅韓家。」
「什麼?」韓斂如驚詫的大喊一聲,父親怎會提出如此荒唐的事?韓烈勇停頓一會兒,目光專注的鎖著封仕德,犀利而睿智。「當年的是是非非我們可以不計較,十一年的棄而不理我也可以不追究。可是你既有負過斂如的前科,為人父母自然不可能放心的把女兒交到你的手中,交給你照顧。如果你想贖罪,就人我們韓家來,當年的事我們一概不過問。」
陳靜怡唇畔泛出笑意,韓烈勇牽握著愛妻的手,相視而笑,達成共識。
「這……這太荒唐了,說什麼我也不會答應。」韓斂如氣紅眼,不甚優雅的起身往外而去,欲尋個安靜的空間,忘卻眼前不可思議的畫面。
「站住!」韓烈勇低喝著。
「爸!」韓斂如站在竹門前,嬌嗔的直跺著腳丫子,百般不依,像只耍賴的貓兒,不安扭動著。
彼慈恩含著笑,淘氣的瞥向大姑,「大姑,你當真不在乎這個男人嗎?一點點也不嗎?」
「我……我當然一點也不在乎,我在乎他什麼?他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韓斂如撇過頭去,堅決否認到底。
「既然不在乎,為何要派人日以繼夜的跟蹤他呢?」天地幫是那只黃雀,等著捉韓斂如這只螳螂。
「我?我……」粉頰再次「轟」一聲的燒起,沒想到她被人揪住小尾巴了。
打從大嫂告知封家的事後,理智要她當成無事發生般平靜過日;激蕩的情緒卻令她再也忍不住心底翻騰的巨大渴望,發瘋似的派人徹查封仕德的一切,二十四小時的全程追蹤。
十一年來,她強行克制自身不許想他、念他、憶他,嚴格禁止自己去注意他的事情,小至連報紙的新聞都刻意視而不見,認真的活在沒有他的世界里。
做夢也沒料到,當別人送上他第一筆的資料,乍見闊別已久的照片,他消瘦、郁郁的表情,令她難以自抑的痛哭一天,悲傷的情緒久久不能揮去。她沒有想到,真的沒有想到,他會變得如此憂愁不悅。
「既然不在乎,何必在正午時分捆離高級的冷氣房,直奔某條大街,只為了搭救一個昏倒在路上的……男人?」
「大嫂!」韓斂如兩只玉手捂住燒紅的臉龐,無力地呼叫著。
沒料到台面底下的小動作竟被人逮個正著。
她只是……只是關心,只是放心不下,只是……她想控制自己,繼續表現出冷淡,她真的很想,只是她辦不到呀!她不敢出現,也不想出面呀!
她怕當年的悲劇再次發生,怕自己承受不住他再一次的離棄,她不敢,不敢跟以死相遇的許盈如斗。不是怕她,只是承受不住悲劇的結果。
她只能躲在背後,默默的付出關心,她對自身承諾過,只要封家的劫數一過,她不會再戀戀不舍。只是當他昏倒在路邊的消息傳來,她……她真的不能夠將他丟在醫院了事,她怕……真的好怕他不好好照顧自己呀!
她能接受分離的殘酷,卻無法接受永別的酷刑。
「還把一個大男人帶回家里,足足——」
「不要說了。」韓斂如氣得直跳腳,是誰泄漏她的私事?背叛她的家伙,該不會是她自個兒懷胎十月所生出來的混小子吧?捏緊玉手,她咬牙的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