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天師搔了搔頭,一臉不耐的表情,「我早就說了還不如留在金麒園呢,不過,現在回去的話又太難看了。」
又搖了搖頭,「那麼,我就先給你上一課吧。」喬天師又雙手抱胸地直視著大丫環,「首先,我已經嫁給了趙縉,人說夫妻一體,也就是他是我我是他,他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他的,他的府邸也就是我的府邸,他的錢財也就是我的錢財,而我說的話就是他說的話。我說——如七、符九、何五不殺你們住在右廂房,霜紋、綺紋、蟬紋、螭紋你們住在左廂房。而我就住這個什麼飛來軒,听明白了嗎?」
「听明白了,王爺。」如七等人恭謹地應了聲,而後由符九把所有的廂房打開,搬著大箱子走進去,先收拾起房間來。
沒有料到王妃這麼無賴,大丫環憎厭的神情一閃而逝,「是你不听勸阻,怨不得我的。」她用力拍了拍手,用略高的聲音叫道︰「護衛,除了王妃,把其他閑雜人等都趕出金闕園。」
就像是憑空出現一般,從龍牆假山樹梢花木處閃現出十來個穿紫衣的護衛,霜紋幾人嚇了一跳,如七幾人卻笑眯眯地打著招呼說︰「好久不見。」
見到是他們,躍下龍牆的護衛首領腳幾乎打滑,而就在將站穩還未站穩之際,半月門處突然響起了充滿怒氣的聲音︰「添香,你是怎麼帶人的,讓我等那麼久!」
趙縉一進小院,看到院子里站了那麼多人愣了一下,隨後惱道︰「你們這是干什麼!只是搬個家就這麼興師動眾,我的護衛是讓你用到這地方的嗎?」
「不是啊,王爺……」
趙縉瞪向想要解釋的護衛首領,「怎麼,還想回嘴,還不給我滾到原位!」
一聲暴喝後,紫衣護衛立刻忽悠不見,快速得連喬天師都贊嘆不已。那是需要多少年的苦練才能達到的默契和速度啊。
大丫環添香朝趙縉施了一禮道︰「王妃讓她的丫環和下僕全都住進來,我一人實在無法阻攔。」
「我需要人伺候嘛。」喬天師根本沒有覺得自己做了什麼過分的事。
「他們想住就住好了,怎麼這種小事還來煩我。」下人在他的眼里和路旁石塊差不多,趙縉只看得到喬天師,「喂,不要磨磨蹭蹭的好不好,快跟我來。」
「做什麼?」
「月兌胎換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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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儀即禮節與儀式。祭祀之事為吉禮,冠婚之事為嘉禮,賓客之事為賓禮,軍旅之事為軍禮,喪葬之事為凶禮,是稱為五禮。」
坐在案前趙縉認真地說道︰「不過這個和我們沒什麼太大的關系。祭天要到冬至,夏至的祭地已經祭過,我們只要過了中秋節就成了。因此我現在所要教你的是饗燕飲食禮儀。」
手指了指擺滿案的食具,趙縉問︰「你知道這些餐具的名稱嗎?」
手指沒什麼信心地指了指其中的幾個金玉陶器,喬細若蚊聲地道︰「那個是酒樽,勺子,盤子,和……刀。」
「原來你只認識這麼一點啊,讓我告訴你——這是用于烹煮的鼎、甑和釜、這些是盛酒的樽、壺、角、勺、鈁和。這是切肉的刀和俎,這是盥洗的盤和缶等等等等,記清楚沒?」
「記這些做什麼啊,吃的時候只要記得食物就行了嘛。」喬嘻嘻地笑著,但在趙縉嚴肅的眼神下,笑容漸漸淹沒地說出實話︰「沒有。」
「你真的很笨啊,連這些都記不住。」趙縉冷哼一聲,「幸虧記得這些也沒有什麼用,下面我就教你真正的禮儀了。」
沒有用你還拿出來現!想這樣大吼出來的喬眼瞅了瞅放在案頭的戒尺,吞了吞口水,還是保持了沉默。
「我們首先說說使用器具的數目問題吧。」趙縉說道,「對不同地位的人使用器具的數目有嚴格規定。所謂‘天子九鼎,諸候七、大夫五、元士三’,我是王爺,就算是諸侯了,所以說我可以使用七個器具,你是我的妻子,自然也要使用七個。」
「是這樣嗎?」喬天師總覺得有哪里不對,但又說不上來哪里不對。
「你敢懷疑在皇宮內長大的我嗎?!」
「……不是,我想問我們比別人多了兩個餐具,食物會不會更多些。」
「你別總想著吃。下面我們說進食之禮。比如札記中說道︰虛坐盡後,食坐盡前。意思說,食物少的時候盡量往後坐,不要和別人搶吃的,但是食物多的時候盡量坐前面吃多點沒有關系。」
「是這樣嗎?」
「你敢懷疑博學多聞的我嗎?!」
「……不是……」
「至于‘食至起,上客起,讓食不唾’這句話的意思就是上菜的時候要讓上賓先吃,你要是讓菜呢,不能舍不得地咽口水。」
「是……這樣嗎?」
「你再懷疑我我打你哦。」
「……對不起。」
「而‘客若降等,執食興辭。主人興辭于客,然後客坐’的意思是客人如果沒有興趣等待上菜了,要告辭走掉,作為主人一定不讓他走,讓客人再次坐下。」
「是這樣……嗎?」
「你再懷疑我踹你哦。」
「對不起……」
「還有‘主人延客祭.祭食,祭所先進,之序,遭祭之’……總之就是吃飯要有次序,至于‘三飯,主人廷客食,然後辨,客不虛口’就是吃飯一定要吃三碗,讓客人的嘴塞得滿滿的。我們到參加秋宴的話,就是客人了,到時候一定要遵循客人應有的禮節!不要給我丟臉!」
「是……嗎?」
「你再懷疑我我虐待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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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又過了幾日,趙縉備嘗當老師的樂趣,李東麓、錢坤、孫立瀲多次找他出去玩樂他也沒有興趣再去。《禮記》讓他翻看了不知道多少遍,就算他還在皇室的學堂上學時也沒有這麼用功過。
這日下午,趙縉沒有叫喬天師,喬就自己一人去書房,雖然禮儀繁瑣又怪異,但是作為辛勞的補償,進食之禮所用的「進食」,都很美味。所以喬天師根本不排斥天天訓練。
書房門口站著大丫環,見她前來,卻沒有請她進去的樣子。听霜紋說,這個大丫環原本是太後身邊的人,在趙縉封明王,從京城遠到江寧時,太後怕趙縉在外面住得不方便,就讓自己最疼愛的丫環隨趙縉一起到江寧府,就近照顧他,身份自是同一般丫環不同。
喬天師卻不知道有什麼不同法,在她眼中,所有人只有親疏之分,只要是重要的人,在心中的地位自然大大地不同。而大丫環和路人甲差不多,見她不理她,喬也不覺被怠慢地自己去推書房的門。
「王妃,王爺在听夫子講課,請不要打擾他。」
大丫環連忙攔住喬天師,面無表情地道。
「不是吧?」喬天師側著頭疑惑地道︰「听課需要這麼大動靜嗎?」
雕花雙扇門隨著她的問話打開,這時一個人猛然沖了出來,把毫無防備、同大丫環說話的喬天師撞得差點跌坐地上。隨後,書卷、筆、墨、紙、硯全被扔了出來,一時間書頁亂飛,水墨直濺,全都落在了先沖出來的那個人身上。
「逆徒逆徒!」
跌趴在石板地上,不是沖出來,其實是被踹出來的夫子顫巍巍地半翻著身子,伸出骨瘦如柴的手指,哆哆嗦嗦地指向從屋內走出來的趙縉,「你竟敢連老師都敢打,你還有沒有王法!」
「你才是個假夫子,竟敢說我的對子對得可笑可惱,滾啦,不要讓我再看到你!」趙縉作勢又要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