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開平突然想起昨晚和高文鳳去的意大利餐廳,那種富麗的裝潢,那種高雅浪漫的氣氛,令他像個賭氣似的孩子,硬是把面推到何夢汝的面前。
「我不吃了,你吃。」
「我吃?你不是還沒吃晚餐嗎?」何夢汝把面又推回他面前,像哄孩子般地道︰「不管有什麼事不順心,也不要餓壞了自己,多少吃一點好不好?」
「夢汝……」
「就算我求求你好不好?」她溫柔的口氣令他心中有了絲絲的愧疚。
他不該因自己的失常而將憤怒發泄在她身上,她是無辜的。
而今天,他是吃錯了什麼藥,竟會對她發脾氣?!
不!他不該這麼對她,她沒有錯。
他默默無言地低下頭吃起牛肉面。
何夢汝只是靜靜的陪在他的身邊,但心中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
林開平今天的失常,不該只是「心情不好」這四個字這麼簡單吧?
吳莉萍不敢相信自己所得到的消息。
自從情人節那一晚之後,她就好像再也連絡不上高非。她原以為是因為高文穎回國,所以高非忙著陪兒子,沒想到他卻是忙著陪一個酒女。
像打翻了一大缸的醋,吳莉萍差點就要直沖到高非的辦公室,但是——
她拿起了話筒,撥了雜志社的電話。
她相信這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林開平不相信幸運之神會這麼快降臨到自己身上。
看看報紙上那一大篇幅的征人啟事,他的額頭竟微微地沁出汗來。
「非?」正在尋找一批年輕的尖兵,他早耳聞高非有意將「非?」交由高文穎經營。
而今這個征人啟事,不也正是他向上爬升的一個大好機會?
他唇邊浮起一抹得意的笑,不由自主的拿起放在公事包內已久的履歷表。
他一定要進「非?」,而且要靠他自己的能力。
他要讓高非對他——刮目相看!
雖然何夢汝和高文穎不過是當年的一面之緣,但是經過這些日子,由高非的口中,她好像認識高文穎很久很久了。
對于高文穎,她甚至有了想再見他一面的念頭。
雖然她對他的印象仍停留在當年那粗淺的一面之緣,但是她從沒有忘記過他。
就如同玉佩一直戴在她身上一般,難道真如高非所說的,這全是緣分?冥冥中的牽引?
而他可還記得她?
斑文穎看著佣人陳媽放在他桌上的牛皮紙袋。
「陳媽,這是什麼?」
「不知道,剛才在信箱發現的,上頭只寫了少爺你的名字,也許是寄給你的吧?」
「好,沒事了,你去忙你的吧!」高文穎實在想不出誰會寄東西給他。牛皮紙袋上除了他的名字外,什麼也沒寫,想當然耳,這牛皮紙袋絕不是「寄」來的。
他把紙袋拆了開來,發現只是一本當月的雜志,他實在搞不清楚對方寄這本雜志有何目的?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他翻開雜志,一見到那醒目的標題,他的兩道濃眉緊蹙了起來。
名企業家×非迷戀酒女
他把整篇報導仔細看了一遍,雖然表面的「x非」並未寫明是高非,但明眼人一看必然都心知肚明,報導中的「x非」指的就是他的父親高非。
迷戀酒女?父親會迷戀酒女?可能嗎?
報導中寫得繪聲繪影的,就連酒店的名字,還有酒女的名字,甚至那被打上馬賽克的照片,無不令高文穎觸目驚心。
他並不是不贊成父親續弦,但若真如報導中所說的,對方只是一名二十出頭的酒女,那不免讓他憂心忡忡。
難道父親真的迷戀上一名酒女?
他的思想絕不落伍,職業本不分貴賤,年齡更不是問題,但他太清楚父親的個性,也相信父親不是個會「迷戀」上酒女的人,莫非是這個酒女想打知名度,或者是她另有企圖?
企——圖?!
對!她一定是有所企圖,否則她為何要送這麼一本雜志給他?
他甚至認定這本雜志是她送的。
為了要弄明白她到底有什麼企圖,也為了維護高非的名譽,他決定要去探探對方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何夢汝才一踏入酒店,發現所有的人正以一種她前所未見過的眼光看著她,眼光中還透著深深的醋意。
「如夢,恭喜了!」說話的是酒店一名叫仙仙的女孩。
「恭喜我?」何夢汝還是不明白她所指為何事。
「如夢,你還真是黑瓶子裝醬油,手腕高明極了!」另一名正在化妝的雅雅也瞟了她一眼;一直以來,她視何夢汝為眼中釘。
「仙仙、雅雅,我真的不明白你們在說什麼。」何夢汝快想破頭了,還是找不到答案。
一直坐在一旁梳頭而沒有吭聲的文文,看不過仙仙和雅雅對她的嘲諷,壓低聲音說道︰「如夢,你知不知道你出了名了?」
「出了名?!」她正想問清楚原因,文文便把雜志攤開來,放到她面前。
何夢汝一看雜志上的報導,大吃一驚,胃中一陣翻滾。
「怎麼會這樣?」她有些失神。
雖然高非天天來捧她的場,但是她與高非的關系就像忘年之交的朋友,每一次高非總是和她聊聊天後就離去,從未對她有任何的要求或企圖。
而這篇報導竟把高非寫成醉翁之意不在酒,甚至認為她是想飛上枝頭當鳳凰的歡場女子,這簡直污蔑了她與高非之間純潔的友誼。
她不明白是誰故意要如此中傷她,甚至高非。
她不在乎別人會以什麼眼光來看她、評論她,畢竟她的身分的確會讓別人想入非非,但是若因此而連累了高非,甚至傷害了高非的名聲,她又于心何忍?
「如夢!如夢!」大班的聲音伴著蹬蹬響的鞋跟聲而來。
「什麼事,吳姊?」
「剛才高先生打電話來,說他今晚有事不能來看你了。」
這應該是她預料中之事。
斑非一定很生氣這雜志上的報導,也許他從今以後再也不會來了。
「我知道了。」她並不太在意地拿起酒店的制服要往更衣室走去,卻被大班叫住了。
「你換衣服做什麼?」
「高先生不來,我還是要上班的。」她很自然的反應。
這些日子,高非買了她的鐘點,所以她根本不必去應付其他的客人。
「你今天的鐘點高先生全買了,既然高先生沒來,你干脆早一點回去休息,還上什麼班,傻丫頭!」大班將她手中的制服拿回去掛好,十分羨慕的說︰「高先生對你真的是非常好,你要懂得他的心意,好好報答人家,嗯。」
大班的話令何夢汝倒抽了口氣。
莫非高非真如報導所說的迷戀上她?
不!不會的!她反駁自己的想法。
斑非說過他與她之間只是朋友,只是朋友的。
「假清純!鼻子里還不是騷狐狸一只!」雅雅走過她身邊時不屑的白了她一眼,那尖酸的口氣和滿是嘲諷的眼光令何夢汝心中涌上一股無以復加的難堪。
「如夢,雅雅的話,你別在意,她們只是嫉妒你,你別理她們。」文文好心的安慰著她。
「我不會放在心上的。」她給了文文一個釋然的笑容。
這情況也不是今天才發生的,以前她堅持賣笑不賣身的原則,便常常招惹來更大的難堪,但這些她全都忍了下來。
這些年她已學會不再為任何事而讓自己的心情受到影響了。
「如夢,如夢——」剛才離去的大班又轉回來,而且聲音十分急切。「如夢走了沒有?如夢——」
「吳姊,我在這兒。」她第一次看到大班如此神色慌張。
大班一見到她仿佛松了口氣,拉著她的手道︰「如夢,還好你沒走,太好了!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