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騎馬?」他以為自己听錯了。「府里多的是馬,為什麼要偷騎別人的?」
「不是你想的那樣……」
夏兒拼命搖頭,然後便將當日她為了目睹薩康所做的種種努力,一五一十地全供出來,其中還包括她如何從樹上滑下來並且弄傷雙手的部分——
「就這樣?」薩康臉部的嚴峻線條終于稍稍放松了點。
「你不生氣?」
「為了哪個部分?」
夏兒滿臉悔意地低垂著頊,卜招認道︰「我不是個好妻子,父王曾經交代過我,為人妻後,第一,順夫心意,不得違背;第二,好學認真,不許貪玩;第三,舉止必須合宜,不能高聲說話……結果,我不但忍不住爬了樹,無大家風範,我今天甚至還對你的客人大吼大叫……」
「放心,赫律凡耳朵強得很,絕對禁得起你的吼叫。」其實連他剛才都很想對赫律那家伙吼叫。
「其實我一直很想戒掉以前在琉球的‘壞習慣’,但有時實在忍不住……不過你放心好了,今後我一定努力約束我的言行,不會再有這種粗魯的行為出現……」她眨眨已然濕潤的雙眼,再三保證。
「這沒什麼好哭的。」他語氣放柔。
夏兒再度埋首搖頭。「我說過會做一個好妻子的,可是我連這麼容易的事都做不好,我甚至還撞倒過那個屏風——」
「屏風?」怎麼無端又扯出一個屏風?
塵封已久的記憶隱約浮現,他記憶中內室的屏風好像真的曾被撞倒過,是在——
「新婚之夜那晚我就是沒有听予霧姊姊的話乖乖坐著,結果就闖了禍——」她誠實地道出當年事情的原委,證明了薩康當時並沒有眼光。
天啊,這麼久以前的事,她竟然還掛在心上!
薩康嘆了口氣,原本盛怒的心情一踫上她的淚水和誠實全在瞬間化為烏有,他實在不知道自己該對她生氣還是微笑,只能承認拿她的「執著」沒轍!
不過,她看起來需要他的保證。
捏了捏握在掌中的小巧柔荑,薩康拉她坐在腿上,半哄道︰「你確實不應該做這麼多危險的動作,但是當我的妻子倒也不必限制那麼多,只需要符合一個條件即可。」
「什麼條件?」她吸吸鼻子。
「忠誠。」
「就這樣?」
「這樣就夠了。」他微笑。
現在,他終于明白她對他的戰戰兢兢並不是因為恐懼他,而是由于有太多的「規矩」約束著她,她怕犯錯,所以在他面前才會強迫自己展現「知書達禮」的一面,才會不斷對漢人文化「歌功頌德」,她的本性應該是活潑外向,而非硬被矯正過的柔靜端莊……在他面前,他希望她能表現最真的自己,不再有四書五經,不再有規矩枷鎖。
只是做她自己,做他薩康的妻子,這就夠了!
「以後我絕對什麼事都告訴你,因為我是你的妻子嘛!」夏兒綻出一抹純真的笑靨,「忠誠」應該就是指「忠心」和「誠實」吧!
這兩點對她來說絕對沒有問題,就像昨晚她成功「討他歡心」一般,她有信心!
不自主地摟緊了她,薩康才發現自己似乎越來越在意她的感覺了。
「還——疼嗎?」他仍握著她的手。
「不疼了。」夏兒舉高另一只手。「你瞧,好多了。」雖然方才爬樹時有不小心磨到一點。
「我是指你的身子,還疼嗎?」
「嗄?」昨夜的記憶猛然襲向她的腦子,燥熱的氣血同時攻上她的臉頰,怎……怎會突然問起這個?
「還……還好,不是很疼……」
她將臉埋進他的肩膀,不敢直視他。
「瞧你剛才爬樹的那股勁兒,肯定是昨夜還不夠認真。」薩康取笑道,想起昨晚她的「努力付出」,不禁莞爾。
「才沒有,我認真得很。」夏兒不平道,可才一抬頭,即對上他深邃促狹的黑眸。老天,她到底說了什麼?
真是羞死人了!
她急著想將臉重新窩回他的肩膀,卻因動作太急而一頭撞上他的下巴。
「你是想撞死我嗎?」薩康悶哼一聲。「還是想悶死你自己?」
她怎麼突然拚了命地將臉往他身上擠?
「都是你,害我說話不得體。」她反控他。
「是,你是端正嫻淑的尚夏公主嘛!」他故意大聲說道,胸膛因為大笑而震動不已。
盡避耳膜轟轟作響,夏兒仍是執著不肯抬頭,直到她突然感覺耳後熱呼呼,癢酥酥的——
又來了!薩康又在吃人了,而且這次是吃她的耳朵!
「你是不是又餓了?」她輕問。
「有一點。」抵著發際,他低笑道,她還真懂得挑逗人。
順著她的耳後,他的唇滑下她線條均勻的頸項,而他的大掌則改為覆上她胸前的渾圓,攫取他專屬的柔軟。
「薩康……呃,我有一件事想同你說……」
「嗯?」他仍然埋首于她的頸子。
「我的脖子紅紅的……好像有點過敏,你……還是不要吃比較好……」她覺得有提醒他的必要。
又是一陣笑。「無所謂。」
「可是……現在是大白天……不合宜的……」她再度顫著聲提醒道,全身因為他的撫觸而悸動不已。
「說過了,做我的妻子只要忠誠即可。」他粗嗄道,炙熱的唇執意往下游走。
是的,在他面前,她只需做自己,做他薩康的妻子——
這就夠了!
☆☆☆
「我說你也真是的,難得好友來訪,大白天的就和老婆窩在房里,這是一個將軍該有的行為嗎?」
薩康前腳才跨進大廳,赫律嘲笑的嗓音同時在大廳傳了開來。
「還不是托你的福。」驀格勒忍不住站在薩康這邊說話,赫律這家伙就是喜歡「窩里反」,五年前如此,五年後亦然。
「你們還在啊,我當你們全走了呢!」薩康不為所動地說道,攬著早已一頭撞進他胸膛避難的夏兒走近大廳。
她真容易害燥。
「沒和弟媳聊上兩句,怎舍得走?」敏格抱著已玩累入睡的呈驊,端坐在大廳右側,予霧和小召也在一旁。
「姊……姊?」一听到敏格的聲音,夏兒連忙抬起視線,望向先前見過一次面的秀麗女子。
她曾听崔嬤嬤提過薩康有一個姊姊,因為跟隨丈夫遠調赴山西,多年來都未曾回過北京城,怎麼……「今年托三藩之亂完全平定的福,皇上召回眾多官戚參加今年的秋季狩獵以資慶祝,否則我還不知道要等到哪一天才有機會見到你呢!」敏格微笑道。
「說的也是,我也是好多年沒見過我大哥赫翌了。」赫律說道,並對站在他對面的小召咧嘴笑著。
「大哥?赫翌?」夏兒不解。
「咦?你不知道嗎?赫翌是我的夫婿,也是赫律的大哥。」敏格解釋道。
聞言,眼睜睜得最大的莫過于小召——不會吧!這樣一來公主豈不是和他變成親戚了?一想到以後還有可能會見到這位花貝勒,小召的心頓時涼了一半。
「但是,過了這個秋天,以後大伙見面的日子可能又會少了。」敏格輕嘆口氣繼續說道︰「真不明白皇上怎不讓薩康多休息一陣子再派任務?」
「任務?」夏兒疑惑道。「什麼任務?」
「耶?薩康沒有跟你提起道嗎?他被調往南方沿海任總兵官了。」
「真的?」夏兒轉向薩康。「什麼時候?」
薩康頷首道︰「過了今年秋季狩獵之後。」
「那表示——你又要離開了嗎?」夏兒擔憂道,眼里盡是不確定,她真的害怕他又會丟下她。「我可以跟你去嗎?就像姊姊跟著姊夫山西一樣。」
「現在還不清楚那邊的狀況,所以不能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