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是呀,耿精忠和尚之信日前乞降,各藩國聞訊紛紛前來進貢祝賀,剛好琉球國王也遣女和親,皇上欣喜之余,當然會將琉球公主許給你這位頭號大功臣。」驀格勒連忙附和「是嗎?」薩康沉著臉,硬是不動聲色「怎麼我听說的好像不是這麼一回事?」
「什麼意思?」驀格勒警覺地和赫律互看一眼。
薩康飲了口酒,才抬起冷邃的黑眸,說道︰「我倒是听說之前皇上視這位琉球公主為燙手山芋,不知該拿她怎麼辦才好,為此曾詢問所有親王的意見……不過,最後好像還是因為‘某人的建議’,皇上才想起有我這位‘適當人選’吧!」
「你……你是听誰說的?」驀格勒心驚問道,他家要第一個砍了那多嘴之人!
「今天賓客這麼多,我有耳朵,東听一段西補一句,自然能夠拼出個端倪。」薩康沉聲道他最生氣的是,回京之前竟然沒有一個人先行通知他,害他一接到聖旨就像個傻瓜一樣從南方急速趕回,結果竟然只是為了迎娶一個琉球公主?
思及此,他的頭忍不住又開始隱隱作痛——天知道他娶一個公主回家做什麼?!
「燙手山芋倒不至于,只是……你也知道的,琉球國向來弱小貧瘠,卻是各藩屬國中最忠心的一個,這次和親無疑也是想更穩固和我朝的關系……」
赫律一邊說著,一邊從容地替薩康斟滿酒。
「皇上雖然覺得……有點麻煩,但也體諒琉球國王一片苦心,不忍心將那位小……呃,公主遣回琉球,所以——就許給你了。」
「許給我?」薩康端起酒杯,目光掃向神色迥異的兩人。「這件事……到底跟你們有沒有關系?」從今晚驀格和赫律心虛且不斷企圖安撫他的表現看來,說沒關系是騙人的。
「關系?」驀格勒和赫律又互看一眼,他們有表現得那麼明顯嗎?
「關系……當然是有的……驀格勒迅速恢復嘻皮笑臉的本性。「因為這位琉球公主年紀很輕……」事實上,是「非比尋常」的輕。「所以皇上便決定在各王府挑選尚未娶妻的年輕貝勒……」越年輕越好!「可放眼望去,就屬我們這幾個和公主年齡最是‘相近’……」說是相近,其實也有一段距離。
薩康挑了挑眉,以極其冰冷的口氣道︰「這麼說……你們也曾經是‘人選’之一,但卻為了‘月兌身’,所以把我給‘推薦’了出來?」
啊,被猜中了!驀格勒和赫律兩人心虛對望,表情昭然若揭。
看來紙是包不住火了!
「呃……那是因為後來皇上覺得琉球雖是偏遠小柄,但人家好歹也是個公主,如果隨便選蚌貝勒許配,似乎略嫌草率……」赫律指著驀格勒,露出一抹詰笑,道︰「就是在這時候……‘有人把你大力推給了皇上。」
可惡,明明說好要站在同一陣線幫忙安撫薩康的,竟然先窩里反,這家伙!
驀格勒瞪了赫律一眼,隨即鼓起勇氣迎向薩康,解釋道︰「我只是隨口提了一下你的名字,完全沒料到皇上竟然會大為認同,于是……」
「于是——初立戰功的我,就活該得到這份‘恩寵’?薩康終于按捺不住自己的嗓門,吼道︰「你這樣還算是朋友嗎?」
早就知道薩康按捺不住脾氣的,赫律早已有所準備地以手捂住耳朵,可驀格勒就沒這麼好運了,他的耳膜被震得轟轟作響。
「唉,你也別發那麼大火嘛!」
見薩康沉著瞼,狠狠地灌著酒,赫牛只好再度挺身打圓場。
「這兩年你忙著在外征戰,有所不知——其實是驀格勘有了心儀的姑娘,自然不希望半路殺出個琉球公主破壞好事,才會——」
「喂喂,別把我說得好像是見色忘友的人!」驀格勒不平道︰「我像是那種人嗎?」
「難道事情不是這樣?」赫律笑道,敢情驀格勒還怕戀情曝光?
「還說我,你自己不也舍不得那群紅粉知己?」驀格勒不甘示弱,赫律竟然「欺善怕惡」,想臨陣月兌身」?門都沒有!」
「你們!」薩康不耐地吼道︰「除了女人,腦子里就不能想點有建設性的話嗎?」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會因為「這種原因」,而被眼前兩位「號稱」是好朋友的人給出賣了。
「譬如如何打敗吳三桂嗎?」驀格勒苦著臉,一副自動投降的模樣。「饒了我吧!薩康,你知道我根本不是那塊料」
「我會記得‘提醒’皇上給你機會磨練」薩康毫不心軟。
真慘!赫律像個沒事人似地對驀格勒投以同情的眼光,薩康向來說到做到,這回——只怕他不是在開玩笑。
不過,基于道義,他就再幫忙驀格勒安撫薩康幾句,也算是盡了朋友的義務。
「既然事實已擺在眼前,你就別太在亳了。」赫律替薩康斟滿酒,安慰道︰「反正早晚娶都要忙這麼一回,不如大方接受,你就是不是?」
薩康不情願地大口喝酒,隨著吵雜的人聲,他覺得頭更痛了對他而言,二十歲娶妻是早了點,而且對方還是個養尊處優的公主——他可沒那種閑情逸致哄弄嬌生慣養的公主開心。
「況且,听說琉球人祟尚禮節,我想公主的舉止禮教自然也是不在話下才對。」赫律察言觀色道,還算是了解薩康的心思。
「哎呀,別再提公主了,喝酒喝酒!」驀格勒連忙替薩康倒酒,企圖轉移話題——不曉得薩康待會兒看到新娘時,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
驀格勒心里隱隱不安,他其實很想知道薩康到底會有何反應,但……他下意識的模模自己的脖子,雖然很想一「睹」為快,可他還不想被砍,還是——算了吧!喝酒喝酒!
也許把薩康灌醉是個不錯的主意。
☆☆☆
「公主,你是不是喝醉了?怎麼搖頭晃腦的?」忙著在暖爐里加炭的小召望向坐在喜床上的尚夏公主,問道。
「脖子好酸。」夏兒全身動來動去,如坐針氈;她頭上的鳳冠好像太大了,老覺得要把額頭整個吃掉似的,又重「那就動動脖子,可是不要動」小召建議道,公主這樣全身扭來扭去的,萬一被駙馬爺進來看到就糟了,全沒個公主樣!
「還要坐多久?我的也開始酸了」夏兒掀開紅色頭巾,偷瞄道。
「哎呀,公主,你不要隨便亂動,她們說這要等駙馬爺來才可以掀開……」小召驚道,連忙跳上前把夏兒頭上的紅巾拉好。
「可是我好累哦!可不可以休息一會兒?」夏兒伸手又拉開紅巾,並展了展腰,準備挪動已然麻痹的臀部——坐著不動比跑來跑去更累。
「請再忍耐一下。」小召很「盡責」地又幫她拉回紅巾,並提議道︰「你答應予霧姊姊會乖乖的。」
聞言,夏兒輕嘆口氣,只好認命順從。
尚夏雖然貴為一國公主,但從小就極為仰賴予霧,向來也只有予霧的話會讓她言听計從,那份亦姊亦師的感情,根深柢固,難以動搖。
尤其這次遠嫁中國,原本予霧並不跟著前來——因為她是被琉球國挑中的女巫人選,預備在及笄之後,入殿修行——但由于公主實在離不開她,而琉球王又極為重視這次中琉聯姻,自然也希望了霧能隨侍在側教導提點,免得尚夏因不知中國禮教而鬧笑話……由此種種,予霧才得以隨嫁而來。
可沒想到中國的冬天竟會如此寒冷,了霧一來便染上風寒,病重臥床。
都是她害予霧姊姊生病的!夏兒心里一直充滿罪惡感,予霧姊姊的身子向來縴弱,當初若非她堅持要求一定要予霧跟著來中國,或許她就不會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