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個便車而已。」沈徹已經不客氣地靠著椅背閉目養神了起來。
「你自己有車。」芙菱對著他吼叫,他臉皮怎麼這麼厚?
「他那輛車是廠商贊助的,小的連腿都沒地方放,坐起來也怪不舒服的。」藍仲達替沈徹解釋著。
「可是我們又不順路!」
「嘎?我沒告訴你嗎?阿徹就住在我們家巷口而已。」藍仲達笑嘻嘻地說道。
「房子還是我幫他找的,如何?不錯吧!以後還可以就近彼此照顧。」
不錯才怪!芙菱在心底嘀咕著,她才不會有需要他來照顧的一天哩!
她閉上眼楮,決定到家以前不再開口說話。
現在,她要睡覺了。
※※※
鈴——鈴——電話鈴聲像來討債似的響了快十分鐘。
藍芙菱以棉被蓋住頭在床上翻來覆去,依然不肯起來接電話;每次只要藍仲勛不在家,她和二哥藍仲達之間就會出現這種耐力比賽,最先忍不下去的人就去接電話,但通常那個人絕對不會是她。
這通擾人的電話有如固執的老牛般約莫又響了五分鐘。
藍芙菱終于受不了地坐起身來,不得不承認最有耐心的應該是此刻正在打電話的那個人。
她跳下床赤腳走出房門,沒有去接電話,反而直接走向藍仲達的臥房。
「二哥!」她推開房門一看,沒人!
她蹙著眉踱向書房和廚房,也都空空如也!奇怪,二哥明明說今天不會出門的呀!芙菱走回客廳,終于接起那通整整響了十五分鐘的電話。她決定等大哥從南部回來要建議他也在她房里裝一支分機。
「喂—」她的聲音懶洋洋的。
「總算把你從床上挖起來了!」藍仲勛的聲音從話筒彼端傳來。她早該想到是大哥打來的,只有他了解她和二哥的習性,所以才會讓電話響那麼久。
「好冷哦——」芙菱縮進沙發里直打哆嗦,二月天的,剛從被窩里出來又沒加外套,不冷才怪。
「吃飯了嗎?」世界上大概找不到幾個男人像他一樣,出門在外還得擔心家里的小妹沒飯吃。
「那個答應弄飯給我吃的人,此刻已經開溜不在家了。」她順便告了藍仲達一狀,嘻,這才叫兄妹嘛!
藍仲勛咕噥一聲,仔仔細細地把微波爐的使用方法說明一遍。「三餐一定要記得吃。」他再次交代道,怕小妹因為懶惰索性連飯都不吃了。
在芙菱的再三保證下,藍仲勛終于安心地掛了電話。
罷收線,電話鈴立刻又響了起來。托她還未離開沙發的福,這通運氣就比較好了,才響一聲就被接起來。
「真難得,你這只大懶豬會這麼快接電話。」電話里傳來藍仲達取笑的聲音。
「你跑去哪里了?我好餓耶!」睡太久,她發現自己真的餓了。她瞄了眼手表,都已經下午兩點了,她連中餐都還沒吃。
「有個case臨時有點狀況,所以我現在人在台中……」
「台中!」她驚叫道。
「我有留字條在冰箱上,你沒看到嗎?我今天可能會晚點回去,你要小心門窗。」
「你要晚點回來?那我怎麼辦?」芙菱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可憐,一個人被拋棄在家,她開始懷疑自己會不會有餓死的可能。
「大哥已經準備好很多吃的,只要你夠勤快的話,按一下微波爐應該是一件很簡單的事。」
「萬一它爆炸了怎麼辦?」她耍賴道,這是她懶惰的借口。
藍仲達大笑著,說道︰「你只要別把電慰斗放進去就不會爆炸了。」
「可是……」
「啊……‘目標’離開了,我也得走了……就這樣,拜!」
「喀!」地一聲,藍仲達已匆匆忙忙收了線。芙菱對話筒做了個鬼臉才掛回電話—真搞不懂二哥,明明是法律系畢業的高材生,放著好好的律師不做,偏偏要去當私家偵探。
听到自己肚子發出的抗議叫聲,芙菱只好模模鼻子走進廚房—不過是按一下微波爐而已,有什麼難的。
※※※
老天,弄頓吃的比她想象中還難?
她在廚房里忙了半個多鐘頭,可微波爐好象跟她作對似的,就是沒有反應,能按的鈕她全按了,它依舊沒反應,所有的食物仍是冷的。
芙菱大嘆口氣,決定放棄!
她癱在沙發上,累得都不想動,她不禁懷疑等大哥回來時,會不會看見她已經餓死在沙發上,只剩一堆白骨了﹖
慢慢地,她開始看見有一堆食物在她眼前飛舞,而且每樣東西都在向她招手微笑……老天,她真的是餓入膏盲了。
她跳起來揮掉所有食物的幻影,決定趁白天比較不會冷的時候先去洗澡,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否則只會越來越餓。
想法一定,她毫不考慮地躲進浴室—目前唯一的良策就是離廚房越遠越好。
她哼著不成調的流行歌曲,強迫自己忘掉肚子餓的事實。
太好了!她現在總算發現哥哥不在家也有好處—不但沒人和她搶浴室,也不會有人嘲笑她唱歌走音,更痛快的是她還可以只圍著浴巾在家里隨意走動,也不怕被笑身材不好。
她整整洗了一個半小時的澡。當然啦!其中有一小時是她不小心在泡澡時睡著了,直到水逐漸變涼才把她冷醒。如果大哥在的話,鐵定又會因此念她個老半天。
芙菱頭包毛巾、身圍浴巾,準備走回自己的房間著裝,她的衣服全在房里。
才跨出浴室,她就听到大門鎖被開啟的聲音。她嚇了一跳,連忙躲回浴室,是誰回來了嗎?大哥?還是二哥?
她搖搖頭,立即排除這個可能性,大哥和二哥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回來,那麼會是誰……她腦中倏地竄進唯一的可能。
闖空門的!
她環顧四周,發現浴室里足以拿來防身的器物簡直少得可憐,最後,她在清馬桶的刷子和鹽酸之間選擇了殺傷力較強的鹽酸。其實她也不想使用這招非常手段,但如果對方帶有凶器,而且先對她「不仁」,那麼就休怪她「不義」了。
抱著僅剩不到半瓶的鹽酸,她戰戰兢兢開門探頭張望,客廳里沒人,但廚房卻傳來斷斷續續的聲音,他該不會是想拿她家的菜刀當凶器吧?
芙菱吞吞口水,努力壓下自己過度豐富的想象力,早知道就不要看那麼多暴力驚悚電影,現在她幾乎可以想象自己的下場了。
轉過小玄關,她隱約可以看見闖賊的身影了,天啊!他看起來頗高大。芙菱低著頭拚命扭著鹽酸的瓶蓋,大哥沒事把蓋子轉那麼緊,現在可好,越緊張越轉不開,她急得冒汗,一雙手像是犯了毒癮般直抖。
「你在干什麼?」
「啊——你別過來!」芙菱大叫一聲,既然蓋子打不開,索性將整瓶鹽酸丟了出去。但那個人身手頗為敏捷,側身一閃,便躲過她的鹽酸攻擊。
「你想謀財害命啊!」那人怒喊。
等等!這個聲音怎麼有點熟悉?沒戴眼鏡的芙菱,抬頭瞪眼一瞧,首先接觸到沈徹一雙微醞的雙眸。「是你?」
她用手指著他,吃驚地瞪大雙眼,這個陰魂不敬的家伙?
「你怎麼進來的?」
「仲達怕你餓死,特地叫我過來看看,鑰匙位置也是他告訴我的。」沈徹放下手中的一盤炒飯,搖頭道。「你家廚房一團混亂,看情況你果然還沒吃飯。」
芙菱看著桌上那盤香噴噴的炒飯,肚子叫得更凶了。「微波爐……壞了……」她吞吞口水,企圖驕傲地說出還未吃飯的原因,否則他可能會以為她笨到不知使用微波爐。
「壞了?那我剛才用的是什麼?」沈徹走回廚房又端出一碗湯。「你一定是忘了插插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