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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路 第15頁

作者︰千水

「川……」她環臂抱著自己,因月復部傳來的疼痛而蹲,疼出了淚,卻不敢哭出聲。

他丟下她了!她腦海里只有這個念頭。

自從來到川谷後不曾再流下的淚水一發不可收拾,她淚流不止,靠著他剛剛盤坐的岩石,她只是不停地低喚。

「川……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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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著一襲紅袍的欣長身影悄然無聲地落在池畔,冰綠的眼眸低斂,望著昏睡在岩石旁的嬌小身影,隱隱約約還听得見她虛弱的喃語。

「川……」

他彎身橫抱起她,感受到她身軀的冰涼,他飛身一掠,回到石屋內,將她放在暖玉上,掌心運氣,由月復部直透她全身。

隨著身體溫暖起來,楚絲也緩緩清醒,一看見眼前的人,她立刻想起身。

「別動。」在她出聲之前他已先開口。「躺著,放松自己。」

她這才發現他的手貼在她的月復部上,一股熱氣隨著他的掌心緩緩她在體內蔓延,舒緩了疼痛,也溫暖了她的身子。

雖然他教她不要動,但是她還是緊緊扯住他的衣袍,怕極了一眨眼他又會不見了。

好一會兒,川才停止運氣,瞥了眼她緊抓的泛白小手,他月兌鞋躺上暖玉,將她摟入懷中。

他為她的不听話而動怒,所以離開,但一回來發現她茫然無措的哭倒在岩石旁,他才明白,這麼多年來,她被丟棄的不安始終沒有消失,只是隱藏在心底,在遇到可能的相似情況,她便會特別黏人,怕極了他丟下她不管。

她的自虐讓川在氣怒之余也有些無奈、不舍,畢竟這小家伙他從小養到大,怎麼可能對她完全沒有一點點心疼?

他的冷臉可以嚇退任何人,可是從來對她起不了作用,對她來說,只要他別丟下她離開,他再凶都沒關系,真讓他不知道該說她是大膽、遲鈍,還是小笨瓜一個。

「川……」躺在他懷里,楚絲一雙小手在他身上模索著,接著張開手臂用力抱住他。「你還生我的氣嗎?」

「沒有。」他簡單地回道。

「那你不會再走掉了吧?」好似她抱得愈緊,他就愈不會離開,可惜她細瘦的雙臂怎麼努力伸長,也無法完全環住他。

瞥了她的動作一眼,川的心無法再冷硬。

八年的相依相伴,昔日的小女孩已經長大,雖然才剛成長為少女,但再也不是那個連他半身高都不到的小女娃了。

她對他的依賴與日俱增,但他是一個習慣獨來獨往的男人,只是對於她,他表面上能做到淡漠,實際上,他卻只為她一個人牽腸掛肚。

她不知道他所謂的「買賣」,其實就是賺取殺人的酬金,有人出得超價碼,他不介意手上多沾一份血腥。刀起刀落的生涯其實很單純,請得動他的酬勞可謂天價,他不必太忙碌,就輕易賺進斗金,讓兩人生活無虞。

對川谷以外的人來說,川,代表一個神秘殺手,從來沒有他完成不了的任務,殺不了的人,也從來沒有人知道他是誰。

但對楚絲來說,川是她的天,她唯一的依賴。

「川?」她執意听到他的回答。

「不會。」他看了眼她漸漸恢復血色的臉,伸手觸了下她的額頭,確定她已無恙,才真正放心。

「那你抱著我,好不好?」如果他抱著她,就算他要走,她也一定感覺得到,可以立即醒來。

川一眼就看穿她的想法,但他沒說什麼,只是如她所願的抱著她,輕撫她的背。

「快睡吧。」他知道她需要休息。

她沉默了會兒,忽然道︰「那一天,哥哥把我藏在沙洞里,教我乖乖躲好,不可以出來,他會回來找我,可是……他沒有回來……」

明明是八年前的事,她那時才五歲,不應該記得,可是她卻記得清清楚楚,無法忘記哥哥那時臉上的神情。

「我不要只能等,不要被丟下……」她略顯沙啞的嗓音顯得楚楚可憐。「川,我可以在這里等你,可是你不要什麼都不說就走……如果你真的不想要我了,就明白告訴我,不要什麼都不說,轉身就走……」那種不明白自己是不是被丟棄的惶恐,比什麼都令她害怕。

「我不會丟下你。」摟著她的手臂緊了緊,他沉然的嗓音淡然卻堅定,「我答應過你,你忘了嗎?」

她搖頭,表示沒有忘記。

「絲兒,想做我的女人嗎?」他突然這麼問。

楚絲一愣。

「你十三歲了,該明白男女之間的不同,天天與我同榻而眠,你想過要嫁給別人嗎?」

嫁人?沒有。她搖頭。

「我想,除了你,應該沒有別的女人可以讓我這麼頭痛了。」讓他心疼,無奈,狠不下心,只能嘆氣。

她讓他頭痛,有嗎?楚絲一臉困惑。

「要不要成為我的女人?」川重復一次問題。「成為我的女人,你就屬於我,我同樣屬於你,你永遠都不必擔心我會丟下你。」

她望著他,終於反問︰「你會只屬於我一個人嗎?」

他一呆,啞然失笑,沒想到她會問出這種話。

男子可以同時擁有許多不同的女人,她想獨佔一個男人,是會被稱為護婦的;但對於他,這並無不可。

既然當初願意攬下她的這個包袱,他自然不能丟棄,但這可不代表他還會攬下其他的包袱。

包袱,一個就夠了。

「會,我們只屬於彼此。」

「那,我要成為你的女人。」而他,也成為她的男人。

「一吻為定。」抬起她的臉,他輕踫她的唇辦,卻沒有吻得太深。

從此時起,楚絲是他定下的伴侶,一生不變。

第七章

十三歲時的承諾,其實可以歸為無知,日後若不認帳也無不可,當時她年紀小,什麼都不懂,當然容易被拐騙。

但是在川的心里,承諾便是承諾,與年紀無關。

而楚絲對於男女之事雖然懵懂,卻也從來不曾打算離開他。

長年隱居川谷,不見世人,她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好,她對外面的世界沒有太大的好奇,只要川在她身邊就可以了。

川不曾提過他的家人,只約略提過這世上他唯一認定的兩名好友,他沒說出他們的名字,只說一個是瘟生,另一個有潔癖。

他仍然不時離開川谷做他的「買賣」,但離開之前會向她交代多久內會回來,從不曾食言,於是,楚絲也學會一個人在川谷時怎麼排遺等待他回來的日子。

她高超的琴藝就是這樣練成的。

多年來睡在暖玉上,也讓她的體質大為改善,不再動不動就生病,需要他照顧。

初潮過後,她的體態慢慢有了改變,褪去小女孩的青澀,抽高的身形依然縴細,但卻有了少女的婀娜,肌膚更加細致,原本就漂亮的小臉也隨著成長出落得更為清麗動人。

她從來不自覺自己美,可是川卻看得明明明白白。

長年深居山谷,讓她的美更添了些下染凡塵的月兌俗。

小女娃已經有足夠的風情來誘惑他了,但川一直沒有逾矩,寧願她保持這份純真久一點,決定至少等她十八歲過後再說。

她雖不曾出谷,但川興致來時,會說些谷外的事給她听,讓她懂得提防世間險惡,明白人心難測。這是預防未來的變數,若真有一天她不得不單獨出谷,至少懂得應付谷外的種種狀況。

沒料到的是,這樣的意外,真的在她十八歲這年踫上了。

川到中原南陲屢行一項「買賣」,過了說好的一個半月,始終沒有回來。

楚絲一直等待著他,從期盼到失望,更擔憂他的安危,直到她十八歲的生辰都過去了,最後,她決定去找他,於是抱著木楊琴,帶著一些盤纏,她踏出了川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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